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雪,她怎麼會在這個地方?”葉遠心中疑惑,他的目光朝前看去,那黑色的街道深處,緩緩走出一個嬌弱的身影,她沒有擡頭,只是衝着自己走來,每一步都在踉蹌,似乎是受了傷。
“葉遠,救我!”觀雪的聲音再次響起,讓葉遠的心頭冷不丁的一痛,這是他最聽不得的一句話,直到現在他有時候還會在夢中驚醒,想起當時自己死死拉着觀雪的手掌,卻最終只能夠無力地鬆開。
這種心痛的感覺,他發誓不要再品嚐了,可今天,在這一聲喊出的時候,葉遠的心頭竟然再次升起波瀾。
他知道這是假的,但是卻並沒有破除這一切的虛妄,許久沒有看到那張恬靜的面龐,葉遠只想再見到觀雪的模樣,他在等面前的觀雪擡起頭。
觀雪的腳步越來越慢,帶出淡淡的氣息,四周的雨隨着其腳步邁動,越下越大,近乎遮擋了葉遠的視線,葉遠知道自己要動手了,否則的話,恐怕就再也走出不這個虛幻的地方了,可是他手掌擡起,卻又沒有落下。
他仍然是抱着一絲期冀,想要再看一眼這副動人的面龐。
“嗡。”
葉遠終究是出手了,他直接斬碎了這方天地,心中一片平靜,並沒有意料中的悵然若失,他沒有斬殺掉這個虛假的觀雪,只是打碎了這方天地,讓其中的幻術被破解掉。
面前的景色一變,耳邊響起嘩啦啦的雨聲,仍舊是沒有人,只是雨比之剛剛要小了很多。
“又是幻境嗎?”葉遠冷笑道,他根本沒有注意到究竟是誰給自己施展的幻術,而且這幻術十分厲害,道心不穩的人陷入其中恐怕唯有死路一條。
正在思索,身後卻忽然伸出了一把傘替葉遠擋住了漫天的雨,那股獨有的氣味飄了過來,讓葉遠有些分不清楚真實還是虛幻,白皙的手臂映入眼簾,葉遠卻在此時霍然轉過頭去,沒有去看這個人的臉。
“爲什麼不敢看我,你不是一直都想救出我嗎?”觀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葉遠心頭一震。
“不是不敢,是不想。”葉遠經歷了方纔的環境,越發的堅定了自己的道心,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在不停的提醒自己。
“爲什麼不想?”觀雪問道。
“因爲你不是她。”葉遠還是這句話,他要救的是那個笑起來讓人心都感到平靜的少女。
“可你剛剛毀掉了天地,卻並沒有毀掉那個衝向你的身影,這難道不是一種害怕的表現?”觀雪問道。
葉遠沒有回答,只是目光看着前方的街道,黑漆漆的讓人感到害怕,仿若一個張開嘴巴的猛獸,令人感到恐懼。
“我們走吧。”觀雪拉起了葉遠的手,這種真實的觸感讓葉遠心頭都是一震,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他寧願不醒來。
他一直沒有去看觀雪的臉,那張恬靜而柔美的面容會讓他失去最後一絲抵抗的力量,明明知道是幻境,恐怕也無法抵擋。
“真是幼稚。”葉遠開口說道,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什麼?”觀雪問道。
“你想殺我的話,下次就換一個辦法,幻境對於我沒用。”葉遠仍舊是沒有轉頭,只是雙目中迸發極爲強烈的紅芒,與此同時他的身邊再次一變。
嘩啦啦的雨聲響徹耳邊,手掌中的觸感消失,葉遠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卻是一片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他自嘲的笑了一聲,有些落寞與失神。
“葉小子,怎麼不走了?”前方的大黑狗忽然喊道,葉遠愣了愣神,這才快步趕上,在他走後,一邊的屋頂上出現了兩個人。
一人如同水中月,看上去很是虛幻,似乎如同空氣般難以觸碰,而另一人則生的豹頭環眼,頗有幾分兇狠的氣質。
“水月,這個絕劍怎麼樣?”豹頭問道。
“很強大。”水月聖子說道,他看着葉遠離開的方向,目中都顯出幾分驚訝。
“有多強?”豹頭繼續問道。
“他是有史以來最快突破我雙重幻術的修士,可惜我沒有練到三重幻術,否則的話,還是有一拼的。”水月聖子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他的幻術對於葉遠造成的威脅極小。
“他的道很強大,不僅是道境力量強大,道心也很強大,雖然是我向他施展幻境,可是我自己卻有一股被劍刺穿的感覺。”水月聖子說道,他曾經放言要斬殺葉遠,如今雖然到了,卻並沒有正面相對,而是暗中試探葉遠的實力。
“你曾經放話要殺掉絕劍,這一次有些騎虎難下了。”豹頭說道,話中似乎隱藏着其他的意味。
“嚴公子的意思是?”水月聖子拉長了語調。
“我們聯手,要了他的命。”嚴公子此時開口說道,對葉遠出手的五個家族中,嚴家是僅次於諸葛家族受害最重的,祖墳被挖了一乾二淨,就留下了一個很久之前看門妖獸的墳沒有動,這件事情讓整個嚴家都憤怒到極致,恨不得將葉遠衆人生吞活剝。
“但只是我們兩個人,還是不夠。”水月聖子爲人十分的謹慎,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在暗中出手試探,此時聽到嚴家少主的話,雖然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
“不僅僅是我們兩個,段、姚、黃、張五家都派出了強者,而且小四仙中的兩人也答應動手。”嚴少主說道。
“可很多家族都在保持沉默,並沒有發聲?”水月聖子疑問道。
“那是他們的暫時退讓,如果繼續如之前那般高調,豈不是自找不痛快,說不定這羣人就離開聽雨城,衝着你家祖墳去了,明面上不說話,可暗中強者都已經集結起來,準備在聽雨城斬殺掉他。”嚴觴說道。
水月聖子點點頭。
“不過我們何時動手?”
“講經論道結束之後,在這期間還是少惹葉遠爲好。”嚴觴開口說道。
“這話我們就不愛聽了,嚴少主爲何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兩名修士不知何時出現在衆人身後,開口說道。
這兩人皆帶出幾分仙氣,一人少年白髮,渾身散發出仙氣,如同仙神,另一人眉清目秀,也是渾身仙氣繚繞,他們正是被稱爲小四仙中的兩人,一名爲白髮,一名爲須折。
“葉遠雖然厲害,但在城內不對他動手,讓我們兄弟兩個唯一的樂趣也沒了。”白髮說道,他雖然仙氣纏身,但是也有淡淡的殺意洶涌,目中蘊含兇光,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須折也是邁了一步,朝着嚴觴說道,“嚴少主,我兄弟兩人先去探一探絕劍的真本事,如果能夠套出他的絕學,也算是沒白出手。”
嚴觴與水月聖子一時間有些愣住了,前者原本是想要安穩行事,不動葉遠,讓他感覺不到危險,可這兩人的話也很有道理,他們如果能夠把葉遠打傷,或者逼出他的殺手鐗,對於衆人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保障。
“我看此事可行。”水月聖子看出了嚴觴心頭的疑惑,說道。
嚴觴看着兩人也是點點頭,又多交代了一句,叮囑兩人對葉遠出手的時機要抓好,千萬別讓他的身邊還有別人,否則的話,不好斬殺。
兩人聞言離開。
“他們實力如何?”水月聖子問道。
“比不得絕劍,但是聯手的活就另當別論了。”嚴觴看着葉遠所在的方向,目中的殺意更盛。
又是兩日過去了,葉遠一直在屋內修煉與感悟,他已經摸到了突破的門檻,只需要一個契機,就能夠突破,今天整個客棧內都很清靜,讓葉遠心頭生出幾分疑惑。
而此時此刻,窗外卻忽然飄過一道身影,葉遠探出頭去,發現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整片大地都是空蕩蕩的,自己雖然處在城內,卻看不到一個人。
“又是幻境。”葉遠暗自罵了一句,對這個不停使用幻術的修士起了殺心。
“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要用幻術引我去什麼地方。”葉遠暗自嘟囔道,旋即身影從客棧中衝出,朝着那道身影追去,一路繞過了城門,在城門外十里處停下,而在停下腳步的時候,這幻境便緩緩地退去。
在葉遠的面前,站着兩名仙氣朦朧的修士。
“你們費勁心機把我引過來,就是爲了獻上兩個人的性命,未免讓我白跑這一趟。”葉遠戲謔道。
這是一片廣闊的平原,一馬平川,目光朝四周望去不見半點人煙。
“人稱絕劍強勢無比,果然如此,臨死之時還能說出這般大話,我等自愧不如。”白髮出言說道,冷嘲熱諷。
葉遠目光微微一眯,兩人的身上各自籠罩着仙氣,顯然不是修神者,如此說來倒是修仙者。
“你們兩個是修仙者?”葉遠疑問道。
“絕劍好眼力,我們兩人是來自乾東的修仙者,今日來,便是取你的性命。”須折說道。
“原來不是蓬萊的。”葉遠點了點頭。
“對了,聽說你有親人在蓬萊修煉,如果是這樣的話,下一次三山大比,我們可要好好教訓教訓你的那位親人。”兩人同時笑道,話語中露出嘲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