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這科舉泄題的事情就當是‘狼來了’,說得多了,倒是將朕和容相都騙了過去。”皇帝在大殿中來回走了一圈,想着若非宣雲錦突然發現此事,還特意進宮來求證,只怕科舉開始完畢他都未必知道。
到時候,他千方百計所挑選的人才,豈不是早早就被人準備好,通過這種方式送到面前來的?
甚至,他還會因爲科舉出身,深信不疑,委以重任……
那朝堂都是他這皇帝的,還是別人手中的棋子?
想着朝廷的大臣暗中被人把持,皇帝臉色自然好不起來,遍體生寒。
一時之間,皇帝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有些煩躁的在殿內走來走去。
太后嘆息了一聲,可惜的看了看那碎掉的白玉茶盞。
皇帝來慈寧宮,所用肯定是最好的,如今碎了一個,整套的杯子都等於是棄了。
宣雲錦皺了皺眉,老實的說道:“皇上,也怪民女做事不牢,若是能將錢碩擒住,只怕還能有所作爲,可當時雖然好奇問了,卻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還以爲流言蜚語鬧得厲害……沒想到……”
宣雲錦主動承認錯誤,就是不想將來皇帝想起這小事兒心生隔閡。
畢竟,她未出口說話之前,就連皇帝也是漫不經心,不太相信的。
哪曾想,將內容一說,一一靈驗,皇帝如何不知道考題是真的泄露了?
畢竟這次考題都帶着幾分冷門,誰能猜題猜得這麼準,直接招入手下,只怕這樣一個人都能頂十個人用了。
尤其是那案例,分明是皇帝,容墨燁,還有陸榮凱合力想出來的,哪怕是刑部大理寺這麼經久斷案的人都沒有參與,就是存了一些不那麼專業的線索,以示迷惑。
考題出來之前,這例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所以,宣雲錦沒有細說,只聽一個名字,皇帝就知道泄題之事絕對不可能假了。
“一個錢碩,不足爲據,就算現在還活着,只怕也不知道什麼事情……”皇帝這麼說,就表明他還清醒,整個人充滿了睿智,想到了很多種可能。
太后幽幽的說道:“皇兒,科舉馬上就要開考了,沒有太多的線索,此時不是追擊幕後真兇的時候,還是趕緊想辦法將大考順利進行下去纔是。”
“這是你登基的第二次科考,人和名都是鼎盛之時,來京的學子只怕有十數萬,可不能亂了起來,否則,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京城怕是沒個停歇……”
這些話,皇帝自然明白,心中的煩躁消失了幾分,請吐了一口濁氣,看了宣雲錦一眼:“宣姑娘陪太后多說說話,此事從長計議,姑娘……不知道此事,考題,從來就沒泄露過。”
說着,皇帝比來時更急的走了,離開之前還冷厲的唸叨了一句:“定國公府,呵呵……”
等皇帝離開,宣雲錦鬆了一口氣,王者氣勢,確實凝重得壓人。
太后拉着宣雲錦的手坐到自己身邊:“好孩子,皇上那樣說,是讓你忘記這事兒,以後會發生什麼都跟你無關了,科舉泄題,涉及到的大官世族怕是不少,他們肯定拿皇上無可奈何,可是你們就不同了。”
“讓你從這件事情摘出去,皇上也是在保你……”
太后怕宣雲錦不懂,還真是用心的掰碎了說給她聽,不想宣雲錦立了功,卻新生不甘。
宣雲錦輕笑:“民女知道了,太后娘娘放心,本來這事兒我就沒覺得是真的,心下有些擔心,特意來問過而已。”
太后拍了拍宣雲錦的手,心下放心了。
兩人默契的不再提這事兒,還真的當不知道一樣。
太后還帶着宣雲錦去看了一盆金色的月季,想要讓宣雲錦看看,花匠移植培養的手法對不對?
畢竟這月季是宣雲錦尋來的,或許更加了解習性。
其他人還不知道,這月季可不是宣雲錦尋來的,而是自己培養出來的,對於習性,沒人會比她更清楚。
就在宣雲錦交代花匠如何照顧的時候,皇后還帶着雙胞胎來了,感覺就是進宮來看看的節奏,無關乎其他。
聊完天之後,宣雲錦淡定的出宮回去了,屬於她的任務基本完成,之後便是皇帝的事兒。
此時此刻,皇帝將事情來龍去脈告知容墨燁,還把容墨燁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皇帝登基之後的第二次科舉,竟然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了,只怕爲此佈局了不少時間。
容墨燁淡定的思索了一會兒:“當務之急,先將考題替換之後再說……這次參考的學子衆多,可不能出了亂子。”
皇帝點了點頭,只得悶着頭和容墨燁商量新的考題,不敢再假他人之手。
畢竟四書五經,哪怕是作詩的主題都只有那麼多,朝代更替,代代科舉,實則很多東西都考過了。
想要出一些更加有用的考題其實不容易。
就是現在的考題,也是當初想了許久才確定下來的。
如今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考慮,只能再次翻出當初的商討記錄,從中再額外挑選。
覺得爲難頭疼的時候,皇帝不由得冷笑:“小林子,讓人去打聽看看,那個叫錢碩的,死了沒有?”
皇帝聲音中帶着森冷,很明顯若是沒死,他也會送這人一程。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錢碩未必有什麼用。
錢碩甚至連賣題給定國公的人都不知道是誰,就更加無從談起幕後之人了。
幕後主謀,會親自去定國公府賣題嗎?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容墨燁掃着以前定下來一些題,完全沒有在意皇帝的吩咐。
不得不說,錢碩在這件事情裡,雖然是打開真相的鑰匙,卻連當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小林子出去後不久回來:“皇上,那人昨天晌午就死了,不過朋友不多,倒是沒人注意,只是被府尹收去了義莊,過些日子發消息回原籍。”
聞言,皇帝皺了皺眉,想到錢碩的家境只怕不好,砸鍋賣鐵供養出來的兒子平白無故的沒了,倒是一樁傷心事兒。
容墨燁看了皇帝一眼,緩緩的說道:“消息稱,此人被定國公看中後,就得了不少銀兩用作交際,而他交際的地方也有趣,紅塵苑,只怕銀子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