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勝這話落下，齊磊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入秋之後，慕老董事長的身體就不太好了，連阿莫跟凌詩小姐也都回來了，我真擔心這一次，慕老董事長，是不是能夠熬得過去。”
楊勝的嘆息聲響起。
齊磊暗自吸了口氣，才低沉道，“給我備車，我要過去看看。”
聞言，楊勝立刻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
說着，便也很快的退了出去。
……
臨近中午時分，秋日朦朧，涼風淡淡。
慕家老宅內。
“少爺，老爺子已經睡過去了。”
鍾醫生小心翼翼的從房間裡退了出來，迎面便看到了靠着扶欄等着的慕煜塵，小聲的開口道。
慕煜塵點了點頭，充滿疲倦的黑眸裡有些泛紅的血絲，凝聚着暗淡的流光，席夏夜也是一臉的憔悴，就站在他的身旁，雙手還有些緊張的拉着他。
“下去說吧。”
慕煜塵看了房間內一眼，深深吸了口氣，轉身朝樓梯口走了去，一手輕輕的拍了拍席夏夜瘦弱的肩頭。
席夏夜眼睛忽然有些發熱，看着鍾醫生那樣的黯然的神色，她也能猜到，情況怕是很不樂觀了，連慕煜塵也是……
鍾醫生點頭，也跟着慕煜塵下了樓，席夏夜跟在後面。
來到沙發前，慕煜塵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鍾醫生倒也坐了。
席夏夜給兩人倒了水，然後也挨着慕煜塵坐了下來。
“說說情況吧，他這幾天幾乎都沒有休息過，什麼也吃不下，今早上凌詩給他餵了兩口小米粥，後面也沒有吃下去什麼。”
慕煜塵蹙着眉頭，一邊問着，一邊從煙包裡取出了一支菸點上，語氣自是壓抑而低沉的。
鍾醫生長嘆了一口氣，也是有些沉鬱的看着慕煜塵，語氣裡帶着些許難以抑制的沉悶，“少爺，老爺子的情況很不客觀，怕是不行了，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啊，他是求生的意念也不強了。老夫人過世之後，他的心病就一直沒有好過，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尤其是今年，我每次給他做例行的檢查，都發現，他的身體比前一次的檢查，要差很多……”
鍾醫生這話落下，一旁的席夏夜已經聽不下去，忍不住雙手捂着臉，輕顫着，默默的掉着眼淚——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虛弱就輸營養液不行嗎？小睿還有小城他們還那麼小……都還沒有能深深的記着他……”
哽咽壓抑的聲音傳來，席夏夜已經泣不成聲。
一旁的慕煜塵眼色更是暗淡，偏過目光看着她，眨了眨眼，也伸手將她攬入懷裡，席夏夜才傷心的吸了吸鼻子，伸手抱緊他。
“到哪裡也都是這樣的結果，少爺，少夫人，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恐怕也熬不了幾日了。看看老爺子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都儘量滿足他吧。”
鍾醫生沉沉的回道。
慕煜塵靜默了片刻，後面吐了口煙，將大半截的煙支熄滅，才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鍾醫生。”
“少爺少夫人也不必太過於悲傷，生老病死，無法避免，老爺子這一輩子也活得精彩傳奇。其實前幾個月，老爺子就已經察覺到他自己的身體時日無多，跟我說他這輩子也沒有什麼遺憾。”
鍾醫生說道。
“爺爺這一輩子確實活得精彩，我希望他能多活幾年，長命百歲，不也挺好的嗎？也許是太過於思念奶奶，這下，到底也還是留不住了。”
慕煜塵擡手揉了揉眉心，一邊說着，有些悵然。
“好了，辛苦你了鍾醫生，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會叫你的。”
慕煜塵撫了撫手，有些沉重的開口道。
鍾醫生點了點頭，便也默默的退了下去。
客廳裡一下子就剩下慕煜塵跟席夏夜夫妻倆。
“好了，別哭了，你這幾天太累，先回去休息一下，嗯？”
低沉的聲音裡帶着一些沙啞，慕煜塵說着，也將席夏夜從自己懷裡拉了出來，有些關切的看着她。
席夏夜吸了吸鼻子，擡手擦去眼角的溼潤，搖了搖頭，也是沙啞着嗓音道，“我沒事，倒是阿詩跟阿莫，他們已經守了一晚上了，你上去讓他們下來吃點東西，然後休息一下吧。爸媽這幾天也挺累的，還有你，我還能撐得住。”
“行了，別逞強，再這樣下去，所有的人都得倒下，你現在上去讓凌詩和阿莫先去休息，然後你也去休息，特護守着，不會有問題，聽話，上去吧。”
慕煜塵本人也是有些疲憊不堪，這一週下來，慕以南的情況急速惡化，他也只能公司跟老宅這邊兩頭跑，B市那邊的工程很緊，也只能扔給齊磊。
席夏夜緩和了一下，也只能點頭，“那你也休息一下，我們都有些六神無主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爸媽他們……”
“他們已經請了假，這些天會一直跟我們守着，我等下會打電話讓父親他們把孩子們送過來，請好假，這幾天就呆在家裡吧，爺爺剛纔還在找兒子。”
“嗯，那你給母親打電話吧，我先上樓了，我看阿詩也累得撐不住了。”
席夏夜說着也站了起來。
慕煜塵很體貼的拉了一張紙巾遞了過來，“擦一擦，別讓他們看到，免得都傷心。”
席夏夜默默的點頭，接了過來，擦了擦眼角，緩和了好一下子，然後才提步朝樓梯口走了去。
看着席夏夜纖細的身影消失在上方的樓梯口，慕煜塵纔不緊不慢的收回了視線，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頭，一邊給席幕山那邊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那頭的席幕山便接了——
“喂？阿塵？”
“是我，父親……”
“怎麼樣？你爺爺沒事吧？”
席幕山很關心的問道。
“還是老樣子，父親，麻煩你去接一下孩子們，這幾天先暫時請假吧，鍾醫生說，爺爺恐怕也就是在這幾天的事了，小城也帶回來一趟，剛纔爺爺還在找他們。”
慕煜塵沉鬱的說道。
那頭的席幕山沉默了一下，半響，才傳來一陣嘆息——
“哎，好吧，你也要堅強一點，知道嗎？”
“嗯，放心吧，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