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躲他。
可他一點也不意外。
她都躲了他五年，若不是這次他決意回京，她如此固執，說不定打算躲他一輩子！
榮少卿未曾縮回手，徑自伸向她腰側，抽出安全帶，面無表情地替她繫好。
慕念桐見他是要爲她系安全帶，尷尬地道，“你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自己系的……”
榮少卿擡眸，凝住了她，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車子啓動，卻與她租住的地方背道而馳。
她不知道他要向哪兒開，三番四次擡起頭，想要問他，然而瞥見他冰冷如霜的側臉，什麼話都堵在了喉嚨裡，生生嚥下。
慕念桐低下頭，撥弄指尖，望着手指頭，雙目放空。
榮少卿餘光輕睨，卻又很快望向前方。
大雨滂沱。
記憶中的與她初見，那一天放學，亦是這樣的滂沱大雨。
她揹着書包，穿着一身校服，人兒瘦瘦的，以至於襯得校服空空蕩蕩的！
他揹着書包走到門口，一眼就認出了她。
初一整整一年，榮少卿沒能記得班上其他女生的名字，卻唯獨記住了她的。
他年少時，容貌清秀，加上念初中時，短短一個暑假，身高一路猛竄，到了初一，已是一米七五的高度，即便是在高年級男生中，都算出類拔萃。
籃球打得好，會彈鋼琴，會撥弄吉他，禮貌謙遜，很得女生的喜歡。
因此，圍着他轉的女生實在太多了，連帶着原本對女生沒什麼成見的他，一下子厭惡起這類的羣體，恨不得避而遠之。
然而，卻唯獨她，從始至終，坐在角落裡，抱着書本，不聞窗外事。
她那時，扎着一個簡單的馬尾辮，露出一張乾乾淨淨的鵝蛋臉，素淨的臉上，眉眼如畫，五官還沒有長開，卻就像含苞的天山雪蓮，大有盛放之前的端倪。
初中每週一和每週五都是校服日，除此之外，學校並不強制規定穿校服。
因此，週二到週四，絕大多數女孩子都喜歡穿着漂亮的裙子亦或者是好看的私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而她，除了校服，他很少見她穿過其他衣服。
那一天放學，雨下得厲害，她站在門口躲雨，低着頭緊緊地抱着書包，卻似乎沒有意識到雨打了進來，落在她的身上，打溼了她的秀髮。
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在哭。
他懷着探究的心思，走過去，將傘撐在她的頭頂，爲她擋去了風雨。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
小念桐擡起頭來，眼睛裡的雨卻並沒有就此停止。
她在哭，哭得梨花帶雨，一雙杏眸雲霧瀰漫，我見猶憐。
因這一雙淚雨迷濛的眼睛，他的心竟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不知怎麼便軟了一方。
“怎麼哭了？”
他遞出手帕，她訥訥地接過，擦了擦眼淚，當着他的面，毫不顧忌地狠狠擤鼻涕。
“這次考試沒考好……”
小念桐抽抽噎噎，像是什麼莫大的傷心事，聲音又再度哽咽了。
沒考好？
他記得這次月考她總分全班級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