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雲錦點了點頭:“所以說,我們看到了破綻卻不能說,留着將來纔好去翻案。現在質問是沒用的,只會提醒那些沒腦子的大官……”
得到解釋的捕頭恍然大悟,他們算是白擔心了,這兩人心裡是有成算的。
“可是,只怕你們沒機會翻案啊,知府就是西洲城最大的官兒了,還能有誰來給你們做主?”捕頭有些擔心的說道。
章奕珵和宣雲錦表情也凝重了一分,這些也是他們擔心的。
如今兩個人都身陷牢獄,總不能將希望都寄託在別人身上吧!明顯不現實,而且也不是兩人的性格。
“主要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我們是清白的,反而有一件特別嚴謹的證據對我們不利,說什麼都沒用。”章奕珵淡淡的說道,並沒有說得太過深入。
這個捕快暫時還挺友好,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畢竟不熟悉。
何況,這個時候他們倆容不得出錯,否則,就真的沒機會翻身了。
不多時,兩人就這麼進入了暗無天日的知府大牢。
即便是大白天,牢裡也全靠火把照亮。
不過,虧得秦捕頭讓人照顧了一下他們倆,直接進了同一間牢房不說,還打掃得特別乾淨。
否則,男女是分開關押的,小夫妻也不例外。
章奕珵和宣雲錦所在的牢房也比較安靜,並沒有其他犯人在附近吵吵鬧鬧。
等捕頭離開了,宣雲錦才哭笑不得的打量着這個地方。
前世她上哪兒都是被人尊敬的,可從來沒進局子喝過茶。
不得不說,穿越了還來一些新鮮的體驗。
兩人相對着盤腿坐在鋪滿穀草的牀上,竟然還有一牀洗乾淨的棉被。
側耳聽了聽,沒感覺到旁人才低聲開口說話。
宣雲錦笑了笑:“你這樣出獄,應該不影響你考試吧,也不算案底吧!”
對於這個時代的一些規定,宣雲錦實在不太瞭解。
章奕珵苦笑了一聲:“如果能證明知府錯判,自然能恢復名譽,只不過,今年的考試只怕要黃了。”
宣雲錦皺了皺眉:“你原本是怎麼打算的?”
章奕珵垂眸:“每年在過年前有一次政績考覈,朝廷會有些巡撫下來,但是到時候肯定過了考試日子。”
“過年之前啊!”宣雲錦眨了眨眼:“那肯定有好久的,而且你不一定能見到巡撫,舒勵這一年幫官服破了不少案子,總體來說都是知府的政績,只要翻看案卷,西洲城的破案率指不定會比其他府郡城高很多。”
“這樣的政績是實打實的,知府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就能讓巡撫不再關注這方面。”
“的確如此……”章奕珵點頭:“何況,萬一來西洲府郡的巡撫跟知府有舊,還會更加麻煩。官場上的人脈太複雜了,真的不好說。”
宣雲錦輕笑:“而且,西洲城的家族利益鏈也很穩定,舒家和李家一定會看住舒勵和李又輝的,他們幫不上什麼忙。”
連禾大人都能捨得禾蝶這個孫女,默認知府等人將禾蝶的死拿來陷害他們,可見從中得了不少好處纔是。
而且,西洲城的上流圈子一旦聯合起來,禾大人只怕不能不認。
沒有人會爲了毫無瓜葛的人觸及利益的聯盟。
宣雲錦前世的家族也算利益圈子內的人,對其中的糾葛非常的清楚。
這個時代沒有現代的信息發達,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上的抱團行爲只會更加可怕。
章奕珵苦笑了一聲:“說得還真是有點走投無路了啊!居然不知不覺就有了這麼大的仇恨在身……”
宣雲錦點了點頭,表示明顯很莫名其妙嘛!
他們跟禾蝶是最沒有關係的兩個人,反而禍從天降,生生成了殺人兇手。
“對了,你最後那什麼不能火葬的話說得跟真的似的,這裡真有這樣的風俗嗎?”宣雲錦不解的問道。
章奕珵忍俊不禁:“自然不可能,尋常百姓都是信奉土葬的,唯有佛門是一定要火葬的。我那麼說不過是爲了不讓他們將禾蝶的屍體燒成灰,將來也有機會現場驗屍。”
宣雲錦眨了眨眼:“說的也是,好像佛門的確很流行火葬,爲什麼呢?”
“金剛經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享壽之時,以虛色身,且償因果,且修福田;舍報之後,無用軀殼,當作灰燼,還歸蒼天……總之,僧人坐化,必定乘火昇天。”章奕珵看宣雲錦有點被古文擾得眼暈,就沒有多說,大概那意思就行了。
宣雲錦訕訕的,好吧,這個問題她其實就不該問。
沒想到章奕珵連金剛經上面的內容都能信手拈來,到底看了多少書?
章奕珵連忙將話題拉了回來:“對了,你湊那麼近,看清楚沒有?禾蝶到底是怎麼死的?脖子上的確有明顯勒痕,知府大人倒是沒有憑空亂說,這一點倒是挺符合他的說詞。”
宣雲錦皺了皺眉:“總覺得這還有一番邏輯的推理應該不是知府大人自己想出來的,他是在背稿子吧!”
章奕珵但笑不語,這種事情很顯而易見嘛!
看了章奕珵一眼,宣雲錦挑眉說道:“不僅僅是脖子上,手腕上和腳踝上也有勒痕,但是那都是死後造成的,甚至禾蝶腳上的抹襪都被勒爛了,看起來很用力。”
“禾蝶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章奕珵怔了怔:“中毒?表面上好像沒有中毒的跡象啊!”
如果沒記錯,禾蝶的脣色,眼睛等等地方都沒有中毒的跡象,若非宣雲錦藏了一手,還真的完全看不出來。
宣雲錦不以爲然:“很簡單,不是所有毒都能表現出來的,有些毒藥,人死之後跟常人無異,甚至還可能被判爲正常猝死。”
有些毒雖然作用於人的重要器官,可並非腐蝕性的毒藥,所以,這個不好說。
章奕珵“嘖嘖”了一聲,才知道醫術上面的東西真的博大精深,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於無形。
“對了,你是不是對知府大人動了什麼手腳?我好像看到有一抹寒光一閃而過?”章奕珵當時看到了,可是知府什麼反應都沒有,就覺得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