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拉緹婭女士的醫生包·怒火攻心
[Part①·U2丨你也一起來]
所以,讓這個故事回到大衛·維克托的筆下——
——當我跟着一九七五年貞潔行動的戰團官兵一起回到愛丁堡時,駐守在查德頓堡附近的風帽獵人聯繫到了我。
他們需要VIP的協助,一場持續數十年的血族疑雲就此慢慢消散,想要順着這條線索將整個英國的內閣政要連根拔起是那麼的難。
但是我注意到了一通警情——
——也正是山姆·沃克在奧地利新錫德爾發出的求救信號。
我在三天之後趕到了這裡,以拉緹婭·茉莉安女士的名義——畢竟大衛·維克托這個名字實在過於引人矚目。維也納金色劇院就在教堂隔壁,那是我家的產業。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傑克·馬丁也在這,而且正處於[地獄高速公路]所描述的六幕戲之中。命運再次讓我們匯聚,來到了故事的起點。
一九七五年夏天的尾巴,我邀請山姆·沃克和瑪格麗特這一對新婚夫婦,回到古堡遺址的披薩店旁,來到新錫德爾老家,在河岸道路停下。
我給神志不清的傑克·馬丁買了一份烤雞,讓他繼續這段旅途,繼續這段如夢似幻的人生——他的下一個名字,叫溫斯頓·斯賓塞,在英國皇家海軍學校畢業。我會用這些年掙來的錢,僱兩個傭人去照顧他,在他的新生命裡扮演父母的角色。
回到山姆·沃克先生這邊。
我們開着凱文·理查德的車,這是一臺意大利車,阿爾法·羅密歐。它的底盤很硬,從市區到教區幾乎要把我的腰背都搖散了。
山姆先生有很多很多問題——他像個好奇寶寶。
瑪格麗特卻異常的安靜——似乎能夠陪在丈夫身邊,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如此說着:“還有最後一件事沒做完,請稍等一下。”
等到正午時分,縣警局對街的郵局迎來午休的時間,那個新上任的小郵差架着三輪汽車回來,我搖了搖傳喚鈴——從野地走來一個東方朋友。
文森特提起他的手炮,把郵差的腦袋打爆了。就像是打爆一團鳳梨。
郵差的顱腦裡邊沒有任何腦組織,塞滿了黃色的不明膠狀物,和我想的一樣,武仙座的爪牙在凡俗世界遴選力量的種子,這個郵差就是傳播詛咒的信使。
做完這些事,文森特把雨衣丟下,擠進副駕駛的時候滿臉輕鬆寫意,順便問起傑克的去向。
“嘿!他人呢?”
我把高跟鞋遞過去,打着赤腳踩油門,迅速離開案發現場——等待軍情六處的人來處理後事。
“傑克還有一段人生沒有過完,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療傷,文森特。”
文不才抱着兩盒披薩,往後座遞,順便說道:“新婚快樂!山姆!”
從披薩盒的邊角掏出兩支薔薇,交到瑪格麗特手裡——
“——還有你!瑪格麗特!新婚快樂!”
這對小情人依然不明白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的人生即將翻開新的一頁,即將觸碰到一個嶄新的世界,去往天穹站以後,一切都會慢慢清楚。
山姆·沃克惴惴不安:“謝謝.”
瑪格麗特激動興奮:“謝謝!謝謝!”
窗外的風景往身後飛掠,上了縣郊公路以後,我問起未來的事。
“文森特,你上個月又向BOSS遞了辭呈?要去哪兒?”
文不才隨口答道:“祖國需要我。”
我接着問:“爲什麼?”
文不才耐心解釋道:“六年前,胡志明在河內去世瞭然後呢——”
“——黎筍在越南上臺以後,前兩個月終於完成統一大事。”
“中越邊境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不斷有新的爭端,越南在侵佔祖國的領土,蠶食邊境島嶼,又要打仗”
“我要回去,如果國家需要我,我隨時都會回去。”
“大仇得報的感覺怎麼樣?”我繼續問道:“凱文死了。”
“我不知道.”文不才的眼神黯淡下來:“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我幾乎快把一切都忘光了——維克托,你真的是男人嗎?”
“打個賭吧?如果我把裙子脫下來,你看到的是男兒身。”我肆無忌憚的開着玩笑:“那麼我要你用我的高跟鞋盛酒喝。”
“哈哈哈哈哈哈!”文不才連忙求饒:“算了!算了算了!算了!你好有才華.”
六個小時之後,我在倫敦和文不才分道揚鑣——
——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再一次見到這兩個夥伴,可是我堅信,奇妙的命運會讓我們在下一個風口浪尖,在下一次天變地異的歷史關鍵時刻重新聚首。
六個月以後,山姆·沃克拿到了他的青金石。
說起這段旅途的時候,我依然會感到驚訝,感到不可思議。
這個男人擁有強大的意志力,瑪格麗特與山姆·沃克的愛情成爲了堅韌的紐帶,在這場血腥恐怖的祭祀儀式裡,愛意讓他們勉強維持着人身人形,並且走到了最後。
伊蘭女士在魔術院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她本來是凱文·理查德僱傭的唱詩班成員,這個機警敏感的姑娘察覺到了凱文神父的異常之處,並且翻進了教堂的密道,找到了一系列加拉哈德與武仙座的藏書——是自學成才的巫師。
裁判所無意追究伊蘭女士的殺人罪責,在那種情況下,她受到血祭儀式的蠱惑,能夠保持一部分理智,完成緊急避險,已經是難能可貴——沒有吞服血祭品變成食人魔,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正如魔術院推斷的,瑪格麗特已經變成了塔靈形態,她失去了生命,所有的靈魂都由一副櫻花木打造的桃紅色棺材死死鎖住。
換而言之,她已經死了,依靠魂器觸媒可以勉強活着。
BOSS說,這個病萬靈藥也治不好,山姆先生在地下世界奔波往返,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旅途,新的必經之路——或許有朝一日瑪格麗特能真正的活過來。
四十年之後,在二零二五年。我的學生曾經在加拉哈德與我提起過這些人和事,喜歡四處結交朋友的步流星,他在秘文書庫找到了這麼一位和藹可親的奶奶,伊蘭女士轉去做圖書管理員的活計,在這個崗位上呆了三十六年。
每週六,山姆·沃克會帶着他年輕漂亮的妻子回到這裡,無論是老朋友或是新夥伴,都要來一杯陳年老酒——時間把瑪格麗特忘了,放過了這條孤魂野鬼。
後來的秋收行動,和所有快刀的戰士一樣,七十多歲高齡的山姆·沃克成了第一交通署參謀團隊的一員,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和每一個籍籍無名的戰士一樣。 與比利·霍恩一樣,他本來是蒙恩聖母的貴種,接受了皮試,擁有一部分聖血,他老的很慢。
——似乎愛情總能讓人青春永駐。
[Part②·Ben Rector丨本·瑞克特]
“格林主編,關於這個故事,我已經把所有能講的,都講完了。”我舔舐着嘴脣,抱着滿心期待,試圖在主編的臉上看到一些興奮的神情。
蔻塔娜的臉色很難看,那是一種既遺憾,又有些意猶未盡的複雜情緒。
我能感覺到兩人在閱讀體驗方面的明顯差別,似乎人與人之間隔着一種厚重的壁障。
格林老子緩緩開口:“抱歉,維克托先生,這個故事不能上頭刊,它的位置應該在太陽報的廣告欄附近。”
我沒有感到絲毫意外,從踏進報社大門的一瞬間,我就明白——有關於山姆·沃克的故事應該難登大雅之堂,它已經是六十多年前的往日幻影。在這個數據膨脹信息爆炸的時代。報紙除了作爲廣告業的附庸以外,在地下世界的偏遠郊區,難以通電通網的環境,紙質媒體勉強可以擁有一點話語權。
蔻塔娜嘆了口氣:“維克托先生——對於地下人來說,它有些血腥,有很多不能談的東西,譬如”
“譬如山姆·沃克。”格林老子有話直說:“我起初難以接受,爲什麼瑪格麗特有那麼多人追求?她應該更純潔一些,山姆·沃克是第一交通署的戰士,怎麼能有一個水性楊花的妻子?她有幾個前任?還有女性伴侶?我不理解”
“這對山姆來說不公平,她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格林老子漸漸不說話了。
我強調着:“主編,這個故事是由山姆·沃克在一九七五年講述的親身經歷,他曾經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一個笨拙的,被自己設置的捕獵陷阱纏住的蠢貨。”
“以他的視角來看,故事就是這麼寫的。”
“或許我們聽慣了英雄角色的傳奇人生,對這些芸芸衆生的冗餘瑣事,產生了一種難以想象的麻木和冷酷,我們再一次被孤立成一個個分子——在生活裡疲於奔命,只顧得上自己。”
我把磁帶和稿件收好,將它們重新封存在醫生包裡,與我起初想的一樣——
——這個故事只能留在時間的河流裡,它只是少部分人的寶物。
蔻塔娜低聲說:“維克托先生,恕我冒犯,如果不是您和文森特,如果不是這對夫婦足夠幸運——他們或許早就變成兩具冷冰冰的屍體.”
我先是向蔻塔娜點了點頭,沒有否定這種說法。
緊接着深深呼吸,緩緩開口。
“早在山姆·沃克被貨運列車撞死的那個瞬間,瑪格麗特就可以放棄。”
“她有很多朋友,友情或愛情。或是即將變成愛情的友情。”
“蔻塔娜小姐,我無意指正,也沒有教訓你的意思。”
“只是在山姆·沃克踩中陷阱,被吊起來的那個瞬間,他或許早就可以放棄——等待護林員來救他,等到日落,等到日出,等到這場儀式結束。”
“等到瑪格麗特永遠的落入別人手中,或者變成一捧黃沙,凱文毀掉魂器,瑪格麗特也不存在了。”
“如果不是這通電話,我找不到傑克·馬丁,也找不到凱文·理查德。”
“山姆從來沒有放棄,他有太多太多的機會可以逃跑——”
“——車票主動找到他的時候,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瑪格麗特了,他的靈魂已經留在了郊區荒野的林中小屋,留在了他的新家。”
“並不是山姆·沃克足夠幸運,不是我們找到了這對苦命鴛鴦。而是他們找到了生路。”
蔻塔娜小姐還想說點什麼。
我立刻揮手喊停——
“——讓它繼續留在我的醫生包裡吧?我們來看下一個短篇故事集?”
格林主編和蔻塔娜都是如釋重負的樣子,似乎新的時代給這兩個紙媒工作者加了一副沉重的鐐銬。
“我曾經在TRG,也就是美國聯邦調查局中央情報局的對靈類事物特別刑偵小組呆過一段時間,它和天樞很像——都是負責處理地上靈災的警務部門,由國土安全局統一調派。”
我把接下來的故事背景講清——
“——就在前不久,他們要我去審問一個死刑犯。一個極度暴力,連續犯下多起命案,性質極其惡劣的靈能殺人狂。”
“這個故事要比《嬌妻斬作十六件》血腥太多,我擔心它很難通過NC-17的文字審查,還請蔻塔娜反覆幫忙校對。”
“當我來到佛羅里達的時候,恰好是二零三零年的春天。氣候乾爽,溫度舒適。”
“在邁阿密的大都會拘留中心,這裡本來是一座懲戒看護所,不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
“但是TRG爲了掩人耳目,專門給靈能罪犯準備了特殊的鉛封房室,當我受邀抵達最深的鉛封井,從這個重罪犯身上透露出來的信息素,令我感到異常緊張——”
“——那是一種絕望的,歇斯底里的,帶着瘋狂和喜悅的安寧感。”
“似乎他已經成就了某種偉大的事業,和任何癲狂蝶聖教的教徒都不一樣。”
“他殺了二十多個人,都是沒有靈能的普通人,他們沒有深仇大恨,甚至生活上沒有任何交集。”
“他的名字叫本,本·瑞克特。”
“這就是我的下一個故事——”
“——他像一團即將熄滅的薪炭,黝黑的皮膚和失神的眼睛,還有不自然的,微微翹起的嘴角。”
“從這顆顱腦中取出的故事,讓很多FBI的探員提前透支了年假,他們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因爲本先生是一個好人。”
“故事的名字叫《怒火攻心》,蔻塔娜女士。”
一合新的磁帶塞進WALKMAN,再次開啓錄製功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