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漆如墨,原本無月的上空突然飄起了雪花,曲向晚茫然的在黑夜中行走,若孤苦的遊魂。
想起他冷絕的話語,心開始針刺般的疼……
是什麼讓他說出那樣森涼的決絕?殺無赦啊……三個字,絕了她轉身的念頭,只覺一顆心心比這冬夜還有冷,還要涼……
然悲傷似一點既燃的火花,被拋棄的窒息感鋪天蓋地壓來,讓她的步子再也邁不出一步,就那樣僵在原地。
她習慣了獨身一人,最怕的便是擁有後的失去……
她不知不覺開始眷戀他的一切,他微笑的脣角,暖暖的瞳眸,甚至他無人能及的黑心,他在她彷徨無依時伸出的手,他只爲她綻放的溫柔……
他來時天上明月皎美,他走時天山冰雪般冷肅。
而她呢?
本無所求,本無所依。
他給了她,爲何又硬生生的奪去?
曲向晚擡起右手捂住眼睛,淚水突然就決堤般溢了出來。
即便心中相信他不可能會對如雨動手,即便心中相信他也不會和鳳玉簫有任何關係,她更相信自己的本心。
可他說出那樣的話時,她寧願相信如雨是他殺的,鳳玉簫亦和他是有關聯的,這樣想便不會委曲求全,便不會低聲下氣,便可以故作冷漠的走開……
可是……她一轉身……便再也抑不住思念……
她該去哪裡,去找墨華呢?
她找不到一個該回去解釋的路。
他說出那樣決絕的話,是根本不願聽她解釋的……
可是,她該解釋什麼呢?
夜色中的雲王府一絲燈亮也無。
重重的咳嗽聲,一聲連着一聲。
紅鸞雙眸通紅,她縮着手站在房外,吸了吸鼻子小聲道:“青蕪,主子在做什麼?”青蕪眸光沉沉:“喝酒。”
紅鸞淚盈於睫:“主子不能喝酒呀,曲向晚到底將主子怎麼了?”
青蕪臉色浸在夜色中,良久道:“以後不要在主子面前提起這三個字了……”
紅鸞怔了怔,聲音輕了三分:“爲什麼?”青蕪道:“因爲他們生來便是天敵!”
生來便是天敵……
紅鸞突然無可抑制的哭了起來:“我去找曲向晚,主子這樣下去,身子會崩潰的!”
青蕪一把抓住她聲音冷冷道:“既然沒有結果,就不要再徒勞無功!你去爲主子熬藥!”
房內“砰”的一聲,杯盞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刺耳清晰,紅鸞臉色驀地一變驚聲道:“主子!”
房內一片狼藉,濃重的酒氣沖鼻而來,錦衣玉華的男子一動不動靠在椅塌上,容顏隱在黑暗中看不出情緒……
紅鸞驀地僵在原地,小聲道:“主子……您沒事吧……”
長久的沉默,壓抑的冰冷和絕望,讓紅鸞陣陣心疼。
“……她呢?”聲音有了酒後醉人的嘶啞,那個“她”字好似難以啓齒的禁忌,卻無法剋制的詢問出來。
紅鸞不敢哭出聲,只偷偷抹淚道:“主子是說院史麼……蓮華居的如雨死了……院史出去後一直沒有回來呢……”
青蕪說不能提曲向晚三個字,她只好彆扭的喚作院史。
墨華的聲音如煙雲般輕:“……又要傷心了吧……我在想什麼?與我無關了!”
紅鸞不知爲什麼,她只覺自己主子是痛的,那種痛,好似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壓抑的人快要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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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向晚覺着自己還是應該回蓮華居一趟,她或許該收拾一些碎銀子在身上,可蓮華居距離雲王府這樣近,她若是遇到他怎麼辦?
市肆行人匆匆,曲向晚在一處皇榜前停下,那榜上正公佈着一張通緝令,而通緝的人讓曲向晚驀地僵住!
怎麼會……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飛快的後退,趁人不注意隱入了僻靜處,一顆心砰砰的跳了起來!
那通緝令竟是通緝她的!
難道她疏忽了什麼?
曲向晚當機立斷,閃入布坊,換了身男裝,將頭髮全部盤起,裝扮成少年模樣,她臉上傷口未痊癒,好在她跟鬼谷學習了一些易容術,飛速的易了妝容這才緩步走了出去。
帝都看似平靜,可隱隱間似乎有暗流洶涌,不時有侍衛隊隊走過。
如果是通緝她的,那麼帝都便不能久留了!
曲向晚突然想起白虎白龍,那是墨華的人,她剛纔易容時,特意將他們甩開了,現在她倒是孑然一身了……
曲向晚壓抑心底的揪痛,不及細細思量那不斷涌出的酸澀,便順着人流向城外走去。
城門處顯然戒備森嚴,但凡經過的人全部細細思量,曲向晚隱在一側,隱約看到了城門處立着的人,竟是任凌霄!
怎麼回事……爲了通緝她,竟然連任凌霄都出動了麼?
可任凌霄是熟悉她的,一旦被他認出來,等待她的後果怕是極端不妙!
曲向晚摸了摸臉頰,她易容術雖不夠精湛,但想來一般人是無法識破的,此時若再不出城,日後怕是會更艱難了!
曲向晚將全身之物摸索了一遍,那份免死詔書她留在蓮華居沒有帶出來,只有一塊翁主的腰牌,現在想來也沒什麼用處了,曲向晚隨手拿出丟在角落,身上還有一些碎銀子,另外還有一塊手帕,那手帕是墨華的,因雲錦絲滑柔軟,她毫不客氣的侵佔了,若是留在身上,怕也會引起人的注意……
時至午時,曲向晚自巷道走出,而後緩步向城門走去。
剛一靠近便被人攔了下來,侍衛冷着臉道:“搜查!”
曲向晚扮的是個跛子,有時候走路的姿勢最能暴漏出一個人的特點,若是跛子便會好很多。
曲向晚討好的笑道:“官爺,小的是去城外接媳婦,我那媳婦可美了……”
那侍衛嗤笑道:“一個跛子,還能找到媳婦?”
曲向晚立刻正色道:“官爺,小的就算是個跛子,可小的心可不跛吶!”
那侍衛上下搜查一番手在抓到曲向晚錢袋時低喝:“什麼東西!?”
曲向晚一把抓住他的手,一錠銀子塞入他掌心笑道:“官爺,是這個東西呀!”
那侍衛面無表情的收下,手一揮,示意曲向晚出城。
曲向晚鬆了一口氣,這才一跛一跛的向外走去,快要走出城門時,身後驀地傳來一個聲音道:“慢着!”
曲向晚身子一顫,回頭望去。
任凌霄披了件狐毛大氅,俊逸富貴,手抱暖爐,正靠坐在椅塌上淡淡望着她,脣微微擡起一弧道:“叫什麼名字?”
曲向晚粗了聲音老老實實道:“回官爺,小的名喚二九,可腿腳不好,被人喚作二跛子。”
任凌霄輕不可聞的冷哼一聲道:“家住哪裡?”
色上原飄樣。曲向晚心頭一跳,想起帝都有一個烏山客棧,便胡謅道:“小的是烏山客棧後院打雜的,自幼父母雙亡,所以寄宿在客棧處。”任凌霄挑了眉梢道:“哦?烏山客棧是本殿的產業,爲何本殿不知後院還有個你這樣的跛子!?”
曲向晚心頭大顫,面上卻冷定道:“您若是覺着不信,差人一查便知……”任凌霄道:“來人,去烏山客棧查查。”
曲向晚心頭一緊,一旦回去追查,她定然露底,到時要完了!
然逃跑顯然更加愚蠢!
曲向晚望着那燃着的香,額角緩緩出了冷汗。
“殿下,曲姑娘求見。”一道聲音傳來,曲向晚驀地沉下眼睛。
任凌霄微微一怔:“哪個曲姑娘?”
那人道:“曲二小姐。”任凌霄掃了曲向晚一眼微微蹙眉,旋即不耐煩道:“放他走吧!”
曲向晚立時謝恩,這才一瘸一拐的緩步向前走去,風一來,她方覺,後背早已溼了透。
一出城門,曲向晚不敢停留,迅速離開,找到一個布坊,再次更換衣裝,隨手將那身衣服扔掉,再走出來已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太。
一隊人馬飛馳而過,曲向晚心裡微沉,被發現了麼?還好這個曲新月來的是時候,否則自己定然被抓當場了!
抓了一個枯樹枝做了個柺杖,曲向晚在路上走了幾步,胸臆終於散出一聲沉沉的濁氣,幾年前她自九華山被接到帝都城,幾年後她孑然一身,逃了出來,僅僅幾年,卻已是前世今生。
只是出了帝都城,她又該何去何從?
正怔忡着,一匹馬迎面飛馳而來,曲向晚擡眼看了一眼,驀地一怔——薛廣華!
這位風流倜儻的薛家少爺難得露出疲憊之色,顯然是奔波許久,曲向晚不敢多看,慌忙垂下眼臉,只等薛廣華過去,卻不料那馬在她面前停了下來。1b6fr。
薛廣華很是客氣道:“請問帝都發生了什麼事?”
曲向晚頓了頓這才擡起眼,慢騰騰道:“好像在通緝一個叫曲向晚的犯人……”
“什麼!?”薛廣華臉色驀地一變!
曲向晚道:“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了!”
薛廣華臉色變了變,而後多看了曲向晚一眼,旋即身子一怔。
眼前的婦人無疑是老的,皮膚褶皺,老態龍鍾,但那雙眼睛卻清亮幽遠,如隔了千山萬水,遙遙望來。
薛廣華對女人的敏感可謂登峰造極,他幾乎一瞬間便肯定了,眼前的人並不蒼老!
他驀地俯身,自馬上一把抓住曲向晚的手。
曲向晚臉色驀地一變。
她的手雖特意被處理過,然依然可見年輕態——這個女子是易了容的!
薛廣華白蓮花般的容顏驀地綻出笑來:“美人蒙塵,少爺我痛心疾首吶!”
曲向晚驀地抽回手,顫巍巍道:“宮裡不知出了什麼事,那個喚作曲向晚的,怕是性命不保啊……”
薛廣華身子一顫,便不再猶豫,一打馬臀,飛快向城門趕去。
曲向晚重重鬆了口氣,想了想覺着自己這份尊榮怕是也要更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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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王府。
紅鸞採藥回來時,遠遠的看到自己主子立在蓮華居外,那樣冠蓋風華的男子,衣衫如錦,卻難掩消瘦。
已經數天了,曲向晚一直沒有回來。
紅鸞曾偷偷的跑到蓮華居去瞧了瞧,那裡一切如舊,甚至衣衫都未曾收拾,曲向晚那日離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她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宮中莫名的傳出通緝令,曲向晚若是回來一定會被抓,即便這裡是雲王府……可沒了主子的庇護,曲向晚只有被抓呢!
可主子還在等什麼?那個女人早已丟下他跑的沒了蹤影!她心裡根本就沒有主子!
紅鸞憤恨極了!
那個女人永遠不知道自己主子是如何度過這漫漫長夜,更不知主子是怎樣在她門前駐足,她從未見過主子那樣的表情,絕望的好似下一刻就會死去!
曲向晚好狠心!
紅鸞突然就爲主子感到不值!
主子這般的存在,天下敬仰,世人傾慕,憑什麼曲向晚就可以得到主子的心!?得到了爲何又不珍惜害主子這麼痛苦!?
紅鸞怒火上涌,徑直走了過去道:“主子,她不會回來了!”
墨華身子一顫。
紅鸞紅了眼睛:“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主子,你放下她吧!”
墨華驀地回身望向紅鸞,那雙瞳眸有着絕望的喧囂,青天白雪,盡數映襯在那雙瞳眸中,越清晰,越令人心痛。
紅鸞怔怔的看着他,突然就有些妥協,就算曲向晚討厭好了……只要她回來,只要她能知主子的疼和痛,就算她討厭,她也會原諒她。
“……我早已放手了。”墨華身子顫了顫,而後轉身淡淡道:“更希望她永遠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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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曲向晚不知走了多久,路上經常會遇到無錢醫治的病患,每每這時,她都會出手醫治,時間久了,百姓皆熱心送她衣或食。
風餐露宿,冷暖自知。
一則消息如旋風橫掃江北——皇上駕崩了!
然宮中並未傳來任何消息,這個消息也僅僅是謠傳,曲向晚聽後暗暗心驚,任凌天駕崩了?她遭到通緝難道是因此?不,如果任凌天真的駕崩,就算宮中有人秘而不宣,但宮中的任凌霄一定會捷足先登,搶佔帝位!
可她爲什麼會被通緝呢?
曲向晚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想,端起粗茶碗喝了一碗粗麥茶,一雙小手偷偷伸了過來,曲向晚瞥眼瞧了一眼,而後那小手受驚了似的,倏地縮了回去。
曲向晚凝眉看了一眼,那是個髒兮兮的極小的孩子,蹣跚學步,卻好似有着不合年紀的成熟。
曲向晚將桌上唯一的饅頭遞給他道:“多大了?”那小孩子慌忙抱住,也不回答她,轉身便跑。
然他太小,步子不穩跑了兩步便摔倒,曲向晚只得上前將他抱起,他便頭也不回的跑掉。
曲向晚望了望天,雪已經停了,然天依然冷的驚人,曲向晚搓着紅腫的手,遠處小商販挑着扁擔走過,晨起的百姓開始了新的一日。
曲向晚想着去九華山走一趟,在那裡與師父告個別,她便轉向去一趟西番,看看努爾扎以前說過的藍田白雲,等回來後她便找個地方隱居下來,偶爾與人看看病,做個世外高人。
曲向晚想到此,莫名的眼痠眼痛……她的未來裡沒有墨華。
這個名字,她避而不想,一想便痛,可這樣的痛只能持續,而無藥可解!枉她醫術驚人,卻醫不了自己!
曲向晚吸了吸鼻子,走了沒幾步,便感覺身後跟了一個小小的尾巴,她回身一看,那小尾巴便躲起來。
曲向晚若無其事的繼續向前,那小尾巴便緊追不捨。
曲向晚這次飛快的轉身,那小尾巴一個躲閃不及,“啪”的滑倒。
曲向晚嘆了口氣,走了過去,將他抱起,那小傢伙便用髒兮兮的小手捂住眼睛,他衣衫單薄,手腳紅腫,比她這個落魄的人還要落魄。
曲向晚抱了他向前走去,找到一家普通客棧,要了一籠小籠包和兩碗米粥,示意那小傢伙吃,小傢伙神情怯怯的。
曲向晚也不問剛纔給他的饅頭哪裡去了,便向小二要來些水把他的小手給洗了,然後纔拿起一個熱熱的小籠包放在他手裡,然後衝他笑了笑。
曲向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笑是否僵硬的似哭,但靜安師太當年至死都未曾與她笑,是她心頭一直的傷,她於是便想對這個孩子笑一下,他還那麼小。
小傢伙啃着包子,眨着大眼一瞬不瞬的望着曲向晚,而後含糊不清道:“小寶……”
曲向晚一怔道:“什麼?”
他眨了眨大眼睛道:“小寶……”曲向晚好一會反應,小寶或許是這個小傢伙的名字。
“你娘你爹呢?”
“沒有……”“你的家呢?”
“沒有……”
曲向晚嘆了口氣,同病相憐的摸了摸小寶的頭,兩個人就這麼走到了一起。
爲了不讓這個小傢伙受苦,曲向晚開始給各種人看病,她醫術極佳,這麼一路瞧下來,一大一小倒也過的不錯。
江中戰鬥突然失了平衡,原本叛軍與大懿的兵力勢均力敵,可這些日子叛軍的力量好似突然強大起來!
大懿連連失敗,而任凌翼的聲名日漸受損,衆人皆在責怪他的決策失誤,導致對決失敗。
曲向晚聽到這個消息暗暗心驚,任凌風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
心底還是擔憂的任凌翼的。
只是她如今自身難保,又如何去幫助別人呢?
大懿朝廷越發波瀾洶涌,爲爭權斗的越發激烈!與此同時,西番開始蠢蠢欲動!
大懿內憂外患,西番如此,應也在意料之中的。
曲向晚抱着小寶隨着流民一路向南,在到達渡口時被一隊官兵攔住了去路,因戰鬥的緣故,以長江爲界,江南江北早已斷了各種往來,想要過江,怕是比登天還難!
可九華山正是在江南,曲向晚有些頭疼。
官兵很兇惡,搜查到曲向晚時,一把將小寶抓了過去!
曲向晚臉色一變慌忙道:“軍爺,不要殺我兒子!”
小寶眨了眨眼睛,慌忙大哭道:“娘!娘!”
曲向晚一張臉畫的極醜,那軍隊頭子瞥了曲向晚一眼道:“幹什麼的?”
曲向晚慌忙道:“我們尋找他爹迷了路,恰看到這裡人多,想過來問問路的。”那人上下打量曲向晚一眼道:“問路!?不知道這裡是禁區嗎!?”
曲向晚慌忙掏出錢袋,盡數塞到那軍爺手中道:“我們知道錯了,軍爺還是放了我家小寶吧……我們馬上走!”
小寶立刻軟着嗓子道:“大叔,小寶知道錯了,小寶一定會帶着孃親離開這裡哦。”
那軍爺詫異的看了一眼小寶,而後瞥了曲向晚一眼道:“你這兒子人小鬼大的,倒是比你這個大人招人喜歡!走吧走吧!”
曲向晚慌忙接過小寶不斷道謝,這才抱了小寶匆匆離開江邊。
小寶睜着大眼道:“孃親,我們的銀子都沒了……日後可怎麼辦呀?”
曲向晚道:“銀兩是小,小命爲大,你這小鬼先前的矜持都是裝的不成?”小寶眨了眨大眼笑道:“孃親是陌生人時小寶當然要矜持了,不然孃親便不會憐憫小寶了呢。”
曲向晚頭痛,這一口一個孃親喚的……
小寶又道:“孃親,給小寶找個爹吧……”曲向晚又是驚悚又是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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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江中戰亂頻發,流民都逃的差不多了,曲向晚爲伺機過江,遲遲不願離開,小寶乖巧聰明,曲向晚自然省心,但終究是帶了個小尾巴,許多事被迫延緩了進程。
這一日,大懿軍中突然軍醫暴死,因此便貼出告示招一個軍醫,曲向晚想了想,軍中雖然危機四伏,且她身份敏感,一旦暴漏後果不堪設想。
但所謂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最危險的地方向來是最安全的地方,況軍醫相對來說,還是安全的,也能給小寶一個無憂的生活。
但大懿屢敗,士氣低沉,而這鎮守江中的正是任凌翼,曲向晚內心也有些憂心。
但進入軍營還是費了一番周折,好在曲向晚底子雄厚,過五關斬六將的,很快便成了一名合格的軍醫,恰巧一名衝鋒將軍眼睛中了毒箭,曲向晚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下救回了這個將軍的性命,因爲得到了這個將軍的格外關照。
曲向晚知道帝都通緝她想來醫術超絕便是個點心的特徵,但只能儘量藏絀不漏鋒芒,然世間萬事豈是人所能料定的?
她見到那個人時,驀地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