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婉麗對我送的小木人愛不釋手,很是高興。
篝火晚會一直持續到深夜,寨民這才興盡而散,各自回去休息。
我也被安排了一間小木屋,木牀上鋪着棕墊,整個房間裡透着一種原始森林的清香,讓人很容易就想睡覺。
然而我躺上去,卻有種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味道。
我不是人,是活屍,是要睡在棺材裡的,只要不是特別累,對於睡眠環境,還是有一定的要求。
再加上我陷入畫中,身體不知不覺就睡了一天一夜,白天又沒有做什麼劇烈的運動,並不感到疲乏。
翻了個身,眼瞅着睡不着,窗外一輪紅月又圓又大,月光落在牀前,周圍清晰可見。
在活屍的眼中,月亮雖然是紅色,但月光卻還是跟普通人眼中的一樣,皎潔如霜的。
見誰不着,我索性閉着眼睛,開始修習煉屍功。
我並不是打算修煉這門功夫,因爲煉屍功所練成的屍氣,並不能存儲到我的身體裡,我只是想要儘快讓自己入眠。
說也奇怪,也許跟養蠱的習俗有關,苗寨裡的陰氣有些重,在我功行一週後,居然凝聚出那麼一絲屍氣來!
在運功完畢後,那絲屍氣並沒有按照功法裡面記載的,匯入人丹田的氣海穴中,反而順着我的身體從頭到尾流轉一圈,然後匯入了我的胸口!
沒錯,這絲屍氣,竟是進入了我的心臟!
這是爲毛?
我愣住,摸了摸胸口,只是感覺胸口稍微冰涼了一下,並沒有覺得其他奇異的地方。
按照【養屍秘術】的記載,屍氣是應該彙集在氣海穴——也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丹田”中,積少成多,這個過程,被稱作“行雲”。
其後聚氣成水,變成一滴一滴的液體,這液體儲存在氣海穴裡,類似於實質性的東西,被稱作“化雨”。
最後,再將這“雨滴”通過煉屍功運轉到口鼻之間,一見到空氣,自然而然就會重新變成屍氣,這個過程,被稱作“凝霜”。
這“凝霜”形成的屍氣,就要正對着所需要煉製的屍體頭部,將屍氣完全渡入到屍體裡,久而久之,屍體受到屍氣的滋養,毛髮指甲和牙齒開始生長,身體變得僵硬,到了一定程度,就是殭屍了。
這就是養屍的過程。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這才發現,似乎我修習煉屍功的時候,姿勢有些不對呀。
根據養屍秘術裡面記載,修煉功夫的人,都是要盤膝坐下的。
於是我重新坐起來,試着功行一圈。
這一次,並沒有出現剛纔的變化,屍氣凝聚到氣海之後,就自動散去了,沒有再次匯聚到心臟裡。
我再次躺下,又運行一圈,立即感覺到屍氣彙集,再次凝入到心臟裡,清清楚楚的感覺出來!
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煉屍功必須躺着練?
可不應該啊!
要是這樣的話,羅鋼也練不成他手下的幾隻殭屍了。
莫非,這功夫,躺着練也行?
我的腦中瞬間閃過一道靈光:躺着,殭屍?!
這功夫,或許本來就是該殭屍修煉的!
我想起來,聽老道柳笙的意思,這門功夫,其實是屍妖和小姐的兒子創建的,他也是養屍門的祖師爺,我所見到過的那個手持唐刀、不倫不類的和尚。
那和尚既然是人屍耦合所形成的產物,不管怎樣,他肯定不完全是人類,說不定,他就是一隻殭屍,或者屍妖!
所以說,他所創立的功夫,自然也是該有“屍”來修煉,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恰恰,這很符合我的身份,我就是一隻“屍”!
也不知我的猜想,是否正確。
我想了想,決定不管怎樣,先練下去再說,反正目前來看,並沒有對我身體產生壞的效果,大不了到時候停止修煉。
我又閉着眼睛,繼續修習這煉屍功。
說也奇怪,在練功的時候,人分明進入到一種空冥的狀態裡,但是耳目卻變得更爲靈聰,房子外面一小絲的風吹草動,都能夠感受到。
功行兩轉,我忽然聽到了一種聲音!
一種沙沙的聲音!
這種聲音由遠及近,先是很細微,最後越來越清晰,從地上爬上了窗戶,再由窗戶爬進房裡,頓了頓,然後再向着我的牀邊爬來!
我收住功法,微微睜開眼睛,藉着眼睛的餘光一掃。
就見到一隻約莫大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蟲,額頭長着兩隻大顎,一大一小,上下各一枝,亮漆漆的寒光閃閃。
這東西不聲不響的爬到牀上,眼瞅着就要往我的身上跳!
我迅速出手,單指一點,按到了它的後背甲殼上。
“嘶嘶!”
甲蟲的口裡,發出一種低微的呼聲,兩隻大顎上下蠕動,想要攻擊我。
我的手指已經運起鷹爪功,按說我這一按,哪怕是塊木頭,那也會按出一個洞來,這隻甲蟲居然沒有半點事!
這顯然是一隻蠱!
只有經過養蠱人的煉製,蠱蟲的身體纔會發生這種變化。
這裡是苗寨蠱門,蠱蟲隨處可見。
但是,蠱蟲出現在我的房間裡,還要往我的身上爬,這可就有些不對了。
我按住這隻甲蟲,就見到它的大螯一陣蠕動,木牀就被挖開了幾個小洞,它的身體也跟着陷下去。
這樣下去,它很快就會把木牀挖破,然後逃離。
我的目光在四周一掃,正好發現,木牀的牀腳上,釘着幾顆鐵釘。
於是我伸出手指,運起鷹爪功,在木牀裡一按,指尖一挑,就將鐵釘挑出來,隨後一把按住鐵釘,往甲蟲的背上一紮!
這甲蟲雖然身體很堅硬,畢竟不是銅身鐵臂,被我用鐵釘一紮,直接就紮了個對穿,釘在牀上。
剩下的事情就很好解決了。
我在桌子上找了個喝水的杯子,將甲蟲裝入其中,蓋上蓋子。那杯子是由陶瓷製成,甲蟲裝進去後無法使力,根本弄不破。
這蠱,到底是誰下的?
是雜門的人?
可是,不是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連幫我解個蠱都要墨跡半天,拐彎墨跡的來,雜門的人,真敢到黑苗蠱門的地盤上動手?
這跟當面打臉可沒什麼區別,我可不信左春雨能忍。
又或者說,是這黑苗蠱門裡,有人想要殺我?
這個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