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林鴻飛有些詫異，他扭頭詫異的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唐勇，“大唐，法律和規章制度這一塊你最熟悉，嗯，法律或者那個條文中有規定國有企業不得將自己的銷售部門和採購部門進行外包的嗎？”
唐勇現在若是再不明白林鴻飛這麼做的意思，真的可以一頭去撞死了，他強忍住笑，使勁搖搖頭，“沒有，任何一條法律或者有關國有企業的管理規定都沒有這麼一條。”
“沒有就是允許嘛？”林鴻飛望着馬國恩和付啓軍，兩手一攤，那意思真是要多明顯就有多明顯了：看，不是我不幫你們實在是連你們都不要我幫，既然如此，我有什麼辦法？
可付啓軍和馬國恩就有些欲哭無淚了：林鴻飛，你丫是真傻還是假傻？我們要的不是將公司的銷售部門和採購部門外包給你，我們要的是你將整個北郡市工程機械廠收購下來啊，你丫又不是不知道，在裝的什麼傻？
林鴻飛是不是在裝傻這一點上我們姑且不提，單單這一點，就已經讓市工業局的領導們和市工程機械廠的幾位領導們臉色難看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還是付啓軍的反應比較快，在過了最初的尷尬之後，他終於再次着開了口，“嗯，這個事情我們不急着做結論，等下午林總將工廠全部視察完了之後再說嘛！”
“對對對，先看完了再說，先看完了再說。”付啓軍的話顯然是一個很好地臺階，聽到付啓軍的這番話，衆人皆是立刻點頭，同時暗自摸了一把冷汗：尼瑪，原本以爲林鴻飛不過年紀輕輕的一個學生娃娃，再難對付還能難對付到哪裡去？可現在才知道，人家能夠走到眼下這個程度，當真是有點兒真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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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視察和上午差不多。握手握的林鴻飛覺得自己的手都有些不太聽使喚了，直到這個時候，馬國恩才帶着林鴻飛來到了公司的採購部。
採購部里正一片忙碌，有人在打電話，有人在紙上不停的寫寫畫畫。間或者一臉欣喜之色。似乎是又賺到了什麼便宜……看上去每一個人都全身心的沉浸在自己的工作當中，連領導來了都沒有發覺。
看到這一步，不禁林鴻飛在暗自發笑，連唐勇都忍不住的暗自搖頭：就算你們要裝。最起碼也應該裝的像那麼回事一些，看看你們手下的的這些人……老天爺，這種情況會在國有企業裡面出現嗎？
付啓軍狠狠的瞪了馬國恩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看看你安排的這一出，也未免太假了吧？當林鴻飛是傻子呢，還是你自己是傻子？
是的。經過了午飯時候的那一出，再也沒有人敢對林鴻飛有絲毫的小覷之意了。
馬國恩的臉上很難看，連他自己都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丟人。
沒錯，他是吩咐手下的人到時候要裝的像那麼回事一點，可讓你們裝腔作勢總要有點敬業精神好不好？領導都進門了你們還裝着不認識領導，當領導們都是傻子啊？
這麼多年了，馬恩國頭一次感到羞愧：尼瑪！太丟人了！
“咳咳……市工業局的領導們來看大家了，”不得已，馬國恩自己咳嗽了兩聲。伸手一指最裡面那個抱着電話正吵的厲害的那位，“劉科長，這個……大家都在忙什麼呢？”
劉科長似乎是太激動了，竟然沒聽到自己老大的話，直到被發現了領導到來的人推了推。才意識到領導來了，忙手忙腳亂的掛上電話，一雙手在身上不停的摩挲着，訕笑道。“廠長，您……您怎麼來了？那個。有個給咱們工廠供貨的工廠給咱們的原材料比給其他工廠提供的原材料每噸貴了200塊錢，我正打電話罵那家工廠的銷售科長呢。”
嗯，聽起來倒是一個盡心盡力爲自己公司考慮的好乾部，可林鴻飛就是忍不住的想笑：兄弟，大家都是國有企業出來的，國有企業裡面的那點兒事，咱們誰不清楚啊？你就算是裝，多少也要有些專業精神嘛！
馬國恩豈能看不明白林鴻飛這笑容當中的意思？原本就覺得劉科長給自己丟了面子的他，此刻看到林鴻飛和唐勇臉上的笑容，只覺得自己的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發燒，耳邊似乎已經聽到到林鴻飛那無聲的嘲諷：連找個人逢場作戲都能做成這個樣子，馬廠長您丟不丟人啊？
丟人不？當然丟人！馬國恩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麼丟人過。
“別丟人了，你當別人都是傻子！”馬國恩咬着牙低低的在劉科長耳旁吼道，說完這句話，馬國恩如同川劇絕活變臉一般，臉上瞬間換上了一副欣慰至極的笑容，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大家都很有幹勁，嗯，值得表揚……”
雖然自己的佈置早就被別人看穿了，可事情都已經如此，自己還能怎麼辦？只能繼續將錯就錯下去了。
…………
事已至此，林鴻飛自然不會奢望自己還能夠從市工程機械廠的銷售部門和採購部門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只當是走了個過場就是。
原本以爲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可當林鴻飛和市工業局一行的車隊準備離開工廠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嗯，對林鴻飛而言是哭笑不得，可對於市工程機械廠和市工業局的領導們來說，那就不亞於赤&裸&裸的抽臉了。
一個衣着破爛的人攔在大門口，攔住了車隊，在那裡高聲喊冤……
看到這一出，馬國恩和付啓軍頓時就有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尼瑪，尤其是付啓軍，望着和自己同乘一輛車的馬國恩，那憤怒的眼神簡直恨不得將馬國恩給生撕了：姓馬的混蛋，你丫到底還能不能執行一下領導的決定、到底還能不能做點兒事了？！
以前他還覺得老馬同志人不錯，很體貼上意，能夠很好地完成領導交代給的各種任務，可爲什麼在關鍵時刻就掉了鏈子？
不止是馬國恩和付啓軍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林鴻飛心裡更是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告狀告到老子這裡來了？老子不過是一家國有企業的總經理，不是政府部門的領導啊，這位大姐，有沒有搞錯？
可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有沒有把情況搞錯的問題，而是變成了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的問題：這個狀子，林鴻飛接不接？
不接？不接這個可憐的女人可能明天就“他們老家來人，把她接回老家了”；可若是接了呢？幾乎就等於直接同市工業局爲敵……老實說，林鴻飛真的沒有這個想法。
前面有人，車隊自然是停下了，哪怕是領導再怎麼高高在上，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可能生生的將人撞死。
林鴻飛決定在一邊看着，看看馬國恩怎麼處理這件事：嚴格來說，自己不過是一個客人，這種事情真輪不到自己出面。
事情的順利程度倒是超出了林鴻飛的想象，原本他以爲事情大概還不一定要怎麼麻煩的，可實際的情況卻是馬國恩上前去不知道和那個女人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個那個女人寫了張條子，女人那着條子就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這又是什麼情況？林鴻飛和唐勇面面相覷。這一次，對於這件事是否是市工業局和市工程機械廠聯手安排的一個舉動，林鴻飛有些拿不準了。
……
“不好意思啊，那個女人的老公受了工傷，醫藥費一直沒有報銷……”下了車，馬國恩湊到林鴻飛的跟前來，訕訕的向林鴻飛解釋道，“林總您千萬別誤會。”
“這樣啊，”林鴻飛點點頭，隨即有搖搖頭，“沒事，事情能這麼迅速的解決，這是好事麼，事情解決了就好。”
“是啊，解決了就好。”馬國恩連連點頭附和，心裡卻已經將那個可憐的女人全家都問候了個遍！他鼓起勇氣向林鴻飛問道，“林總，那我們工廠的事……”
“馬廠長，我很奇怪，想要讓你們工廠扭虧爲盈並不難，甚至都不用對你們工廠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就像我之前說的，只要將你們的採購部門和銷售部門承包給我就可以，連公司的管理層都不用做任何的變動，”李宏飛忽然停住了腳步，目光炯炯望着馬國恩，“這麼簡單的道理……就算你們一時沒想到吧，現在在我的提醒下也肯定想到了，既然如此，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們爲什麼一定要將工廠賣掉？”
“將工廠的銷售部門和採購部門承包出去所遇到的阻力，總沒有將工廠賣掉所遇到的阻力更大吧？馬廠長，不知道您是否能夠給我一個解釋？”
馬國恩一愣，隨即，額頭上的汗水滾滾的留了下來。
沒錯，林鴻飛的問題很無解：既然你們認爲將銷售部門和採購部門承包出去，會遇到很大的阻力，那你們爲什麼還要堅定的要求賣到工廠？這兩種做法哪個阻力更大，你馬國恩也是做了多年領導幹部的人了，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