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謙從黑暗中醒了過來,周圍是絕對的黑暗,以他現在的目力,也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他只能摸索着往四周爬去,很快就摸到了一條腿,順着腿往上走,沒多久摸到了一個鼓包,軟軟的,不大,剛好能一手掌握,他用力捏了一下。
“嗯。”黑暗中立刻響起女子的嚶嚀,沈謙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摸到了什麼,嚇得一下子彈回了手。
天吶,這要是摸到了祁長老,可就完蛋了。沈謙第一時間想道的居然是這個。他接着往另一個方向摸去,同樣很快就摸到了另一條腿,吸取了剛纔的教訓,他沒有順着大腿正面往上摸,而是靠着側面,然而沒多久,他再次摸到了一個鼓包,比先前的更加柔軟宏偉,直接嚇得他左手像摸到烙鐵一樣迅速彈了回來。
這回是徹底完蛋了。沈謙坐在原地滿臉生無可戀的神色,要是許長老知道了,非得殺了我不可。就在沈謙呆愣愣坐在原地不動的時候,一點火光突然在黑暗中亮了起來,原來是渡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火摺子。
“渡厄長老,你沒事吧?”沈謙將其他想法拋之腦後,連忙跑過去把渡厄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不是被斗篷黑影給抓住了嗎?”渡厄驚奇地看着沈謙。
“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襲了他,然後跟着跳了下來。”沈謙看着四周,有了火苗出現,他超強的視力也就能派上用場了,雖然火光十分微弱,甚至無法照亮周圍十米的範圍,但他的眼睛藉着火光的反射,卻能輕易地看清百米之外的一切。
“原來這裡是一間墓室。”
“墓室?”渡厄驚疑。
“嗯,那邊躺着好多骷髏。”沈謙擡手指向某個方向,不過渡厄的目力卻看不到。
“渡厄長老,你先照顧一下他們三個,我過去看看。”沈謙突然臉色微變,提出這個要求來,還不等渡厄說點什麼,自己就快步跑開了去,怎麼看都有點倉皇而逃的樣子。
沈謙纔剛走出去沒多遠,身後就傳來的女子的嚶嚀,祁雙雙先醒了過來,沒多久許寧安和蘇瑾萱也都醒來。三人第一時間看向了火光的源頭,慢慢看清了渡厄的臉。難怪沈謙跑得那麼快,原來是察覺祁雙雙和蘇瑾萱要醒了。
“渡厄,長老,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祁雙雙首先發問。
“聽沈謙說,應該是一個墓室。”
“墓室?”祁雙雙有點疑惑。
“也許,我們已經進入了斟灌之墟。”渡厄說道。
幾人說話的時候,沈謙走了回來,他神色如常,就好像剛纔發生的“襲胸”事件從來就不存在一樣。
“我找到了這個。”他伸出手來,將手心裡的幾枚指環展示給衆人看。那幾枚指環,反射着火光微微發亮,像是某種墨玉材質打磨而成。
“這是?”一看到那幾枚墨玉指環,渡厄、祁雙雙和許寧安都是臉色微微一變,因爲他們都曾在陸梟那裡看到過一模一樣的指環。
“先收好,帶回去讓門主看一看。”渡厄說。
沈謙自然不會反對,這幾枚墨玉指環顯然跟器門有些關係,也許只有陸梟才清楚它們的價值。收好墨玉指環,沈謙又拿出了幾柄從屍骨堆裡淘出來的兵刃,一根長棍給了渡厄,兩柄劍分別給了祁雙雙和許寧安,蘇瑾萱拿到了一把短刃,沈謙自己則留下了一柄短斧,重量相當可觀,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耍得起來。
祁雙雙和許寧安都不擅長使劍,但在這種環境裡,有一柄兵刃在手,總是能帶來一些安全感的。
“那邊有一條通道,我們先離開這裡。”
衆人跟在沈謙身後,慢慢在墓室裡摸索起來,很快就走入了墓道之中。幾人才離開沒多久,墓室上方就落下來了幾隻鎮墓獸,循着氣味追蹤了過去。
......
瑤池天宮雲霧繚繞,彩霞漫天,身穿各色仙衣的天宮仙子在彩霞之間飛來飛去,翩翩起舞。
負責演奏仙樂的仙人端坐在五色彩霞上,正襟危坐,仙樂飄散,餘音繞樑。陸梟一手端着酒杯,狂飲仙釀,一手抓着蟠桃,一口一口吞下,氣息在狂漲,元神清明,世界的法則在他眼裡變得無比清晰,似乎隨手就可以掌控。
“哈哈哈,來來來,再飲一杯。”
身旁的仙友爲他滿上仙釀,驚人的靈氣撲面而來,氤氳不散。陸梟漸漸的沉迷在瞭如此美妙的感覺之中,想要永遠擁有這樣的快樂。
他看着周圍的仙人們,每一個,臉上都充滿了笑意,每一個,身上都仙氣縈繞,每一個,都是一副返璞歸真的仙人之相。
陸梟一個一個的看過去,陡然間一個激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東西不對勁。他飛快轉動眼鏡巡視,想要從這仙家盛景中找出不合常理的地方,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衆仙家的雙眸之上。
他們的眼睛,讓陸梟感到了似曾相識,那不是仙人應該有的眼睛,它屬於凡俗,屬於愚昧、卑微和羸弱的凡俗,充斥着對仙道的渴望。
“假象。”
陸梟瞬間明白了過來。
“這裡的一切,都是假象。我陷入了幻境之中。”
明悟的剎那,周圍的仙友、瑤池天宮、漫天仙氣、五色雲霞,盡皆潰散消失,他重新回到了那面黑暗中的鏡子前,看着鏡子裡的仙家盛景。
“這就是考驗麼?”陸梟喃喃自語了一句,鏡面破碎,一切都隨之消失了,通道出現在黑暗中。
“似乎這考驗也不是太難啊。”陸梟笑笑,邁開步子往前走去,很快就穿過了墓道,來到一處龐大的墓室之中。
他左右看了看,身後的六道石門裡都沒有其他人走出來,顯然他是第一個通過了六道之門考驗的人。
“就是不知道這六道之門考驗的是向道之心,還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如果是後者,那我可真是個社會主義好青年。”
陸梟自言自語地說着,走進墓室之中。面前的墓室極大,足有數百丈,四周的牆壁上雕刻着龐大的石雕壁畫,場面恢宏盛大,有的是萬族混戰,有的是獸潮圍城,有的則是神魔相爭,每一尊神魔都刻畫得無比龐大,在神魔的面前,夸父族巨人都是螞蟻一般的存在。
“遠古神魔,從壁畫上看,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強大和恐怖。”陸梟簡直不敢相信,如果遠古神魔存活到今天,這個世界會是什麼樣子。不知不覺間,陸梟竟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世界存在仙人,存在上古神靈,存在遠古神魔的世界觀了。
石室中間,放置着一座數十丈大小的玄武雕像,形貌威嚴,栩栩如生。在那玄武雕像的背上,竟有一方二十丈大小的石棺,石棺上刻滿了扭曲的上古文字,還有許多線條粗獷的圖案。
“這就是神靈的棺槨麼?”陸梟好奇的看着玄武雕像背上的石棺,他正打算靠近點研究一下的時候,身後的石門中陸續走出了幾個人影。他立刻壓下內心的好奇,轉身看了過去,出來的卻是李弘毅、百里弘亟、齊鏞,還有一個白衣面具人和一個黑衣斗篷人。
一看到陸梟,百里弘亟臉色一沉,隨即露出了獰笑:“我們的陸門主,似乎是落單了。”
“所以呢?”陸梟面無表情,“你覺得憑你們幾個人,可以殺我?”
“我很想試一試。”百里弘亟舔了舔自己的嘴脣,歪歪頭,抓着暗藍色大槍,目光漸漸銳利起來。齊鏞見形勢不對,給一旁的白衣面具人和黑衣斗篷人分別打了個眼色,走上一步來準備阻止百里弘亟。
“不過。”齊鏞還沒有開口,百里弘亟就話鋒一轉,“我覺得更重要的還是那石棺裡的東西,陸門主這麼強大的戰力,可不能先折在這裡了。”
說完,他不再多看陸梟一眼,彷彿是怕自己再看下去就忍不住怒火,直接出手。他回頭瞥了一眼身邊的齊鏞,後者呵呵賠笑了一聲。
“真是廢物,殺兄之仇都不敢報,老夫打心裡鄙視你。”陸梟嘲諷道。
一句話直接差點引爆了百里弘亟,後者如同暴怒的獅子死死瞪着他,如果目光也能殺人的話,估計陸梟早就死了幾千幾萬次了。陸梟對百里弘亟的憤怒視若無睹,繼續說道。
“像你這樣的垃圾,人渣,要不是出生在大家族,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嗎?要說有天賦,你也不見得有多高吧,三十幾歲的年紀,達到化神境,恐怕是依靠了許多靈丹妙藥吧。沒有家族給你提供的一切,你根本就連普通武者都比不上。”
陸梟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刺痛着百里弘亟的自尊心,但百里弘亟竟然一直忍着沒有發作,簡直是個奇蹟。
“再說你們百里家三傑,你大哥把雖然天賦也怎麼樣,但好歹還算有魄力,敢跟蠻族勾結,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二哥呢,聽說智計超羣,百里家能在青州屹立不倒,近年來還能向外擴展,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勞。相比起來,你真是地地道道的廢物啊。活着浪費糧食,死了浪費土地,到了地獄還浪費孟婆湯。你乾脆自我瞭解,形神俱滅得了。”
“陸梟,我殺了你。”
百里弘亟最後的心裡防線終於被陸梟徹底擊潰,瘋了一樣掙開齊鏞的手,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