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鞋後,他便拖着她的手走了進去,將她送進衛生間,擰了塊毛巾想替她擦臉,她急忙接住了,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己都覺得乾巴巴的笑容,“我自己來吧!走了這麼久,我好渴,給我倒杯橙汁吧!”
連哲予聽了,急忙應了,屁顛屁顛地去了。
蘇末離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苦楚地笑了,自彎下腰去,掬了幾把冷水撲在臉上,讓自己原本混沌而疼痛的大腦變得清晰之後,這纔拿毛巾擦拭乾了,然後走出了衛生間。
剛走出來,連哲予已經奉上了一杯冰鎮的橙汁,笑着說:“你躺在沙發上看會電視,我再幫你弄個水果拼盤過去。”
說着轉身欲走,蘇末離卻突然拉住了他,看着他手指關節上那一片新鮮的紅腫,輕輕地問道:“手怎麼了?今天誰惹你生氣了?”
那指節上的傷已經有一段時間不見了,今天她才離開他幾個小時,這傷竟然重現,這是不是意味着就在這空閒的幾個小時之內,他就充分地利用起來去折騰許諾去了呢?
心又冷又痛,像一把把尖銳的利箭狠狠地刺入……
爲什麼他就是不肯放棄恨放棄傷害?
爲什麼他就不可以真正愛上她,爲她放棄仇恨?
腦海裡劃過許諾傷痕累累的身體,蘇末離絕望得握住連哲予的手有些顫抖。
連哲予輕輕地反握住了她的手,雲淡風輕地說:“不過是個不懂事的手下做錯了事,我給了他一點點教訓。”
“以後,少打罰吧!手下的忠心並不是靠打賣就能有的。這樣簡單的道理,相信我不說,你也知道。這樣既傷害了你們的關係,也傷害了你自己的身體和心情,何苦呢?試試其它的辦法吧!”蘇末離根本就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可是卻拿他無可奈何。
“知道了。”連哲予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以後我會盡量用我的大腦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單純地用武力。”
“嗯。你的大腦遠勝於你的武力。”蘇末離點點頭,不想再跟他說下去了,便推了推他,笑道,“你答應給我的水果拼盤呢?”
“呵呵。你等着。我這就弄!”連哲予笑着轉了身,匆匆地向廚房走去。
蘇末離端着果汁在沙發上疲憊地坐了下來,一邊淺抿着果汁一邊轉動着大腦,想着自己究竟要從哪裡切入,纔可以從連哲予的嘴裡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來。
可是左思右想,絞盡腦汁想了各種方法,最後卻還是不得不一一否定了。
連哲予的智慧與手段非一般人能比擬,他有着聰慧的大腦,敏感的神經,尖銳的感知,只要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他發現自己的真實目的。
到時候,難免雙方再次赤、祼、祼地相對,更大的傷害就勢在必行,只怕她還沒有救出許諾,自己就先掛了。
所以,她還是得謹慎、謹慎,再謹慎。
或許她可以向華薄義打聽出暗語,然後孤身一人潛入那孤島?
又或許她可以打暈那些守衛,然後悄悄地游到那孤島之上去?
不管怎麼說,她的泳技是相當不錯的。
不過,打暈守衛,趁黑游過去,風險還是很大的。
萬一有人發現守衛被打暈了怎麼辦?
思來想去,還是向華薄義的口中套出暗語,最安全保險。
嗯。似乎這只是唯一可行的一條路。
她必須一個人完成!
在這期間,她還需要悄悄地籌備,因爲很可能許多東西是必須要用到的。
正默默地計劃着,連哲予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她,同時一盤有着各式新鮮美味的水果放在了她眼皮子底下,“在想些什麼?”
“沒想什麼啊!”蘇末離回過神來,急忙轉臉‘叭’地一聲吻了一下連哲予的臉頰,順手用牙籤叉了塊火龍果遞到連哲予的嘴裡。
連哲予咬了一半,笑道:“你最近幾天老是在發愣,是不是碰到了什麼困擾的事?要不要跟我說說,或許我可以幫你解決。”
蘇末離心一驚,表面上卻雲淡風輕地笑道:“你天天都在我身邊,我哪裡有機會碰到讓我困擾的事情?只不過我現在似乎老了。總是看到某些東西或者某件事情的時候,會莫名其妙地想起從前很多事情。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地沉浸在過去了。”
蘇末離一邊說着,一邊將連哲予咬了一半的火龍果放進嘴裡吃了,又叉了一顆葡萄送進了連哲予的嘴裡。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極其的自然,沒有半分嬌柔做作。
連哲予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最後用力地抱住了她的脖子,低聲說:“懷念過去?”
她點了點頭,笑道:“是呢!所以說我老了呢!”
連哲予嘆了口氣,“放心吧!我會努力讓我們和過去沒有兩樣的。明天,我就會去找吳佳佳,徹底與她了斷那本就不該存在的關係。然後,我們重新來一次結婚盛典好嗎?我保證這一次要超越上次n倍!”
“不要!”蘇末離破口而出。
超越n倍?
只怕是羞辱超越n倍吧?
她不想要!再也不想要什麼勞什子婚禮了!
哪怕就是他真心實意的,她也不想要了。
上一次的婚禮已經在她的人生留下了污跡,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愛着她,她都已經是全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了。
更何況,她已經不敢相信他對她有着真心……
“你還在怪我?”連哲予眼睛一黯,嘴角的笑容凝固。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結婚只是我們倆人之間的事情,沒必要搞得那麼鋪張浪費,我們完全可以簡單地去登記,去教堂宣誓,然後再一起去某個旅遊聖地遊玩一番就行了。雖然簡單,可是很自由很輕鬆很快樂。”蘇末離轉身輕握住連哲予的手,聲音輕柔,嘴角的笑容也輕柔。
“可是那樣太委屈你了。”連哲予的臉色稍稍地緩和了些。
“我不覺得委屈。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難道我還不懂得簡單平淡纔是真嗎?難道說,只有那種窮盡奢華的儀式才能表明你對我的愛有多真多深?難道簡單平淡的儀式,你對我的愛就打折了嗎?哲予,你告訴我,你是這樣覺得的嗎?”
“不。我從未停止過愛你,哪怕……”說到這裡,連哲予意識到自己的失語,不由停頓了,但隨即牽着她的手送到脣邊輕吻,“從現在開始,一切都依你。你喜歡的,我便喜歡。”
“呵呵。謝謝。”蘇末離滿意地笑了,隨即皺着眉頭輕嗅幾下,“你在煮什麼菜?是不是糊了?”
“呀!我在做紅燒肉!”連哲予這才後知後覺地叫了一聲,隨即轉身匆匆地向廚房跑去。
看着他倉促的背影,還有用手揭開鍋蓋結果被燙得手忙腳本亂的模樣,蘇末離的心苦澀一片。
不一會,連哲予愁眉苦臉地走了過來,“紅燒肉糊了。咱們午餐只有三樣菜。只有一個清蒸魚,一個魚香茄子,一個空心菜。還有一個人參雞湯,會不會略嫌太過清淡了?”
蘇末離笑道:“糊了就糊了吧!最近我被你喂胖很多,正打算減肥呢!多吃清淡一點的食物好。”
“你還那麼瘦!我不要你減肥!”連哲予皺眉,伸手摸了摸她那沒多少肉的胳膊,看了看腕錶,“現在做來不及了,吃過飯後,我想去律師樓一趟,晚上我爲你做你最喜歡吃的黴菜扣肉吧!”
“你下午就去嗎?”蘇末離被連哲予牽了起來,一起走向餐桌。
“嗯。拖了這麼久,是該徹底解決了!我不想再因爲誰而讓我們之間停滯不前了。”連哲予點點頭。
蘇末離溫柔地注視着他,“只要我們之間有真愛,誰都不能成爲我們之間的障礙。”
如果有真愛,他怎麼可能摧毀她身邊所有的美好,怎麼忍心傷害她,又怎麼會置疑她?
所以說到底,不過是他對她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真心實意,正因爲沒有情,所以才下得去狠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