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地獄的人,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蘇十月給蘇思念喂完奶,又給她洗了一個舒服澡。
跟着奔波了一天,孩子畢竟累了,很快就吸着自己的小拇指睡着了。
蘇十月坐在牀邊,靜靜地看着她可愛的睡姿,心裡痠軟得厲害。指尖輕輕地觸碰着她的小腦袋,那灼熱的溫度一直傳遞到她心裡去。
甄醫生說:“孩子其實還活着,只是你姐姐懇求我對外宣佈孩子夭折了,然後將孩子藏起來。至於原因,她沒有告訴我。不過,有句話她讓我一定要轉達給你。她要你好好地活着。這孩子叫蘇思念,以後她就是你的孩子!”
姐姐,我知道的,你不是想將蘇思念託付給我,你是將我託付給了蘇思念。我知道,你是怕你們都走了,我一個人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對不對?
姐姐,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如果沒有蘇思念,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可是,姐姐,我心裡還是好疼,好疼!
姐姐,爲什麼你們都要離我而去?是不是真的就像媽媽說的那樣,我是個掃把星,災星,只要跟我沾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那蘇思念怎麼辦?她會不會也被我連累了?她現在就已經跟着我吃了好多苦……
淚水再次奪眶而出,蘇十月將臉埋在枕頭裡,無聲地哭泣。
許久之後,蘇十月終於平復了情緒。因爲淚水的浸泡,眼睛有些乾澀疼痛。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奔波了一天,中午只吃了兩個小包子,這會兒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蘇十月給自己下了一碗清湯掛麪,狼吞虎嚥地吃完了。然後簡單洗了個澡,就躺下了。人很疲憊,卻沒有睡意。
黑暗中,蘇十月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月色,心裡充滿了迷茫。
“你去找周天奇。他會給你安排工作。”那個壞人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一遍一遍,不容拒絕,充滿誘.惑。
姐姐,我該去嗎?
……
夜已經深了。
別墅已經熄燈,只有主臥室還透出淡淡的燈光,無聲地訴說着主人的深夜無眠。
顧城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手裡端着一杯酒,慢慢地品酌。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習慣了在尼古丁或者酒精裡偷得片刻的安寧。
記得母親曾經不止一次嚴肅地告訴他:“菸酒賭毒都不是好東西,好孩子絕對不能沾染。”
這世界上,除了母親之外,是否還會有另一個人如此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溫柔叮嚀,只爲他的身體健康着想?
他想起那個笨死了的蠢女人,每一次有點風吹草動,她都緊緊地護着懷裡的孩子。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眸清澈見底,卻又充滿了戒備,生怕別人會傷害她的寶貝似的。
半響之後,顧城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幹。深邃的眼眸裡,閃着野獸要將獵物拆骨入腹的光芒。
他已經是身在地獄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懼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