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來日縱使千千闕歌
紅館。
人山人海。
歌迷們看到一個身影從黑暗中慢慢地走了出來。
隱約間，他們看到那個身影穿着一身燕尾服，戴着一頂漆黑的紳士帽，站在舞臺中央。
他低下頭，輕輕地，非常溫柔地扣了扣那頂紳士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眼。
舞臺的微光若隱若現，照耀在他的身上，透露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神秘感。
起初，所有人以爲他是鍾豔紅的伴舞。
但隨後，他們否定了這個想法……
哪有伴舞站在舞臺中央，然後一動不動像個雕塑的？
大概十多秒鐘以後，舞臺的燈光慢慢地亮了起來。
他們看到那個身影依舊低着頭，只是慢慢地將手中的話筒擡到了嘴邊……
一陣輕快的吉他聲在整個舞臺環繞，歌迷們感覺這首吉他曲很陌生，是他們從未聽過的旋律。
燈光並沒有徹底照亮舞臺，只照到了那個黑色身影的一角，而且燈光很朦朧，讓那個身影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朦朧的燈光中若隱若現。
不得不說，這短暫的出場，吸引了很多歌迷的視線，不自覺就越發想了解那個紳士帽遮住的到底是一張什麼樣容貌。
很多女孩子瞪直了眼睛，眼睛一眨不眨……
但很可惜……
那個身影卻繼續壓了壓帽子，而且一動不動，就算燈光在他周圍晃動，也依舊無法揭開帽子下的神秘感……
女孩子們覺得很可惜。
但不知道爲什麼，卻心卻不斷地嘭嘭嘭跳着。
那是一種奇妙的複雜感覺。
那個舞臺上的男人在黑色的襯托下，充滿着孤獨、危險、冷酷，以及那一股讓人仰望的高貴感。
……………………
“不要緊張！”
“誰都有上臺的一次……”
“相信自己。”
“很有味道，酷！”
“就是這種感覺！”
“你就是一個天生爲舞臺而生的人！”
“……”
耳返里，傳來了鍾豔紅的聲音。
隨後，聲音被伴奏所替代。
不是刻意扮酷。
也不是編導讓他這麼幹，更不是事先排練好的劇本！
這是周洋第一次登臺唱歌，也是第一次面對着這麼多成千上萬的觀衆……
這跟曾經的柏林不一樣，更和金曲獎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柏林的時候，他在學着臺上的所有人，在演一個上臺領獎的角色，金曲獎的時候，也亦是如此，充滿着扮演。
而現在……
他就是自己！
他沒有扮演任何人，他就是周洋，他站在舞臺上唱歌，並沒有扮演任何角色。
然後，他開始有了那麼一點點社恐，也開始有了那麼一點緊張。
不過幸好帽檐遮擋了視線，遮擋了所有人的眼神，也遮擋了舞臺上空照耀下來的光芒。
不算自卑，當然，也沒有多少自信。
但至少有那麼一點點安全感，在狹小的區域裡，很安全。
隱約間，他似乎能聽到傳入耳膜的議論聲，似乎議論聲中夾雜着一陣陣掌聲……
“徐徐回望曾屬於彼此的晚上
紅紅仍是你贈我的心中豔陽
如流傻淚祈望可體恤兼見諒
明晨離別你路也許孤單得漫長……”
既然登上了舞臺，那麼，他就沒有辦法逃避了。
伴奏再長，終有結束的時候。
他握着話筒，終於開口了。
他發現當自己開口的時候，自己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也沒有多少的緊張感。
很自然，也很順暢。
他唱的是粵語歌！
………………………
舞臺上，燈光再度亮了一些，不再是那種模糊的昏暗了。
舞臺下，歌迷們愣住。
鍾豔紅的演唱會，最先開唱的並不是鍾豔紅，而是其他人……
陌生的旋律，陌生的歌詞，陌生的黑衣人，以及，這讓人無比陌生的開場音樂。
一切都非常陌生！
但意外的是，他們發現自己並不反感。
他們看到那個身影握着話筒孤零零地站着，聲音充滿着淡淡的憂傷。
他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唱跳，更沒有刻意扮酷，那個身影彷彿像個講故事的吟遊詩人一樣，唱着歌，講着故事。
似乎這首歌很好聽！
而且氣氛很感染人，當聲音響起以後，本來吵吵鬧鬧的會場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着舞臺上那個孤獨的身影……
他的聲音非常溫柔，但彷彿一瓶醇香的老酒一樣，在舞臺上芬芳四溢，唱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讓人不自覺就深陷意境之中。
紅館外，傳來了一陣陣沙沙沙的細雨聲。
很遺憾……
今天不是晴天，也看不到夕陽。
不然的話，現在的感覺應該挺應景的。
夕陽，孤獨、漫長的人生路。
很多歌迷心中都出現了這個想法。
“一瞬間太多東西要講
可惜即將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這刻盡凝望……”
周洋感覺舞臺下安靜得讓人難以置信。
他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下面的歌迷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是在對他噓聲，還是在議論他……
他並不清楚。
他什麼都看不到，他在唱完這一句以後慢慢地將帽檐往上面移了一移，但終歸是沒有去看舞臺下的場景。
舞臺上的燈光好像越來越亮了。
他腦海中不自覺就浮現出了一段段離別時候的畫面，特別是唱在各一方的時候，他居然想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父親。
他的父親很喜歡80，90年代的一些歌，也非常喜歡鐘豔紅。
如果他站在舞臺下，看到我站在鍾豔紅，紅姐的告別演唱會上唱歌，他應該會非常意外吧？
他的聲音不自覺就開始低了下來，開始帶着一絲連他都說不出來的複雜情緒。
燈光卻越發明亮了。
照在舞臺上，充滿着璀璨光芒。
他終於擡起了頭。
“來日縱使千千闕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Ah 因你今晚共我唱……”
握着話筒。
他擡起頭。
他開口唱了起來。
這首歌的高潮，他實在是太熟練太熟練了。
在原先世界的時候，他唱了不知道多少遍這首歌的高潮，騎着電動車的時候，被馬路的風一吹，他曾旁若無人地跟着耳機在唱，而且還被嗆了好幾口風。
他模仿着哥哥的版本，陳慧*的版本……
他腦海中浮現出了哥哥演唱會上唱着這首《千千闕歌》，非常溫柔，別樣風味，想起了那個時代的逝去想起了那縱身一躍……
一個個模糊而又清晰的身影在他腦海中迴盪，一遍又一一遍。
不知怎的，他突然開始有些懷念起那個世界，以及那個世界的一些人了。
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他突然又想到了其中一個朋友，那個朋友整天都抱着手機看小說，做夢都想要穿越過來，征服這個世界娛樂圈，拳打好萊塢。
甚至，爲此做好了各種穿越的準備……
記歌詞，記譜子…
可惜，他沒過來，反而是自己過來了。
就在周洋一邊唱着，一邊懷念的時候，場下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尖叫聲。
“加油！”
他下意識看着舞臺下面……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是宋依依。
……………………
舞臺下。
歌迷們看着舞臺上那個稍稍擡頭的身影。
特別是當他唱起高潮的時候，他的聲音特別的磁性，宛如一股細流緩緩地流進聽衆們的心理。
“加油！”
人羣中！
衆人聽到了一個好聽的大叫聲。
他們轉過頭，他們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大聲的歡呼着。
那個女孩很熟悉……
那是……
宋依依！
一些看宋依依電影的歌迷們愣住了。
此時此刻，她不管所有人的反應，站起來，在周洋唱歌的時候，在爲周洋加油！
宋依依情難自禁。
當週洋突然登臺的時候，她很震驚。
他竟然是一個人登臺！
她不自覺就爲周洋捏了一把汗，這可是鍾豔紅的演唱會啊……
如果稍微唱得不好，或者有什麼地方沒做到位的話，那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但她做夢都想不到，周洋竟然唱得這麼有感覺……
她甚至聽得鼻子酸酸的，特別是看到周洋孤零零在舞臺上的模樣，她一度都以爲周洋即將會離開這個圈子了。
“加油！”
“加油！”
“……”
當喊了兩句以後，當她突然看到其他人正看着她以後，她突然有些尷尬了起來，最終坐了回去。
……………………
“臨行臨別才頓感哀傷的漂亮
原來全是你令我的思憶漫長
何年何月才又可今宵一樣
停留凝望裡讓眼睛講彼此立場！”
周洋唱完了一遍以後，並沒有站在舞臺中央，而是慢慢地退到了後面的位置，燈光也逐漸消散，似乎將他一起拉入了黑暗之中。
右邊，溫柔的光芒亮了起來。
穿着一身紅袍的鐘豔紅徐徐地走了出來……
沒有激揚的旋律，很平淡，很平靜地唱着這首歌的下半部分。
然而！
全場歡呼聲響了起來……
舞臺下，一遍又一遍熱浪衝撞着整個世界……
粉絲們高喊着“紅姐”“紅姐”。
劉天王、周天王等人站了起來，開始鼓掌，有幾個竟滿含熱淚。
蔡琳也站了起來，在鼓掌。
只是她的眼睛卻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周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