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再見洛海

汐雲的話說完,扭頭就看到沈傲天又繃着一張臉,好像別人欠他幾百萬塊錢似的,她失笑道“我又怎麼了?誰欠你錢了?”

“早知道那天早上真是你的話,我該一早就衝上去抓住你,再不讓你從我眼皮底下溜走。”沈傲天嘴抿了半天,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來,汐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敢情這人是在懊惱這個,真是,都過去了,至於嘛。

看到某人笑得開心,沈傲天狠狠的給了一記白眼,隨即很是霸道的摟着她的腰進了樓道。來到家門前,汐雲正要敲門時,誰知沈傲天竟從兜裡取出鑰匙來打開了鎖,她心裡不平橫了“你怎麼有我們家的鑰匙?”

沈傲天看了她一眼,吞出兩個字“你媽給的!”

“你……”她氣的咬牙,好像這是她家吧,怎麼她反倒沒鑰匙,進門還要敲的?

在她生悶氣的工夫,沈傲天已經打開了門,當他拉着汐雲進家的時候,洛媽媽已經聽到聲音從裡屋出來,看到兩個人手拉着手出現在她面前,頓時樂得臉上笑開了花“你們,你們和好了?”

沈傲天扭頭看了汐雲一眼,微笑道“嗯,媽,你還好嗎?”

“媽?誰允許你現在就叫媽了?你……”汐雲有點搞不懂了,雖說這三年老媽全靠沈傲天照顧是不假,但是他也不應該對自己家裡這麼熟吧,熟就熟吧,還叫上媽了,那可是她媽,雖然她和他已經和好了,早晚都會在一起,可是現在叫媽也未免太早了吧!

可誰知她話還沒說完,不等沈傲天開口,洛媽媽就先一步打斷她“哎?我允許的,你們這都和好了,你要嫁別人傲天肯定不樂意,那他早叫晚叫都一樣,來,坐吧,傲天!”

洛媽媽說着,指了指沙發,示意沈傲天拉着汐雲坐下,沈傲天點了點頭,鬆開汐雲的手,在沙發上坐下,汐雲扁扁嘴,小聲嘀咕了一句“歪理”也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汐雲就聽到臥室裡隱約有細微的腳步聲,她擰眉看向洛媽媽,問“媽,家裡有客人?”

“噢?沒,沒有……”聽到汐雲的問話,洛媽媽神情一僵,顯得有點不自然。

汐雲察覺到了她的變化,扭頭和沈傲天對視一眼,他挑了挑眉,顯然也聽到了腳步聲,她坐不下去了,從沙發上站起來,徑直向臥室走去,洛媽媽察覺到她的意圖,趕忙上前幾步攔住她,聲音裡透着幾分緊張“汐雲,你等等……”

“媽,臥室裡是誰?”汐雲停住腳步,看着洛媽媽,眼神有點犀利,看得洛媽媽心裡發虛,支支吾吾的好半天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汐雲眯了眯眼,一個可能性自腦海裡涌出來,她一把推開媽媽,加快腳步朝主臥室裡走去,主臥室房門緊閉,她擰了一下把手,發現門竟然還上着鎖,這更加深了她心裡的判斷,隨即又把目光轉向媽媽,伸出手,面無表情的道“

媽,把鑰匙拿來。”

“汐雲,你聽我說——”洛媽媽站着沒動,緊緊咬着脣,似乎想要跟汐雲解釋點什麼。

但汐雲現在卻不想聽,她相信眼見爲實,那張美麗的小臉緊繃着,重複着剛剛的話“把鑰匙拿來——”

見汐雲這樣,洛媽媽知道說不動她,只好嘆了口氣,從茶几下面的抽屜裡取出一把鑰匙遞到她手裡“給,這是鑰匙!不過,汐雲,他畢竟是……”

她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汐雲擡手打斷“媽,你先別說話,我不想聽!”此時的她,全身都散發着一股凌厲,不止是離她最近的洛媽媽感受到了,即使是離她稍遠的沈傲天也感覺到了她的憤怒,臥室裡的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汐雲把手中的鑰匙慢慢插入門上的孔內,緊繃着臉緩緩轉動,打開以後,門在她推動下慢慢打開,裡面的人應證了她剛纔的猜測,不是別人,正是三年前媽媽出車禍,攜款逃跑的洛海,她洛汐雲恨之入骨的親生父親。

見到汐雲進來,洛海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他的頭髮滴着水,正用手裡的白毛巾擦着,顯然是剛剛洗完澡,身上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閒裝,看樣式是早年的衣服,腳上是一雙洗得泛白的布鞋,一隻後跟還沒有完全穿上,一看就知是剛剛換上。

與三年前不同的是,此時洛海瘦的驚人,而且臉色很不好看,蠟黃蠟黃的,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好幾條,眼眸陷得很厲害,此時正站在浴室門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闖進來的汐雲,老臉上不知何時滑下兩行淚水,雙脣抖動着,似乎想要說什麼話,可又因激動而吞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而與洛海相比,汐雲只在門口停留了數秒鐘,便邁動雙腳,向他站的方向走來,每走一步,腳步聲都格外清晰,她冷着臉,渾身散發着的氣息似快要將整間臥室都凝成冰,感覺到這冷意的洛海竟不自覺的往後退,口中叫着“汐,汐雲,你,你……”

這時,洛媽媽突然從外面走進來,再次攔在汐雲面前,回頭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洛海,說道“汐雲,你別這樣,他畢竟是你爸爸!”

汐雲停住腳步,但並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盯着洛海看,把他全身上下都掃了一個遍,除了長相確實是她所謂的父親以外,她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父親的影子。

或許很小的時候有,但她早就忘記了,從她有記憶起,他這所謂的父親就天天賭,沒有一天呆在家裡陪她和媽媽正正經經的吃過一頓飯,甚至都很少對着她笑過,唯一最清晰的記憶就是他每次賭輸了,回家找媽媽要錢去賭場翻本,沒要到就會變本加厲的把媽媽往死裡打,那時的她害怕的縮在牆角,眼裡全是淚。

這些記憶雖然已經過去多年,卻依然很清晰的印在她腦海裡,想忘都忘不掉,但即使是這樣,三年前,他沒走時,她也仍願意叫他一聲“爸爸”,直到

媽媽出了車禍,他無情的攜款而逃,扔下她們母女倆叫天不應,哭地無門,如今沈傲天給媽媽買了新房,他倒頂着一張父親的皮回來了,真是可笑至極!

“爸爸??”她冷笑出聲,盯着洛海,一字一頓的問“你告訴我,你是我爸爸嗎?有爸爸把女兒從小打到大嗎?有爸爸整天想拿女兒換賭資的嗎?有爸爸在媽媽出了車禍性命垂危的時候,私自領了她的救命錢攜款而逃的嗎?啊?你告訴我,有這樣的爸爸嗎?”

汐雲越說越激動,眼睛憋得通紅,但她卻倔強的不願流出一滴淚來,因爲眼前的人不配她爲他流淚,她從小到大的生活費和上學的費用都是媽媽爲別人洗衣服,扛水泥,送水掙來的,和他沒有一毛錢關係,他憑什麼又回來,還要她再叫他爸爸?

汐雲的一番質問把洛海問的又倒退數步,直到後背靠在浴室的門上,再後退不了半步才停住腳步。

若說剛纔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的話,那他此時的臉色就不單單是不好看了,忽青忽白又慚愧交加,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親生女兒,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小臉,可爲什麼,現在的她卻總給他一種凌厲的感覺,這種感覺和三年前大不相同。

但不管是不是不同,此時的他,都不能夠否認汐雲的話,因爲她說的句句都是事實,從她記事起,他就沒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整天都泡在賭場裡,除了賭還是賭,賭輸了就回家鬧着要錢,要不到就拿她們母女倆撒氣。

自從他花光那筆賠償款變得落迫以後,每一日他都在大街上乞討,腦子裡想的都是她們母女。

賭博能迷人心志,當年他泡在賭場裡,日日揮霍老婆的血汗錢時,覺得那是理所當然,可一旦論爲了乞丐的時候,他才真正有時間悔悟,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包括最後攜帶老婆的救命錢逃跑,他悔不當初,在黑夜裡,曾扇了自己無數個耳光,他恨自己不是人,恨自己連老婆孩子都不顧,現在,他哪還有臉回來?

想到此,他慘白着臉,愧疚的走到汐雲面前,低聲說道“汐雲,你說的對,我的確不夠格做你的父親,也沒臉讓你再叫我一聲‘爸爸’,我這就走。”說完,他扭頭看了洛媽媽一眼,示意她什麼話都不用再說,洛媽媽一怔,扭頭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心裡有些酸楚,但顧慮到汐雲的感受,終究什麼話也沒說。

這時,沈傲天從客廳裡進來,走到汐雲身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句話都沒說,靜靜的陪着她,汐雲也不說話,依然站在臥室裡的空地上,聽着客廳裡的門打開又合上,知道那個男人離開了。

這一刻,她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那終究是她的親生父親,好不容易回來了,把他趕走,她心裡也不好受,可不趕他走,又對不起媽媽爲他爲這個家受的那些罪,所以,剛剛她心裡也很矛盾,這一刻,人走了,她才忍不住哭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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