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之間變得劍拔弩張。
趙勳冷哼一聲，“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否則，不要以爲首主教器重你就可以爲所欲爲。”
在場的貴婦們一臉的不可思議，她們甚至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什麼兇手，怎麼能跟高貴的子爵聯繫起來。
“是不能弄錯了，這也太野蠻了。”
“看着就不像好人，我聽說夜巡人跟黑幫沒什麼兩樣，都是幹見不得人的工作的。”
“夜巡人和城衛隊的工作有交叉，看他的面相兇殘冷漠，殭屍一樣的臉，是個嫉妒相。”
一個個胸口高聳的貴婦從剛纔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開始了品頭論足，羅禁倒無所謂，這事兒見多了，年輕的時候憤怒過，但現在這個歲數，早就不在意了，可跟隨的幾個教廷審判隊哪兒受過這氣。
“女士們，注意你們的言辭，羅禁大人正在執行公務！”一個教士沉聲說道，幾個女人這才消停了下來，不過依然在用輕蔑的眼神侮辱着羅禁。
蒙德利爾根本沒把羅禁放在眼裡，苦笑着搖頭，“議員大人，沒想到把您捲入這樣無稽的麻煩當中，要不，您先回吧，我把事情處理完再登門道歉。”
趙勳擺擺手，“我倒想看看夜巡人怎麼辦案的，是不是有人濫用權力。”
首主教還是很給力的，很快市政廳的人就帶着逮捕令抵達了，見到逮捕令的時候蒙德利爾也是面色難看。
“蒙德利爾子爵，你是自己走呢，還是我帶你走呢？”庫爾特死不瞑目的臉彷彿就在眼前，羅禁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剋制住殺意。
蒙德利爾淡淡看了一眼，跟一個容貌俏麗的貴婦交代了一下事情，“放心，沒事兒的，清者自清，羅禁，走吧。”
看着如此痛快的蒙德利爾，羅禁目光微凜，對方沒把他放眼裡最好不過。
吸食者自己肯定也知道自身的情況，至少是需要新鮮血肉來平衡嗜血的衝動，時間一長是絕對需要吸取靈能的，蒙德利爾不可能不清楚，還是說他覺得自己關不了多久？
可惜的是，教會是有辦法讓他現原形的！
蒙德利爾被帶走了，消息很快就在全城擴散開，蒙德利爾子爵，城衛隊的隊長，竟然是迷霧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一時之間整個天京都沸騰了。
直到蒙德利爾被收監到教會的審判監獄，羅禁才鬆了口氣，一路上一直提防着蒙德利爾會突然暴走，但對方一直很順從，這也讓羅禁心中有點疑惑。
難道他真的不怕嗎？
還是以爲到了教會還能逃脫？
羅禁皺了皺眉頭，職業的直覺告訴他這事兒順利的有點不太正常，蒙德利爾如此篤定，難道他真的不是迷霧兇手？
羅禁不是偏聽李信和凱西，而是他也一直懷疑是迷霧兇手是高層，一個吸食者是不容易產生的，這傢伙的力量一定是很強的，加上前面的幾個巧合，蒙德利爾自身的條件是非常符合的，羅禁知道此時不是自我否定的時候。
馬修首主教看到羅禁的樣子，“你這什麼表情？”
他去市政廳也是賣了老臉，不過市長和議員們還是非常給面子，即便是涉及到一個老牌貴族，他們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給了逮捕令，目前夜巡人已經對莊園進行了搜查，但是並沒有發現。
“庫爾特犧牲了。”羅禁說道。
聞言的馬修微微一愣，眼角的皺紋似乎又增加了，輕輕一嘆，“當年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個半大小子，唉，撫卹金從教會出吧，安頓好他的家人，……你自己也注意一點，事情還沒出結果不能掉以輕心。”
馬修也覺得蒙德利爾太不把教會當回事了。
“首主教大人，有沒有魔藥或者神遺物都能幫吸食者隱藏壓制慾望呢？”羅禁問道。
“有，但沒有萬無一失的隱藏，市政廳給了五天時間，如果常規手段沒用，我會想想辦法，月神會寬恕我的。”馬修雙手持半月禮懺悔道，然後看向羅禁，“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直覺是九成以上，證據上還不足。”羅禁說道，當然夜巡人追查詭秘事件並不需要那麼多證據，畢竟真等找到證據了兇手早不知道去哪兒了，這是夜巡人的權利，同樣也是被詬病的地方。
馬修點點頭，“不要放鬆警惕，讓其他人繼續保持戒備，以防出什麼意外，你也休息一下吧，看着比我還老。”
羅禁離開教會，到了街角，點了根菸，深深的吸了一口，望着天京的上空，遠處響起了鐘聲，他知道逮捕不是結束，反而是真正挑戰的開始，從這一刻，他跟蒙德利爾就是死仇了。
如果蒙德利爾不是貴族，直接帶到夜巡人，他一定有辦法撬開對方的嘴讓對方顯出原形，但貴族不行，市政廳會派人監督，不能動刑，只能用鮮血或者一些手段來吸引對方顯出原形，當然首主教可能還有其他的手段，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真要是抓錯了，這麼對付一個貴族，就算是首主教恐怕也難以承擔。
一根菸抽完，羅禁的情緒也平復了，回到了夜巡人，庫爾特的屍體已經運回了夜巡人，第五隊的隊員們眼圈都紅紅的，臉上充滿了殺氣，昨天還一起喝酒熱鬧的隊長只是一會兒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見到羅禁，卡里歐、範加等人立刻圍了上來。
“老大，蒙德利爾抓住了嗎，他是不是兇手，我們要爲隊長報仇！”範加說道，他很是懊悔，爲什麼不跟隊長一起，兩個人的話，那傢伙恐怕也不敢動手。
“蒙德利爾有重大嫌疑，現在已經被教會收監，我們等待消息，另外外面的網暫時不要收回來，繼續追查，以防是團伙作案，”羅禁說道，“卡里歐，你代理隊長，正式任命等案件結束之後再說。”
佈置好善後工作羅禁就離開了，加入夜巡人的時候，就要做好隨時死亡的準備，時時刻刻都要跟神秘事件打交道，風險性是最高的，也導致夜巡人離職的也不在少數。
“老大也太冷漠了，隊長慘死，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你閉嘴吧，老大跟隊長的關係比我們好，最難受的就是他，但他能怎麼辦，難道像你一樣哼哼唧唧嗎，他是我們夜巡人的旗幟，這事兒還沒完，如果真是蒙德利爾，我一定要親手宰了他，但現在繼續做事，盯好蒙德利爾的家人，還有所有跟他有關係的人！”卡里歐咬着牙說道，“盯死他們！”
羅禁來到後勤處找到凱西交代了庫爾特的後事，“我記得庫爾特說過他老婆的身體不太好，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教會的撫卹金沒那麼快批下來，先從夜巡人的賬上支五千里拉，你跟她說，不用擔心生活上的問題，後面我會想辦法解決，你親自辦一下。”
還有葬禮的一系列問題，羅禁都很熟悉。
凱西點點頭，想說點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是一個老男人最後的倔強。
羅禁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點了根菸，重新盤了整個過程，有沒有疏漏，還是覺得衆人的判斷有極大的可能。
蒙德利爾嫌疑非常大，以他的性格，不應該對這個事兒這麼上心，所謂的配合，城衛隊向來是敷衍的，出工不出力，他一個隊長，平時很厭惡這種場合，忽然這麼積極了，有很大問題。
可是他爲什麼在發現被追蹤就出手了呢？這不是更暴露自己嗎？
有一種可能是吸食者的精神狀態跟常人不一樣，長期跟隱秘事件打交道，在發現被跟蹤之後失控？
與其空想，行動是最好的辦法。
晚上，也不知道幾點了，羅禁一個人來到了酒館，“兩瓶高原騎士，兩個杯子。”
高原騎士是這裡最烈的酒，老闆也不問，因爲對方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這樣奇怪的習慣，而且也只有這時會點最烈的。
拔出木塞，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伴隨着嘩啦啦的聲音，兩個杯子倒滿，羅禁拿起一杯和放在桌上的一杯輕輕了碰了一下。
烈酒入喉，那種火辣直衝腦門。
又一個兄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