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芙莉德修女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這才擡起頭來注視着蘇子魚道。
作爲一個無火的餘燼，這種渴望的情緒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那是一種跟餘火截然不同的能量，讓芙莉德修女死寂的內心泛起一絲絲的波瀾。
“合作愉快。”蘇子魚微笑着伸出了手掌。
芙莉德修女略微歪着腦袋看了看，隨後伸出白皙的手掌輕輕地跟蘇子魚握了一下。
這種禮節對她來說很陌生。
篝火靜靜地燃燒着。
兩個人都不由安靜了下來，不死人其實是不需要睡覺的，他們有着無盡的充沛精力，只需要在篝火前坐一會兒便可以恢復過來。睡覺對他們來說更多是一種生前的習慣，而芙莉德修女顯然沒有這樣的習慣，她休息的時候完全就是在對着篝火發呆。
蘇子魚倒是稍微有點睏意，一方面是今天喝得有點多了，另外一方面是身體上的傷勢帶來一絲睏倦。
——“靈能防護力場。”
在悄悄地給自己加持了一層靈能防護力場後，蘇子魚緩緩地閉上眼睛進入了假寐的狀態。
幸好他的體質強化足夠高，短時間內不睡覺是沒什麼問題的。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
夜幕降臨後這個世界安靜了許多，就連那些活屍也靜靜地呆在原來的角落，它們有時候會假裝是一具屍體，可能十天半個月都不動彈一下，但是如果有活人靠近的話，這些活屍會突然發動襲擊。
啪嗒。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高塔外面傳來了一聲輕微的落地聲，緊接着是一道輕柔的腳步聲傳來。
有人。
蘇子魚瞬間睜開了眼睛。
就在此時，眼前的芙莉德修女也站了起來，她的表情略微有些微妙，好似是知道外面的人是誰，朝着蘇子魚做了一個不要輕易動手的手勢。
“姐姐。”
在黑暗中漸漸浮現了一道穿着斗篷的身影，她就好像是陰影中的刺客，站在篝火的光亮之外，默默地注視着眼前的芙莉德修女，緩緩道：“你真的要背棄我們偉大的事業嗎？”
“隆道爾的遊魂們都在等待它們的王者重新歸來！”
姐姐？
隆道爾的人？芙莉德修女的妹妹嗎？
“尤利婭……”芙莉德修女的表情稍微有些歉意，搖了搖頭道：“我早就已經厭倦了這一切。”
“況且就算是我們成功了又怎麼樣？”
“無火的時代終將到來。”
那個名爲尤利婭的女子稍微往前走了一步，篝火的光亮無法照耀出她的面容，但是蘇子魚卻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因爲他感覺到了一把無形的武器，散發着一絲黑暗而強大的能量，這把武器用肉眼是無法看到的，可是依靠強大的靈性卻能夠感知它的存在。
“所以你現在跟薪王爲伍？”尤利婭的視線轉向了篝火旁的蘇子魚。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蘇子魚，微微俯身，姿勢優雅，宛如一個貴族般道：“很榮幸見到你。”
“無名的王者！……”
蘇子魚這時站了起來，輕輕點頭道：“你也是一個無火的餘燼？”
“要來帶走我的腦袋嗎？”
不遠處的尤利婭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來尋找隆道爾的遊魂之王。”
“但是王已經放棄了屬於她的王位。”
芙莉德修女聞言明顯是有一絲猶豫，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就逐漸堅定起來，沉聲道：“尤利婭。”
“放棄吧。”
“就算是你們奪取了初始之火的力量，也無法阻止黑暗時代的到來。”
不遠處的尤利婭輕聲道：“我知道。”
“但初始之火只有在我們的手中，這個世界纔有未來可言！”
芙莉德修女沉默了片刻，突然反問道：“未來？一個只有遊魂的未來？沒有新的生命誕生！只剩下一羣隨時可能發瘋的不死人！”
“你覺得這樣的一切能算是未來嗎？”
篝火外的尤利婭好似被芙莉德修女問住了，但是她依舊語氣堅定道：“至少我們已經控制了黑暗之環，有辦法讓遊魂恢復理智。”
“那又如何？”芙莉德修女搖頭嘆息道：“他們還是一羣不死人。”
“隨時有可能再次發瘋。”
“你這次出來，見過幾個有理智能正常交談的人？這個世界已經無藥可救了！……”
尤利婭不由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搖頭輕聲嘆息道：“姐姐。看來你是真的打算放棄了。”
說完。
這個名叫尤利婭的人轉身離去，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遠遠傳來：“既然你已經放棄了王位。”
“那麼我們會去尋找新的遊魂之王！……”
“我們所做的一切纔是正確的！……”
對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芙莉德修女也重新坐在了篝火前，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篝火發呆。
蘇子魚沉默不語，剛剛兩個人交談的信息量很大，他多少可以聽明白一些事情，但是卻依舊有不小的疑惑。
“隆道爾想奪取初始之火的力量？”蘇子魚突然擡頭問道。
“嗯。”篝火前的芙莉德修女輕輕點頭，緩緩道：“隆道爾有一種秘法，可以利用黑暗之環的力量，將初始之火封入一個人的體內。”
“但這麼做的代價很大。”
“初始之火的衰弱已經難以挽回，就算是他們成功了，也只不過是讓遊魂們獨享一段時間的火焰罷了。”
明白了。
蘇子魚很快理清了不少的事情。
這個世界有傳火派的支持者，也有滅火派的支持者，而隆道爾則是一個特殊的勢力，他們想要奪取初始之火的力量。本質上，這個世界還是由神族以及他們的後裔所統治的，隆道爾的行爲更像是改朝換代，先將初始之火掌握到手中，再去考慮如何應對火焰熄滅後的情況。
再不濟他們也能獨享初始之火的力量，讓遊魂之國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導。
但這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初始之火熄滅是遲早的事情，就算是換一個擁有者，那也沒有太大的意義，無非就是換個統治者繼續苟延殘喘罷了。可能隆道爾還有別的辦法能挽救遊魂的神智，但最後這個世界只會剩下來一堆活屍，在腐朽中迎接初始之火的熄滅。
這一切都不是芙莉德修女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