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妙一娘頓時就是一怔。
楚胭和楚墨也都是一愣。
楚墨這時候，拿出一粒丹藥，吞了下去，暗自運功調息。然後有些奇怪的看着孫一菲。因爲這會，孫一菲似乎完全變成了一個人。
“你一定很好奇，我爲什麼會加入到朱雀會，爲什麼會跟仇人走在一起吧？”孫一菲喃喃道：“對不起，之前騙了你，其實朱雀會裡面，有太多當年我們的仇人。但被你逼問……我爲了面子，只能那麼回答你，因爲我不想……真的不想……做一個背叛師門的叛徒，當一個出賣師妹的壞人。哪怕……那是真的。”
淚水，順着孫一菲的臉流淌下來，她深吸一口氣：“雖然我做了對不起師門對不起你的事情，不敢奢求得到原諒。但我想說，那不是我的本意。”
妙一娘漂亮的眸子裡，閃動着哀傷的光芒，看着孫一菲，沒有說話。
孫一菲自嘲的笑笑，任由淚水掛在臉上：“我知道，這時候，無論說什麼，其實都無法掩飾我犯下的錯誤。但……我還是想，想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不想……不想這真相，永遠埋藏在這世俗的虛僞之下。我想讓你知道。”
妙一娘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孫一菲。
“當年師門的前輩們，送我們十二個進入傳送陣，那傳送陣，據說是上古時代的仙人留下，我們只能使用，但卻無法掌握其真意。因此我們每個人，其實都不清楚，自己會被傳送到何方。那種等待命運抉擇的滋味，相信師妹你最清楚。”孫一菲說道。
妙一娘沉默的點點頭。
孫一菲輕嘆一聲：“當時我一心以爲，自己會遠離朱雀大陸，遠離那片是非之地。所以，當我從傳送陣中出來，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妙一娘想起當年的自己，輕聲道：“我也一樣。”
“但你比我幸運！”孫一菲又一次說起這句話，她看着妙一娘：“你來到了青龍大陸，你遇到了良人。可我……我當年並沒有離開朱雀大陸。只是傳送到距離師門數萬裡之外的一個地方。在那裡，我遇到了華楠。”
說着，孫一菲看了一眼自己懷裡面，已經變得僵硬的獨臂男子，一臉溫柔：“他對我。非常好，幾乎是百依百順。後來我才知道，他見我第一面，其實就已經猜出我的身份。因爲他的師門，也參與了對我們飄渺宮的攻擊。但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資格參與到那場大戰中去。”
孫一菲笑了笑，溫柔的目光，落在華楠的臉上：“他雖然猜出了我的身份，但卻從未問過，也從未提及過飄渺宮這三個字。那段時間。也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只可惜……好景不長。”
孫一菲的眸子裡，露出幾分恐懼之色，她回憶道：“他師門中那些參與滅門飄渺宮的前輩，很快歸來。飄渺宮覆滅，十二個弟子出逃的事情，也徹底爆發出來。整個朱雀大陸，都做出了令人瘋狂的懸賞。我能感覺到，那段時間，華楠心事重重。同樣在掙扎和糾結。”
孫一菲笑了笑：“你知道我的脾氣，飄渺宮的弟子，其實沒有那麼膽怯。我喜歡上了華楠，不想他爲難。在選擇對門派忠誠還是對愛人坦誠的情況下。我，選擇了後者。我對他說，我就是十二個弟子之一，你把我交出去吧！”
妙一娘嘆了口氣：“他沒答應吧？”
“當然，他如果當時答應，哪裡還有後面這些事情。估計他也就不會死了。”孫一菲的臉上，露出幾分悽然之色，說道：“他當時笑笑，說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但因爲喜歡我，所以當做不知道。我問他，現在怎麼辦？他說，私奔吧！”
孫一菲苦笑道：“這天下，看起來很大，可真正能讓我們容身的地方，卻幾乎沒有！我們逃走不久，他的師門就開始對他展開追捕。因爲他身邊的人，出賣了他。幸好，他有一個好父親，在那門派中，也算位高權重，很有地位。趕在在追捕的人前面，找到了我們……”
妙一娘看着孫一菲，輕輕嘆了口氣：“他父親帶着你們加入了朱雀會？”
孫一菲點點頭：“是啊，那時候，也只有朱雀會，才能保住我們。因爲對那個門派來說，朱雀會，是龐然大物，他們根本沒有跟朱雀會抗衡的資格和實力。那個時候，我也完全沒有選擇。要麼死，要麼跟他一起，加入到朱雀會。”
孫一菲看着妙一娘：“我並不想死，所以……只有妥協。但朱雀會，也不是那麼容易進的，就算我願意交出那份傳承，也得看上面的人願不願意接收我。畢竟朱雀會裡面，有太多咱們師門的仇家。”
妙一娘點點頭：“是啊，若是收留了你，那些人怕是要坐立不安了。”
“不錯，那次，又是華楠的父親，四處尋找關係，幾乎將多年積累的人脈和人情，一次用盡。這才把我們安排進了朱雀會中。”孫一菲輕聲道：“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徹底淪陷了！一個愛我的男人，爲了我不顧一切，我又怎麼可能不感動？所以，哪怕是爲他獻出生命，我都在所不惜。”
孫一菲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整個人似乎也好受了一些，抱着懷裡的男子，那雙茫然無神的眼眸裡，也有了幾分神采：“以華楠的實力，其實早就應該是朱雀會白銀級的高級執事了。可因爲他門派中一些身在朱雀會的人暗中作梗，一直沒有得到晉升。這一次，原以爲，能將你那份傳承得到，再得到饕餮樓的生意。我們兩個，就可以一起晉升爲白銀級的高級執事了……對不起，師妹，請原諒我的自私。我知道，我已經不配叫你師妹。但……請你不要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這個，好嗎？”
“何必呢……”妙一娘看着孫一菲，最終嘆了口氣：“我沒說非要殺你。你走吧，去玄武大陸也好，去白虎大陸也好，總之，離開這吧，離得越遠越好。以後所有的恩恩怨怨，都與你無關。”
孫一菲怔怔的看了妙一娘半天，又看看沒什麼反應的楚胭和楚墨。最後，才搖頭苦笑，輕嘆道：“我說的沒錯，你依然是那個驕傲而又善良的小女孩。你最大的幸運，是你的命好。因爲你的命運，你有資格選擇堅持自己的本心，不像我……我沒那麼好命。”
“華楠雖然愛我到瘋狂，但他……沒那麼尊重我的意見，他很固執。其實，這些年，我們還是有機會徹底退隱的，可惜……算了，不說這個，最後提醒你們一件事。你們殺了朱雀會一名黃金長老，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雖然有青龍堂在這裡，朱雀會不會做得太過分。但他們還是會想方設法暗殺你們。還有，小心華楠的父親，他若知道兒子死在這裡，一定會發瘋的。”
說着，孫一菲拿出一枚戒指，扔給妙一娘，聲音輕柔的道：“這是我的那份傳承，當年送出去的……是副本！有好些都被我偷偷改動過了呢。呵呵，沒有十年八年，那些人根本發現不了。這，也算我唯一對得起師門的了。好師妹，師姐最後求你一件事。將我們葬在一起……謝謝！”
“師姐別死……”妙一娘接過這枚戒指，淚水再也忍不住，一聲師姐，脫口而出。
“好師妹，對不起！我錯了，這是我應得的報應！華楠……等等我，妾身去找你了！”孫一菲說着，兩眼猛然間瞪得老大，接着，一口血，從嘴角溢出。已是氣絕身亡，身子軟軟的……伏在華楠身上。
“師姐……”淚水瞬間模糊了妙一孃的雙眼，千般滋味涌上心頭，實在是五味雜陳，愛恨難言，心卻很痛。妙一娘瞬間泣不成聲，哭得像個孩子。
楚墨和楚胭，也全都沉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