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一族。
“竺孤梟,今天好些了嗎?”蕭沫兒來到院中,看到正坐在院子裡發呆的竺孤梟。
竺孤梟垂眸看她一眼,眉峰微蹙,沒有說話。
蕭沫兒淺笑着走進來,把手中端着的托盤放在桌上,從中端出一碗銀耳蓮子羹:“我剛剛做好的,還涼了會兒,現在正好喝,你嚐嚐吧。”
說着,她把湯羹放到他面前。
竺孤梟依然沒有吭聲,只是漆黑的瞳子微微黯了些,看着那碗放在桌上的湯羹,不知在想些什麼。
“幹嘛?不合口胃啊?”蕭沫兒歪着腦袋看着他面無表情的面容,關切的問。
“你做了幾碗湯?”竺孤梟突然開口,卻問起一個無關的問題。
蕭沫兒怔了下,接着輕聲說道:“我……我就做了一碗,不過如果你還想喝,我再去做,就是要再等等了。”
竺孤梟的眸光更黯,他沉沉地道:“帝昊玉暉也受了傷。”
蕭沫兒點頭笑道:“是啊,不過他還好,比起你來要強上許多,你是神魂受創,所以要多補補嘛!你知道嗎?這湯裡我還放着一些補養神魂的藥草。修煉者吃丹藥也要有個限度,否則會有負作用,所以一天五顆已是極限,其餘的也只有靠單純的藥草補充了。”
竺孤梟淡淡的道:“放這兒吧,我一會兒喝。”
蕭沫兒眨了眨眼睛:“你不能現在喝掉嗎?我還得把空碗拿回去洗呢。”
竺孤梟擡眸,用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似有所言。
“怎麼了?”蕭沫兒回望着他,輕聲問。
“沒事。”竺孤梟淡淡地回答,端起碗湊到脣邊,一口口的喝下去。
他微仰着頭,雙眸微闔,漆黑黯淡的眸子染着淡淡地憂傷,修長的頸間,喉結不停的滾動着,烏黑的長髮直垂而下,有如瀑布般。
蕭沫兒望着他不斷滾動的喉結,和清冷的月光下蒼白的面容,心中微微揪疼,她很清楚竺孤梟說那番話的原因,也很清楚他此時的心痛。
可是,她除了做這些,真的沒有辦法再爲他做些什麼。
一碗銀耳羹很快就見了底,他放下碗,拿着帕子輕輕擦拭嘴角,一言不發。
而蕭沫兒則勉強笑道:“好了,你喝下去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竺孤梟依然沒有回答。
蕭沫兒尷尬的笑了下,端起碗離開了。
誰知道剛剛回到自己的寢殿,迎面就碰到了曉雲。
“曉雲?”蕭沫兒看着曉雲那對傷心的眼睛,突然發現自己忘記了顧忌曉雲的情緒。
曉雲眼眶微紅,盯着蕭沫兒:“宗主大人。”
蕭沫兒舔舔嘴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想了想才道:“曉雲,天色已晚,如果沒有什麼事,就睡吧。”
曉雲本來還鼓起了勇氣,但此時看到蕭沫兒這樣的態度,原本的自卑心又生出來,她紅着眼睛垂眸,輕聲道:“是。”
盯着曉雲的背影,蕭沫兒長長舒了口氣,邁步向自己殿內走去。
結果還未走上兩步,竟又碰到了蕭泉韻。
原來蕭泉韻一直在蕭家分宗,直到他們回來,鍾離逸然親自去邀請,他才知道所發生的事,連忙來到鍾離一族。
“哥?”蕭沫兒驚訝的看着蕭泉韻。
蕭泉韻含笑看着她:“有空和我說會兒話嗎?”
“有啊。”蕭沫兒立刻笑道,“天氣不冷不熱的,我們就在院子時裡聊會兒吧。”
說着,兩人坐在院落的石桌上,托盤自有僕人過來收拾。
“你的身體恢復的怎樣了?”蕭泉韻關切的問道。
“還好吧,恢復不到從前的樣子,但雪茸和墨墨能出來了。”蕭沫兒笑了笑,“我娘也能從秘境裡出來,纔是我最慶幸的事,說到這裡,我還得好好謝謝哥。”
蕭泉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哦?謝我?”
“是啊,你不需要?”蕭沫兒嘻嘻笑道,“我可不是輕易會道謝的喔。”
“既然這麼難得,那我肯定要接受了。”蕭泉韻笑道,“要不你也每天給我燉個什麼湯補補吧。”
蕭沫兒一呆,緊接着冷笑道:“哥,你今天來,是有事吧?”
蕭泉韻苦笑道:“沫兒,玉暉的傷勢比你想象的要重。”
蕭沫兒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本宗還能對他一個堂堂的少主動刑不成?動武也不可能啊!
蕭泉韻看她不信,只得搖頭苦笑:“你以爲他在吃醋?”
“我是這麼以爲的。”蕭沫兒非常坦誠的回答。
蕭泉韻嘆了口氣:“當然,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可是我也去看他了,是他自己鬧彆扭,不停的攆我走。”蕭沫兒磨磨牙。
“任誰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攙着別的男人,心裡都不爽吧?”蕭泉韻再次嘆氣,沫兒是女孩子,對男人在意的事不瞭解,“何況是玉暉這樣的天之驕子,不管怎樣,他拼命趕來救你,你也不應該天天只燉一碗粥還親自端去給竺孤梟吧?”
“他真的在生氣?”蕭沫兒疑惑的看着蕭泉韻。
蕭泉韻苦笑,她哪裡知道玉暉經歷了什麼事?他擡眸看着蕭沫兒,心裡忍不住的感動,玉暉怕她擔心,因此一直沒有告訴她實情,至於趕她走,只是他精力有限,還在恢復之中,不能撐太久,怕被她看出破綻而已。
不過朋友多年,蕭泉韻知道帝昊玉暉的脾氣,就算他看上去若無其事,實際上心裡已很不爽了,自己的未婚妻天天跑到另一個男人那裡獻殷勤,饒是天底下最大方的男人都難以忍受,何況玉暉的出身如此尊貴。
“這個……”蕭泉韻輕咳一聲,“沫兒,你自己去看一下比較好。他爲了救你,犧牲了很多。”
“哥,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蕭沫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她也不傻,蕭泉韻都親自找她來說,那肯定是帝昊玉暉真的發怒了,想到他在最關鍵的時刻趕來,想着她當時看到他時,心裡那份感動和依賴,她也矜持不起來。
蕭泉韻看着她的背影,長長舒了口氣,真不知道這件事什麼時候能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