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懵了
黃家成在港圈那一幫導演裡面，屬於那種既遭人恨，卻又不得不讓人打心眼裡佩服的那種人。
有的人覺得他神經病。
而且是病入膏肓的那種，但有些人卻覺得他是天才。
投資商們對他既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拿刀把他宰了，但又不得不承認，這貨是有水準的。
每一部電影的週期都特別長，長到投資人都特麼絕望了。
但偏偏每部電影在海外都能大賣……
他對電影非常認真，認真到誇張的地步。
怎麼說呢？
周洋在拍《礦底》的時候算苛刻吧？
跟黃家成比起來差遠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的代表作品名字叫《迷失森林》，嗯，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不H片，而是一部現代都市的文藝電影，反應了都市男女的那點破事。
拍得還挺好，燕影的一部分教材就截取了裡面的一些片段。
然而……
你能想象嗎？
別人量兩三個月能拍完的都市電影，人黃家成足足拍了一年多……
把人投資人的心氣都拍沒了。
不但投資人被折騰得欲仙欲死，演員們也是這樣。
曾經有傳聞，他在拍這部電影的時候，覺得飾演女主角的港姐沈佳欣表情差點意思，於是就親自扛着攝像機，足足跟拍了沈佳欣一個星期，期間各種亂七八糟的形容詞懟在了表演描述上，讓小姑娘按照他形容的那麼演……
後來拍完以後，小姑娘覺得自己精神好像出問題了。
精神能不出問題嗎？
在鏡頭下你怎麼拍，他都皺着眉頭覺得你拍得不對，但偏偏他不告訴你什麼地方沒拍對，總之就是覺得你拍得有問題，缺點感覺。
你問他什麼感覺？
他呵呵一笑他說不知道，總之就是讓你繼續拍，無休止地重拍，讓你做各種表情，然後又對你各種批判……
沈佳欣就這樣被拍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在片場崩潰大哭，已經嚴重懷疑自己不會演戲了。
好不容易熬了一個多星期，嘿……
人家突然一拍腦袋，讓你擺個奇怪的姿勢，隨手一拍，然後突然莫名其妙就對你讚不絕口，讓本來自信心崩塌的你又覺得自己行了。
多年以後，沈佳欣回憶起《迷失森林》這部電影的幕後事情，她心中依舊帶着恐懼。
“我後來才知道，黃導覺得片場夕陽不漂亮，他一直在等漂亮的夕陽……”
“至於爲什麼讓我一遍一遍地重拍？”
“他覺得我反正劇組閒着也是閒着，總比躺在牀上睡覺好！”
“哦，對了……我後來才知道，他扛着的攝影機壓根沒有開蓋，全程都是裝模作樣折騰人的。”
“你說這神經不神經？”
“還有，我拍了一個多月了，我愣是不知道自己的劇本是什麼……劇本幾乎每天都換，每天演的東西都不一樣，我都感覺自己精神分裂了！”
“……”
媒體前。
沈佳欣苦大深仇地述說着那麼一段坑爹的經歷，發誓以後再也不找黃家成合作了。
這丫就一神經病！
拍電影沒劇本？
是的！
就是這麼誇張！
《迷失森林》都已經開機了，男女主角都特麼不知道要演什麼，而且這貨還經常搞出亂七八糟的假劇本，當你熟讀劇本，覺得自己萬無一失了，當你自信滿滿地跟女主角對完臺詞以後，人家冷不丁又遞給你另外的劇本，然後告訴你這劇本特麼是錯的，就是讓伱學着玩的。
後來憑藉這部電影斬獲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最佳主角的樑佳武，剛在拍完這部電影的時候，一度抑鬱地產生了自殺的念頭。
吳鎮洪也一樣！
這貨跑來邀曲的時候誠意滿滿，開的錢也是誠意滿滿……
然而……
“我想要那種很爽的曲子，你知道嗎？很爽的曲子！”
“那種能昇天的那種……”
“然後曲子裡面有雞鴨狗叫聲，它們很嗨！”
“最好能有那種河流的聲音……”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吳鎮洪接下這檔子活，當聽到這要求以後，整個人傻眼了。
他在圈子裡混了這麼久，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腦癱玩意的……
他好不容易根據劇本編完曲以後遞給黃家成，然後這丫狗屎的，竟然說自己特麼換劇本了，原先的那個劇本不拍了。
“我要那種藍天白雲的感覺，你懂吧？”
懂你個大頭鬼！
這不神經病嗎？
你拍一部現代都市電影，你要藍天白雲？
吳鎮洪一遍一遍地編，這貨卻跟神經病一樣，每天都會提莫名其妙的要求，但偏偏這種要求吳鎮洪覺得自己這個正常人真聽不懂他想要什麼！
終於，吳鎮洪被搞爆發了，覺得這貨在玩他……
當場就把曲子甩在他的臉上，罵他十八代祖宗，甚至想抽這丫的耳光，但偏偏這貨不生氣，反而舔着臉嘿嘿笑着繼續讓你編……
…………………………
“小周啊！我想那種藍天白雲的感覺……你懂吧，我的歌需要這種感覺。”
“……”
“還有，我要人來人往集市的那種感覺，特舒服……”
“……”
“豪氣沖天的感覺是必須要有的，畢竟這是一部武俠電影，嗯，除了這個以外，我需要高山流水一樣的優雅感……”
“……”
黃家成很認真地看着周洋。
周洋揹着吉他，眼神中盡是茫然。
他聽不懂這貨在說什麼。
“黃導，對不起，我不會寫歌……”
“你在金曲獎都獲獎了，還不會呢？”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都是寫歌，金像獎上你不給我面子不來，但我可是給足了你牌面……”
“我寫不來歌詞啊！”
“怎麼寫不來？你能寫，我信你，小周啊，這一次咱的金主可是非常闊綽，放心吧，這可是一筆大錢，寫好了不虧待你的。”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連曲子都不是很懂，黃導，要不您去找別人吧！”
“不行，就你了！”
黃家成一米九的大個子，宛如一隻巨熊一樣立在周洋麪前。
他推了推黑框眼鏡掃視着周洋全身上下……
周洋有一種被毒蛇給盯上了的感覺，好像全身上下完全就沒什麼秘密了。
“好了！黃導，走吧走吧，以後咱公司你也別來了……”
“哎呦，吳老師你怎麼能趕人呢？一把年紀你懂不懂禮貌哦！”
“滾你丫的！”
“吳老師你這不對啊，我過來你不給我倒茶也就罷了，還這樣推我，你起碼得給我泡杯茶吧？”
“……”
吳鎮洪推了黃家成幾次，但黃家成可是個練家子，愣是怎麼推都寸步不讓，聽到吳鎮洪沒好氣的怒罵聲以後，這貨也不生氣，反而如同紮根了一樣賴在門口，還特麼不走了。
周洋看着黃家成。
他實在是難以相信這麼厚臉皮，而且還有些神經質，像極了古代混混這樣的傢伙竟然是華夏最出名的幾個導演之一……
“周曦，你還愣着幹嘛，趕緊叫保安過來，將這貨拉走！草！”吳鎮洪氣得鬍子都在抖動，狠狠地瞪了旁邊大氣都敢喘的周曦一眼。
“別浪費力氣了，你們公司再來十個保安也拉不走我……吳老師，我今天話撂這兒了，今兒你不同意幫我，我就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你去哪，我就跟你到哪，除非你拿刀把我脖子給抹了，否則我就不走……吳老師，我跟你保證，這一次的活絕對簡單，您就是隨手拈來的事情不是？”
“那你特麼就呆着吧，草！”吳鎮洪氣得臉色鐵青，但愣是拿這個無賴導演沒辦法“小周，進來，別理這神經病！”
現在又不是香江拍電影那個時代……
不過！
在香江那個時代裡，黃家成的名頭也不低，曾經有一幫混混跑到劇組來鬧事收保護費，黃家成二話不說赤手空拳把七八個混混給幹殘了兩個，終身癱瘓一個，還有三個混混蛋被踢碎，成爲了華夏最後三個太監。
這場架當時驚動了香江，警方都出面調查了。
“吳老師，那我在門口子呆着了啊……我就不信你不出門了！我挺有誠意的……”
看着周洋跟着進去，門被關上以後，黃家成也不生氣，更沒有推門撞門，而是樂呵呵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對着裡面嚷嚷。
…………………………
“吳老師，黃導……”
“別理他，像塊牛皮糖一樣。”
“我看他挺有誠意的。”
“呵呵，他確實有誠意，但他會把人逼死！”
陽光照進了辦公室。
吳鎮洪完全沒有任何好臉色，但偏偏沒任何辦法。
尋常幾個保安確實不是這貨的對手，趕不走，打不過，而且現在又是法治社會，聽說港島和大陸合拍片的導演大概率是這貨執導的，聽說本來還找了沈長衛，但沈長衛二話不說拒絕了。
雖然《英雄》已經下畫了，但沈長衛依舊準備帶着《英雄》再去戛納刷獎呢，而且還報名了奧斯卡，人現在挺不甘心的。
“他真的這麼狠？”
“你聽明白他讓你寫的歌詞內容了吧？”
“……”周洋搖搖頭。
“小周，這麼跟你說吧，這傢伙，在把你折騰得懷疑人生之前，根本不可能讓你明白，而且拍的時候更變.態，誰跟他合作，誰就得遭罪！”
“哦，看來對電影挺認真。”周洋點點頭。
“這哪是對電影認真啊，這特麼完全是狗屎一樣的惡趣味，你以爲你寫的東西很優秀？不，這不是寫得優秀不優秀的問題，人家看完以後第一時間就否定，不管你寫得怎麼樣，這貨都全盤否定，不折騰你個百八十回，這貨就……”吳鎮洪回憶起起曾經的那段歲月，他冷笑，同時告誡着似懂非懂的周洋“總之，想要這種神經病滿意，除非你寫得剛好跟他那所謂的狗屎感覺一模一樣，否則的話，哪怕有一丁點歌詞不對，他就會逮着讓你改……”
就在吳鎮洪跟周洋普及黃家成的時候。
辦公室外響起了敲門聲。
然後……
“哈哈，小周啊，這歌詞我要了！寫得倍棒，我就要這個味道……寫得好啊，完美！”
門被撞開了。
黃家成拿着褶皺巴巴的紙開開心心地走了進來。
而他的身後卻站着兩個懵逼的年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