“我想。”二個字，沐汐瑤堅定而又有些爲難，“就當時是讓我肚子裡的孩子，最後一次見他/她的父親吧。”
沐汐瑤最後的話，讓端木玄有些不自在，這才拍手，道：“童閏，進來吧。”
沐汐瑤擡眼望去，只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太監走了進來，小太監長得很白淨，身材單薄，他抱拳道：“王爺。”
“跟他換了衣服，然後跟我走。”端木玄站起身，手背後，而後轉過頭，微微閉上眼睛，嘆了口氣：“這算是你們的最後一面吧。”
“……”沐汐瑤看着端木玄的背影，心中帶着幾分感激。
再次跟着端木玄到天牢的時候，沐汐瑤心中還是有些忐忑，想到端木璟上次的話，沐汐瑤剛進了天牢便拉住他的衣襬，輕聲懇求道：“能不能不告訴他，我只是看看他就好。”
端木玄轉頭看了一眼沐汐瑤眼底的懇求，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二人向着天牢內走去……
因爲端木玄說是來送自己的三哥的，沐汐瑤的手上拎着一個籃子，至於天牢內的侍衛也都去了外面候着，一直到了端木璟住的那間天牢門口，端木玄這才讓人將天牢打開。
此刻，端木璟正閉着眼坐在那裡打坐。
感覺到天牢的門咔嚓一聲被打開了，他這才睜開眼睛……
見到端木玄，端木璟的眼底帶着幾分失望，最後卻還是輕聲道：“沒想到，要走之前來送我的，是四弟。”
端木玄脣角微微勾起，面色柔和不少，上前在一個石桌面前坐下，便開口道：“我來送送三哥，想跟三哥喝幾杯。”
端木璟點了點頭，便起身，也在石桌的前端木玄對面的石凳上坐下。而沐汐瑤便連忙上前，將菜籃子裡的菜一個個分別的拿出來。
怕端木璟認出來，沐汐瑤是特意的將那太監的帽子壓低，而臉上還點了幾個紅豆，具體的長相讓人看的並不真切。這也是爲了防止別人認出自己，也是防止端木璟認出自己。
拿出來了菜，沐汐瑤又連忙將酒杯爲二人準備好，隨後拿起酒壺，爲二人斟酒。
一擡頭，瞧見端木璟剛好看自己，她一個晃神便將酒壺裡的酒倒在了端木璟的衣襟上……
一見如此，沐汐瑤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說完，便爲端木璟擦衣服，怕他發現自己，頭低的幾乎垂在了地上。
端木璟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端木玄便道：“好了，你到門口站着吧，我們自己來便是，若是有人來，你就知會本王一聲。”
“是。”沐汐瑤連忙退下，到了牢房門口守着。
牢房門口，恰好是端木璟的後方，而沐汐瑤一擡眼便能看見端木璟的後背，至於這樣，她已經足夠了。哪怕他說話很狠心，可是她的心裡依舊是有些希望的，希望他說的是假的，想看看他，再看他一眼，聽他說說話，也覺得滿足了。
“三哥莫見怪，我這小太監是新來的，叫童閏，不太懂規矩……”端木玄先是爲自己的小太監解釋了一下，而後便輕聲道：“三哥在這裡，一切都還習慣嗎？”
端木璟眼底帶着幾分笑意，垂眸之間有幾分悲涼：“這所有的一切，都不算苦，我小時候吃的苦，是這裡的很多倍。”
聽見端木璟如此說，端木玄點了點頭，而後端起一杯酒，道：“四弟與三哥雖非同父同母，可是卻也是親兄弟，三哥要抱着希望，皇上也是咱們的兄弟，相信他能在緊要關頭迷途知返的！”
“但願吧……”端木璟無奈的搖搖頭，臉上帶着幾分看開：“其實，人之將死，便會想什麼對自己有意義，什麼對自己沒有意義……”
“那，三哥的有意義是什麼？”端木玄掃了一眼老門口的沐汐瑤便繼續看着端木璟。
“親人。”端木璟也是揚脣一笑，此刻的他，笑起來卻也是帶着幾分沉重，不知道是爲了明天的賜死還是爲了聖祥國的將來，亦或者是爲了兄弟之爭。
“是啊，親人。”端木玄眼中也是深沉，而後他笑了笑：“若是可以，一切回頭還來得及，相信我。”
端木璟點了點頭，最後輕聲道：“四弟也知道父皇的那個密詔吧？”
“嗯，我知道了。”端木玄脣角一勾，無奈的搖頭：“所以我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那密詔，可是若是親情靠的是密詔，那所有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也是在迷途的時候，被人點醒了。那密詔對他來說，是拘束。對咱們來說，也是拘束……父皇真是用心良苦，他想要的是聖祥國的安寧……”端木璟嘆了口氣，端起酒一飲而盡……
“那三哥爲何又殺了他？”端木玄眯着眼睛，看着自己這個突然覺得很順眼的三哥，有些感慨。
“就如你所說，大概就是殺了皇上的顧慮，殺了我們的保護符，想看看親情到底有多重要吧！”端木璟笑着搖搖頭，似乎在笑自己傻：“皇上要的，就是我們失去保護符。要的是統一，是無後顧之憂。而他的後顧之憂……也很明顯。”
“你呢，你想要什麼？”端木玄再次的看向端木璟。
端木璟手一頓，眼神飄忽不定，而後聳聳肩：“我要的，原本是天下。而在我眼裡，不過是過眼雲華……”
沐汐瑤：“……”
收回自己的目光，她手心微微顫抖，是啊，他的眼裡，本就沒有……
端木玄跟端木璟只是簡單的喝了幾杯，便簡單的告辭，道：“我會盡力，否則，他若是走下去第一步，便無法回頭。”
端木璟笑了笑，沒有任何的期盼，也沒有絕望。只是順着端木玄再次的看了一眼他身邊的人，而後點了點頭。
離開天牢之後，沐汐瑤一個踉蹌，搖頭苦笑。
“我覺得，他有難言之隱，至少，現在不適合告訴你。”端木玄說完，便自嘲一笑，在自己的眼裡，難不成親情比愛情大？而自己爲何又在將她推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