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凱文急急忙忙衝進了病房,卻只見到跌坐在地的護士和一臉驚恐的醫生,陳修遠早就不見人影,他不由急道,“陳修遠人呢?他們都去哪裡了?”
醫生剛剛緩過神,被張凱文這一嗓子吼得又是一驚,擦着冷汗道,“陳,陳總帶着陳老先生的遺體回,回去了!他說要給陳老先生安排身後事....”
張凱文低咒一聲,“那他老婆跟他一起走的嗎?記得嗎,沈蔓!”
醫生苦着臉,“陳,陳夫人被陳老夫人趕跑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張凱文越發着急,大吼道,“陳修遠沒有找她就直接離開了?連問都沒有問嗎?”
醫生點點頭,可又搖搖頭。
張凱文吼道,“到底是什麼意思?找了還是沒找?”
“問過,可,可後來就直接走了!我只是個醫生,我只知道救人,別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醫生看着張凱文恐怖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崩潰得大哭起來了!天知道他的心理壓力多大,陳沖竟然是死在他手上的啊!如果陳修遠要追究,別說那位陳夫人會怎麼樣,首先難逃其咎的就是他了!他上有老下有小,真的無法承擔這個後果!
張凱文看他模樣,又忍不住罵了一句,正想離開,卻眼尖看到陳沖牀底下有一張紙。
這病房可是高級VIP病房,別說紙,就連灰塵也不許有。他雖然焦急萬分,可還是忍不住走上前撿起那張紙。
那紙黑乎乎的,連個名字也沒有,張凱文只覺得看着有些眼熟,可又看不懂。
他挑挑眉,拉住那哭着想要離開的醫生,問道,“這是誰的?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醫生鬱悶的接過單子,咦了一聲,“這...這是誰做的B超啊?喲,這是懷孕了啊!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亂丟?”
張凱文一愣,“B超?懷孕?”
醫生點點頭,吸了吸鼻子,帶幾分哭音道,“是啊。這東西應該是樓下婦科辦公室的,怎麼會落這裡?誒,小郭,你去問問這單子是誰的!”
他說着將B超單子遞給那位怔神的郭護士,張凱文卻一把搶過那B超單子,急道,“等一下,這病房一般人進不來吧?這東西昨天還不在,到底是誰的?”
醫生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啊...”
郭護士卻啊了一聲,喊道,“我想起來了,這,這東西是陳夫人的!她進來的時候還拽在手裡,然後,那位老婦人打了她,她就丟地上了!這,難道陳夫人懷孕了?”
張凱文一驚,快步上前緊緊扶住她的肩膀,“你確定?”
郭護士看着張凱文湊近的臉,心不知覺快速跳動起來,臉也紅了幾分,諾諾道,“我,我也不太確定!”
張凱文失望的放開她,心中滿是焦急,郭護士卻大聲道,“不過你可以找嚴伊寒嚴醫生問問!陳夫人一直跟她在一起,這單子說不定就是嚴醫生開的!”
張凱文緊緊捏住那B超單子,急道,“那你們知道嚴醫生在哪裡了嗎?”
郭護士和醫生對視一眼,卻都搖了搖頭。
張凱文煩躁不安的低吼一聲,便快步衝了下去。
他一邊給嚴伊寒打電話,一邊往她辦公室跑。剛到嚴伊寒辦公室門口,他就看到沈清筠無助的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
他心中一痛,急忙走過去想抱住她,可到底忍住了,只急道,“嫂子,你沒事吧?到底出什麼事了?”
沈清筠聽着張凱文的聲音,擡起頭看着他,淚無聲的流着,眼中的悲慟讓張凱文不由愣住了。
張凱文拿出手中那B超單,“嫂子,這單子是不是你的?你是不是懷孕了?”
聽到這句話,沈清筠才反應過來,她痛苦道,“凱文,都怪我!我害死了二爺爺....怎麼辦啊?都是我的錯!”
張凱文聞言一怔,不由扶住她的肩,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清筠只搖搖頭,眼中滿是自責和愧疚,張凱文焦急萬分,卻聽嚴伊寒歉意道,“凱文,這件事不怪沈蔓,她是跟我離開的...還有,她確實懷孕了!這單子是她的!”
張凱文這才注意到嚴伊寒一直在身邊,剛剛見到沈清筠太過着急,完全忽略了她。
聽到嚴伊寒的話,張凱文眉頭一皺,“所以,她是爲了做檢查才離開了病房?”
嚴伊寒點點頭,“可大家都不聽她解釋。而且,我們都沒想到會那麼巧,一走開,二爺爺的氧氣罩就掉了!”
張凱文一愣,驚訝的看着嚴伊寒,這話的意思是?
嚴伊寒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沈清筠,朝張凱文使使眼色,張凱文不由意會,與她走到一旁。
“伊寒,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嚴伊寒緊緊咬住下脣,四周仔細看了看,才輕聲道,“凱文,二爺爺的事情有些蹊蹺!那氧氣罩憑藉二爺爺的氣力,是拉不開的。他連胳膊都擡不起來,怎麼可能會拉扯掉氧氣罩呢?”
張凱文一驚,“伊寒,你有證據嗎?”
嚴伊寒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只是我自己的懷疑!我們一回到病房,杏姨已經失去了理智!沈蔓也...也自責得要命!我沒有機會說出這個疑惑,更何況,我擔心沒人會相信我的話,畢竟什麼證據也沒有!”
張凱文握緊拳頭,“我相信!”
嚴伊寒怔了怔,卻苦笑一聲,“你是爲了沈蔓,纔會相信我的吧?”
張凱文眉頭皺了皺,“這是一方面,不過,伊寒,我相信你的理性判斷。我們對醫療器材畢竟不瞭解,可你是專業的醫生。如果你覺得有問題,這件事,一定要好好調查!”
嚴伊寒看着張凱文嚴肅的模樣,不由出了神。
她之所以這些年都忘不了他,是因爲他這幅篤定的樣子帥氣得無人可及,他淡淡的一句話讓她充滿了信心。
她想張凱文就是這麼一個有魔力的男人,讓她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
嚴伊寒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嗯,這件事就拜託你了!現在樓上的情況怎麼樣?”
張凱文嘆了一口氣,“修遠剛剛來過,帶着二爺爺的遺體回去了。”
“那沈蔓?”嚴伊寒驚訝的看着張凱文,“他不會真相信這是沈蔓的責任吧?”
張凱文沉默了一會兒,“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算是修遠有時候,也會被情感矇蔽了理智,看不到那些起疑的地方。”
他了解陳修遠,如果陳修遠篤定這事跟沈清筠毫無關係,他絕對不會就此輕易離開。現在走得匆忙,只怕是心中已經有了疑惑!
嚴伊寒聽到他的話,眼中有幾分急色,“那沈蔓怎麼辦啊?她剛懷孕,可不能這麼哭!”
張凱文一拍額頭,“是啊,她還懷着孩子呢!伊寒....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嚴伊寒點點頭,“當然!”
張凱文一愣,“你不問問是什麼事?”
“不管什麼事,只要你開口,我都拼盡全力,全力以赴!”嚴伊寒輕輕一笑,“不過,這次你不需要拜託我!”
張凱文詫異的看着嚴伊寒,她淡淡道,“沈蔓是我的朋友,現在還是我的病人,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待會我就給她打一針鎮定劑,放心。她的孩子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你呢,就放心做你該做的事情,調查也好,陪着陳修遠那個糊塗蛋也好!”
聽到嚴伊寒的話,張凱文張開嘴巴,“你...你怎麼知道....”
“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唄!行了,你走吧!沈蔓這裡有我!”嚴伊寒看向走廊上的沈蔓,輕輕嘆了一口氣,朝張凱文擺擺手,已經走過去,然後拿出鎮定劑,快速的打了一針。
張凱文走過去的時候,沈清筠已經無聲的睡了過去,她臉上全是淚水,眼睛腫得像核桃,那模樣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張凱文有些心疼,急忙抱起她,對嚴伊寒道,“先送她去病房休息!”
嚴伊寒看着他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嗯,我來安排!”
她說着連忙給張凱文帶路,進了一間空置的病房。
張凱文小心翼翼將沈清筠抱到牀上,看着她淚流滿面的樣子,難受又心疼,可他握緊拳頭,“伊寒,沈蔓就交給你了!我先去陳家!還有,我會聯繫老柴,讓他來調樓上的監控!”
嚴伊寒點點頭,“放心!我知道!”
張凱文再次深深看了沈清筠一眼,終於扭過頭,快速離開了醫院。
而嚴伊寒看着他的背影,聽着他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眼中露出一抹傷痛之色。她看着沈清筠,輕聲道,“沈蔓,其實我很羨慕你啊...如果他能這麼看我一眼,我就算是死,也甘之如飴!”
她深吸一口氣,狠狠搖搖頭,給沈清筠打了一盆溫水,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乾淨。
看着那張跟她有幾分相似的臉,嚴伊寒眼中的難受越發濃重....
“叮!~~”
嚴伊寒一驚,連忙摸了摸口袋,看着那個來點電話,想了想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阿宇,我還以爲你死了呢!”
蔣習宇,不,應該是江心宇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的嗓音竟嘶啞得恐怖,難聽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