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開天，所向披靡。
雖然只得這一劍，但乾元大帝三人都沒有停留再戰的打算，匆匆去了。
破開的虛空裡，不現毀滅之意，反而陰陽分立，四象化生，彷彿要生出一片全新世界。
“這就是玉虛開天劍嗎？當真名不虛傳。”燕趙歌目送劍光遠去消失，便即收回視線。
南方至尊莊深，此刻仍然平靜站在那裡。
他神情略微有些古怪，看着燕趙歌和燕狄二人，彷彿頭一次認識他們。
燕趙歌也在看着莊深。
西南至尊白濤說道：“莊南方，你……”
莊深一頭雪白長髮隨風飄散：“得到后土手書，和將你們殺死這兩件事，乾帝陛下究竟更看重哪一點，我也不好說。”
“但對我莊某人來說，從前或許是那塊鳳凰骨更重要，但現在早已不是了。”
“乾帝陛下願意退走，是因爲他成就真仙之境，心中還存希望。”莊深淡淡說道：“只要地皇、隱皇二位陛下肯同時出面壓制劍皇陛下，他就還有機會。”
但經過今日一戰後，莊深已然知道，他不像乾元大帝那樣還有機會。
真仙大帝仍然高高在上。
雖然莊深也認可隨着時間推移，以燕趙歌、燕狄父子二人的實力潛力，只要能達到人間至尊的境界，便不懼乾元大帝。
但那畢竟還需要時間，還是未知之數。
可是，對於他莊深來說，眼下燕趙歌、燕狄父子二人，就已經能跟他堂堂至尊扳手腕了。
而這對父子，一個武聖八重，一個武聖七重。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莊深就心頭沉重。
他有一種預感，今日勝不過，以後就更勝不過。
到了莊深這個層次的武者，自尊自信是必然的，堅信自身實力，不會輕易服人。
但他當前境界，心血來潮，跟自己有關的事情產生預感，往往很準，並非空穴來風。
尤其看到燕狄頭頂的太易華雲，更讓莊深徹底沒了念想。
若是能從金庭山得到唐永昊的鳳凰骨，獲得道德霞靄的真意，那麼他便能修成五德同在。
先天五德同在，萬法不侵，與天地同在，天地滅我方滅。
此乃道門最頂尖的護御手段之一，防禦力極爲驚人。
雖然只是多了一德，但相較於眼下莊深四德加身，要強出不知多少。
但是，太清嫡傳先天五太之首的太易，可以剋制五德同在！
這就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句造化弄人了。
莊深長長吐出一口氣，注視燕趙歌：“今日來此，便了結你我之間恩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但結果都是一樣。”
“你強你殺我，我強我殺你。”他徐徐說道：“除此之外，我來這裡，沒想過第三種方式離開。”
燕狄這時開口說道：“你有此心，我廣乘就給你一個武者的體面。”
他身形上升，來到莊深面前：“我兒子殺了你兒子，你要報仇，我們兩個做父親的來了結此事。”
廣乘山上，來參加觀禮的賓客們，微微起了一陣騷動。
燕狄之意，無疑是直面一方至尊，單打獨鬥，做生死決。
人們倒不是之意燕狄有沒有這個實力，先前的戰鬥早已有了證明。
許多人是意外，在女帝、曹捷、劉錚谷等人皆在的情況下，廣乘山一方佔盡優勢，燕狄竟然肯這麼做。
倒是女帝解明空和曹捷等人，並不意外，反而都點了點頭。
東北至尊劉錚谷看向女帝解明空等人：“若非乾帝陛下出手，女帝陛下想來也不會現身吧？”
“此戰過後，我會登門祝賀廣乘開山大典。”女帝神情淡然，並沒有否定劉錚谷的說法。
師父的子孫，劍皇會照拂，但不會一味庇護。
不經歷磨練，不會有成長。
當然，磨礪的目標是爲了成長，卻不是送死。
明顯超出限度的威脅來臨時，現如今的界上界第一劍，收鞘多年，就可能再次開鋒。
自己不在界上界，也會請託其他人代爲幫忙。
女帝念及雙方上代人的香火之情出手相助，也是相同的考慮。
如果不是類似乾元大帝這樣的存在出手，女帝也不會插手。
只不過，看了看此刻光輝猶在的后土手書，女帝心中也充滿讚許，沒料到即便她不現身，燕趙歌和廣乘山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這讓她本人對燕趙歌父子二人生出許多讚賞。
劍皇門下三人，也是相同想法。
莊深轉頭看向燕狄，徐徐說道：“也好。”
燕狄點頭，然後直接便是一刀，斬向莊深。
莊深迎上前去，雙刀交錯間，火花四濺。
燕狄頭頂，混沌雲團裡氣流舒展，彷彿盛放的蓮花。
戰到酣處，太易華蓮陡然變大一卷，將兩人一起包圍。
衆人面前，只剩一個模糊朦朧的雲團，其中有點點光華閃耀。
燕趙歌收了坤元母道祭禮，擡頭注視虛空中的太易華雲。
被太易華雲裹了，莊深無法涅槃重生。
但這個狀態下的太易華雲，也不再爲燕狄提供保護。
燕狄的打法，源於他一貫的風格。
生死決，硬碰硬，一戰定勝負，沒心思跟對方慢慢糾纏。
都說莊深守強攻弱，那僅僅是相對而言。
一個人間至尊的攻擊，對於絕大多數武聖九重境界強者來說，永遠都是致命的。
混沌雲團從外表看，祥和而又寧靜，不見任何波瀾。
但每個人都知道，裡面的戰鬥，必然兇險萬分。
終於，雲團舒展，那混沌之蓮重新開放。
有璀璨金光從中升起，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飛上天。
光柱內，一個人影站立，白髮飄散，面容俊美，頭頂一株金色梧桐樹，枝葉繁茂。
正是南方至尊莊深。
廣乘山上衆人驚疑不定，燕趙歌、解明空、劉錚谷等人卻齊齊露出笑容。
下一刻，莊深頭頂金色梧桐樹開始飛速枯萎，枝葉掉落，化作金色光雨，灑向四面八方，覆蓋穹隆。
以兩境交界爲中心，東南陽天境和南方炎天境，各有一半區域，這一刻沐浴在金色光雨中。
燕狄的身影，這時也從太易華雲中升起，來到莊深對面。
莊深嘴脣動了一下。
然後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整個人也化作光雨，飄散開來。
此時此地，一方至尊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