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小神醫毛大夫?”黃老將軍抱拳,畢竟是人人稱奇的神醫,又有傲桀的關係,他還算客氣。
“神醫不敢當,普通的醫者而已。”毛玉含笑,不卑不亢,也很客氣,跳下了馬車。
黃老將軍並沒有向別人一樣,因爲毛玉的謙虛而更加恭維毛玉,轉而問,“毛大夫懂軍事?”
毛玉繼續含笑,很有風度的說,“毛玉自幼生活在大山裡,與世隔絕,師父只教了毛玉醫術,其他的東西,就是世間的禮儀規矩,都是毛玉出山以後才學的。”
“毛大夫謙虛吧?聽說毛大夫是仙童下凡,怎麼可能不懂軍事?太子殿下如此器重毛大夫,想必毛大夫一定有過人之處!”
毛玉聽出了黃老將軍對她大夫的身份的鄙夷和神奇醫術的諷刺,不由得態度強硬,“我覺得治病救人是天下最好的事情!醫術,醫德上比一般人厲害,也是過人之處!”
傲桀不失時機的走了過來,竟然比剛纔的黃老將軍還要彬彬有禮,衝毛玉拱手,“毛大夫,走吧!跟我去轉轉!”
有時候,禮儀越標準,越顯得生疏。
看傲桀對毛玉如此禮貌,黃老將軍多少放心了些。
毛玉看傲桀這麼會演戲,也就配合了一下,也拱手作揖,禮貌的不得了。
黃老將軍和毛玉談的不愉快,本就有點下不了臺,傲桀這一來正好,就坡下驢便不和毛玉多言。據傳言,傲桀有一種很特殊的病,必須毛玉每隔三五天治療一次,或許傲桀帶毛玉來軍中,真的是有原因的。
宇文煜還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傲桀帶着毛玉和衆將從宇文煜身邊走過,宇文煜起身,也跟在了他們身後。
毛玉溜到了後面,和宇文煜走在了一起。誰都知道她是宇文承業的義女,那麼見了宇文煜沒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宇文煜臉漲得紫紅,看都不看毛玉一眼,彷彿他打敗仗是毛玉的錯一樣。不過毛玉知道,他是覺得丟臉,羞愧。這孩子特別要強,最怕的就是傷自尊心。如果他沒有打敗仗,反而打了勝仗,想必此時一定狂傲的和她都上嘴了,而且會脾氣極好,極有寬容心。
軍隊的規矩毛玉是知道的,紀律嚴格而殘酷,大都是殺頭之罪,根本沒有判刑一說。她也很擔心宇文煜的。不過,看宇文煜這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何況周圍還有那麼多將軍呢。
毛玉跟着傲桀走上了一座土山,從這土山上可以看到四面八方。只見前面,傲桀的軍隊整齊排列,弓箭手射住兩翼,其他士兵都握着明晃晃的長槍,場面頗爲壯觀;後面,也有士兵整齊排列,
氣勢恢弘,場面極其壯觀;中間,士兵們正在安營紮寨,一個個動作利索,配合默契。
毛玉看的張着嘴,驚訝不已。
今天的傲桀一反在西京時候的陰冷,看着頗有幾分豪邁的氣勢。他可是三軍統帥,又是第一次帶兵,不敢大意,卻深知統帥的精神面貌直接影響到士兵的情緒,所以竟可能的讓自己像個英雄。
黃老將軍和好幾個將軍都跟隨左右,傲桀卻獨獨和毛玉說,“這十五萬精兵裡頭有十萬出自黃將軍之手。”
毛玉用佩服的眼神看了一眼黃將軍,什麼叫英雄?這就是!
看毛玉純真少女的臉上這般崇拜的表情,黃老將軍頗爲愉悅,卻面不改色,好像他根本不稀罕一個小女孩的崇拜一樣。
“早在我的醫館裡,就聽人說這次打仗呢!”毛玉也有些興奮,話便多了起來,“聽說太子要親自打仗,都有點擔心,畢竟太子第一次打仗嘛!不過,聽說有黃老將軍協助,大家都安心了!”
毛玉這話,雖然誇了黃老將軍,可是傲桀不愛聽了,假裝生氣,“你這話說的?我就那麼讓你們不信任?”
“我們是什麼人?普通老百姓,懂什麼打仗的事情?最多也就不懂裝懂瞎議論。不過,黃老將軍在民間卻是民望很好,都知道他是忠臣,也是良將!東方大將軍雖然是三代忠良,可是他這一代太猖狂,治軍又不嚴格,名聲不怎麼樣。”
“狗屁!以後不準叫‘東方大將軍’!東方高平就是東方高平!”傲桀憤怒的說。
毛玉看着如此暴躁的傲桀,自動閉嘴。確實,她不該教一個叛臣‘大將軍’。
視線一直往遠處眺望,可以看見一條河,河對面烏牙牙,應該是敵軍的陣營。
黃老將軍等人看傲桀只和毛玉說話,都露出不悅之色。尤其是宇文煜,本就羞愧不已,又看傲桀和毛玉相談甚歡,心情更加糟糕。
傲桀對幾個將軍的不悅似乎沒有察覺,繼續和毛玉說,“打仗,你怕嗎?”
“怕到說不上,畢竟這裡這麼多將士,還用不着我親自去廝殺,只是不喜歡。不喜歡人和人相互殘殺,不喜歡死人,不喜歡生靈塗炭!”
“人總會死的!”
“自然死亡和戰死不一樣!”
“戰死的人是英雄!”
毛玉沉默,在這種時候說反對戰爭的話顯然不合適,這時候最需要的是鼓舞士氣!她能感覺得到,聽她說這番話,身後的將軍們都用殺人的目光戳起了她的脊樑骨。
“好了,毛大夫。退去一邊吧。”傲桀很禮貌的說。
毛玉聽話的退到了一
邊,讓黃老將軍等人和傲桀離得更近了些,傲桀就像一位黑道老大,挺着胸,狂傲霸氣,但是和幾個將軍們說話,卻沒有高高在上之感,任由大家儘可能的暢所欲言。
從他們的談話中,毛玉聽到,東都已經丟了!雖然傲桀還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可是好幾個將軍的口氣都透着悲觀。
敵方有三十幾萬主力軍,而他們只有十五萬。
而且,東方家在他們的部隊中也頗有威望。士兵們對他們都有敬畏之心。
而且,東方家一起事就氣勢洶洶,連下數城,只勝不敗,士氣旺盛。怎麼看,他們都岌岌可危,勝算不大。
就是黃老將軍也只是抱着逼死的決心來打這一場仗的。
聽着他們的議論,毛玉也不由得替傲桀擔憂。他不會剛當上太子就完蛋吧?如果東方家敗了,那麼大齊朝只怕會完了!毛玉不是忠臣,可她也並不喜歡改朝換代,雖然不懂軍事,也知道那會死很多人的!
一旦戰敗,傲桀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投降,當亡國之君;一種是死!雖然傲桀最擅長忍辱負重,貌似能屈能伸,很有毅力和耐心,其實骨子裡傲着呢!那時候他還沒有風光過,是抱着活下去,想着有朝一日一定會把自己受的侮辱加倍的討回來,把所有人踩在腳下的信念支撐着!
雖然他真的風光以後,心態平和了不少,並沒有怎麼報復人,最多隻報復了她和少數倒黴蛋,但是當初他真的是靠着有朝一日報仇的想法支撐着。可是現在,他已經爬到高處,讓他再回到原點,很難了!
只怕一旦敗了,只有死路一條。一旦戰敗,他必死無疑!
而丟掉東都,使得戰場局勢完全倒向東方家一邊的罪魁禍首還真是宇文煜。
傲桀真的派宇文煜和一個叫黃旭的將軍帶着兩萬兵,輕裝上陣去支援東都。早在兩天前,他們就到了東都,開始和東都的舊軍一起守城。
宇文煜和黃旭答應,一定會保證東都三日不丟的。
三日後,傲桀的大軍一定會趕到東都的。
宇文煜的官比黃旭小多了,按理說,他沒有決策權,城丟了不能怪他。可是,在守城的時候,他不聽黃旭的軍令,擅自行動,出城迎敵,結果敵軍詐敗,他追了去,黃旭看出了敵軍的詭計。黃旭和宇文煜的父親宇文承業有師生之誼,又和宇文俊是好朋友,便出城去救援。結果,被敵人抄了後路,並且乘機拿下了東都。
聽大家議論失去東都一事,一直羞愧的不說話的宇文煜終於開口,有些激動,忽然單膝跪倒,說,“是我不聽軍令,擅自行動丟了東都,甘願領受軍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