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臥牛山。
臥牛山之上,有一處山寨,在這夜色之中,仍舊還有火把亮着。
寨中,有一名板肋虯髯,黑麪長身,形容甚爲神武的大漢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對面的二人,有些冷笑,但是他的眉宇之間,卻都是鄙視,赤果果的鄙視。
“元福,不知你對我所說,作何感想?”這黑麪長身的大漢對面,一個身着戰袍,頭戴黃巾的瘦削將領有些急迫的說道,言語之間很是急迫啊。
“幫助劉闢?”黑麪大漢冷笑一聲,“劉闢不是英武豪傑,若是我想要投他的話,我又何必在這臥牛山之上嘯聚山林?”
“不過元儉你來勸我,我自然不好說,但你若是想要投奔劉闢這鳥人的時候,你當初又何必也與杜遠那傢伙一同聚嘯山林?”黑麪大漢對着面前的將領呵呵一笑,“劉闢不是成事之人,此時投他,也不過是給他當做平庸之將罷了,何必去受他的氣。”
“可,可這劉闢前來告知我,他早就將消息告知玄德將軍了,劉闢願意奉玄德將軍爲主,只不過如今玄德將軍還未歸來而已。”廖化一臉的無奈,對着對面黑臉大漢說了起來,“元福所言我廖化又何嘗不知,但如今淮南大軍主帥身亡,哀兵向着汝南掩殺,劉闢麾下龔都中箭逃亡,可以抵擋一面的大將,可以說已經空了。”
廖化急迫的向着對面那人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對劉闢那人很是不屑,但是他麾下兵馬數萬,若是真的降了玄德將軍,必當是玄德將軍一大助力,你難道就要親眼看到這劉闢被淮南那些哀兵給殺了,麾下的數萬兵馬都被收降了嘛!”
廖化如此說道,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劉闢不是成事之人,但是如今不是爲了劉闢,而是爲了劉備啊,說好的將汝南還有麾下的兵馬贈與劉備,若是被淮南打的作鳥獸散,那劉備不還是一個光桿司令嘛。
作爲劉備的忠實粉絲,廖化是絕對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發生的,他知道,對面這黑麪虯髯大漢只要同意之後,他們四人不說能將淮南的兵馬打退,暫時抵禦住敵人瘋狂一般的攻勢,那就算是對劉備的大功勞了。
“如此嘛。”黑麪大漢陷入了沉思,心中翻騰了起來,說實話,他對劉闢一直以來都是不屑,劉闢在他看來,那就是黃巾軍之中的敗類,投機取巧不說,當初拍馬屁拍的,那時一個喪心病狂啊。
“元福,出山吧!”廖化看着對面雖然意動,但卻還沒鬆口,頓時向着一旁的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瘦削將領說道,“元韶,你看怎麼樣?”
裴元韶聞言思索片刻,看向一旁大漢,一旁的大漢纔是他這山頭的主人,他雖然也是願意,但是還是不得不看對面這人的臉色,別看他也是一員將領,在這黑麪大漢手中,頂破天五合,五合就能被人砍了腦袋去。
“元儉,你不要勸我了,我看着劉闢、龔都二人,我就想拍他!”黑麪大漢對着廖化言語道,思索了片刻還是拒絕道。
“元福真的不考慮一下嘛?”廖化見狀搖了搖頭,十分不忿的說了起來,他對周倉的決定簡直就沒話說了,周倉的武藝,就是他廖化,都不得不暗自慨嘆一番,若是周倉此次能一同出山,爲這劉闢立下功勞,若是劉備真的到了汝南之後,以周倉武藝,怎麼也能博一番前程出來,但周倉竟然拒絕了!
他竟然拒絕了!?
“元福,若是此時立下一番功勞,到時候玄德公肯定會重用於你,你何必自毀前程呢!”廖化很是不解啊,繼續諄諄善誘了起來。
“功勞?”周倉聞言苦笑一聲,當初他在張寶手下立下的功勞倒是不少,但是卻實在不想看着衆人勾心鬥角,不想看着當初黃天當立的那杆大旗在他周倉的眼前轟然崩塌。
功勞對於他來說,又有什麼卵用?能吃嘛!要是想要功勞,周倉此刻又怎麼會直接拒絕,主要是周倉受夠了衆人只見的勾心鬥角,就算是一員大將的話,周倉也不願意受到別人的掣肘,而劉闢就是這一類人。
去幫助劉闢,可笑不可笑。
“元儉你不要說了,我現在是不會投奔劉闢的。”周倉很是堅持的說道,讓他去投這個根本沒能力,沒武藝,還裝作天下他最大的傢伙,不如讓他周倉去死啊。
“莫非元福,想要去投淮南?”廖化試探性的問道,眉頭皺了起來!
“廖化!”聽聞此言,周倉一陣惱怒,馬上就想要拍桌子大罵了,但想到廖化與他的不錯的關係,周倉還是忍了下來。
“周倉既然曾經與你商議過要投玄德公,自然不會有二心,元儉就不要多想了。”周倉冷言冷語說道。
“是啊,元儉,元福兄你還信不過嘛,他對玄德公一直都是敬仰啊,只要玄德公到了汝南,他自然會去投的。”裴元韶也在一旁笑呵呵的說了起來,他看到兩人說着說着就惱了,心中也存了當個和事老的念頭。
“元儉若是想要這功勞,不妨先行一步,若是關將軍與玄德將軍到了汝南的時候,倉自然去投!”周倉開始下逐客令了。
“也罷,既然元福不願去,那我與杜遠便先行一步,只願玄德公早日脫離袁紹那傢伙吧。”廖化看到實在不行,只得搖了搖頭,輕聲道。
“元儉先去休息吧,明日再走。”周倉也感覺自己剛纔說話說重了,於是又留了廖化一下。
現在這麼晚了,廖化自然不會拒絕,萬一山林中遇上野獸什麼的,那可不是好玩的,廖化與周倉抱拳之後離開了寨中議事廳,與周倉裴元韶一同向着後房離開了。
廖化入了房間之後,周倉裴元韶離了房間,路上,裴元韶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元福兄,能在玄德公面前立此功勞,你爲何不去?”
裴元韶唯周倉馬首是瞻,但是疑惑還是不吐不快道。
“元韶,你與我在這這麼久,難道不知道我周倉是何人?”周倉聞言反問了回去,看到裴元韶一派不解的面頭,不由苦笑道,“我周倉不願投奔世間任何諸侯,他們與張寶都是一類人,我尊敬的也只是關將軍。”
“張寶張將軍死後,我數次聽聞關將軍盛名,感其豪邁,只是恨無門路相投,我只願爲關將軍執鞭隨蹬,死也甘心了。”周倉向着自己這個二弟說了起來,“若是有機會的哈,我只想爲關二爺扛刀。”
說完之後,周倉根本不顧裴元韶的反應,直接就離開了。
只剩下我們的裴元韶童鞋在風中凌亂了,執鞭隨蹬?扛刀?就周倉這武藝竟然只有如此的念頭。
裴元韶的嘴角在抽搐啊,那他能幹什麼,倒洗腳水?
“呸!”裴元韶的眼珠轉了起來,不禁惡寒的吐了一口口水,這是看不懂啊,莫非周倉哥哥這吊毛欺我年幼無知?裴元韶只覺得汗毛炸起,只覺得不是周倉發燒了,就是周倉發燒了。
…………
夜風裹挾着沙礫,撲打在袁耀的臉面之上,百騎向南繞道城池之外,一路飛奔。
疲憊的袁耀等人不敢絲毫靠近曹營的城池,路過關卡的時候,也虧得有着手中的公文與路引,在敵將未有反應之時急忙離開,當然有些關卡這些敵將很是警惕,袁耀難免與之發生衝突,斬殺數人之後,袁耀搶了關卡,繼續飛奔。
一天一夜,從昨夜到今夜,袁耀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不敢稍作休息,戰馬餓了,便暫時休整半個時辰,繼續前行。
強進軍已經令一衆人馬身心俱疲。
這之中最坑爹的無疑就是夏侯惇了,吃了睡睡了吃,簡直就他麼是豬啊,袁耀又不敢放他,只能捆綁着繼續吊着,但是袁耀心中卻是真的有一種想要抽他幾個嘴巴子的完美的想法,簡直不能再美。
此時,袁耀終於可以清楚了,曹仁曹洪率領的大軍,目的地,正是汝南!
正因如此,本想回淮南的袁耀直接改變了策略,就向着汝南的徐庶而去,首先汝南比較近,再就是,袁耀若是到了淮南兵馬之前的話,必然會令軍心大振。
可是,路上傳來的消息,卻讓袁耀心中一陣陣的絞痛。
“元直死了?”袁耀的心中已經大亂了,渾身上下都有一種難言的情況,將他的疲憊盡數驅逐了。
徐庶是誰,是袁耀想要努力的一大謀臣,這才收攏之後還未暢談多長時間的知名謀臣,就這麼死了?袁耀只覺得天旋地轉,腦中一片混亂。
他要趕快前往汝南,趕快的去匯合甘寧甘興霸他們,從而確定徐庶的死訊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
“劉闢!”袁耀的目光冷厲了起來,一個徐庶就是袁耀翻身的本錢之一,能夠前來投效袁耀的人,徐庶是獨一份,甘寧、武安國、劉曄、陳到、董襲、太史慈這些人都是袁耀費心巴力坑……收攏的。
而徐庶,則是袁耀的第一個主動投效的謀臣。
“陛下無須憂慮,我看這元直,恐怕是在使計,否則又怎麼可能一戰而將劉闢大敗呢。”閻象看着袁耀的樣子,對着袁耀寬慰道。
“而且,陛下,若是元直真的陣前亡的話,那劉曄劉子揚又怎麼會不令大軍遷回,或者前來主持大局呢?”閻象情知此刻袁耀的情緒波動,但是不做休息,一直狂奔,陛下心情還如此亂的話,恐怕龍體會有恙啊。
他作爲主簿,對袁耀的身體自然要保養着。
雖然陛下面色如霜看不出悲喜,但是閻象又如何不知陛下對徐庶的看重,一個生命不顯的人物,徑直做到第二軍師的位置,閻象都羨慕嫉妒恨啊。
袁耀目光陰鷙,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向着衆人吩咐了起來,“再往前行上幾里路,衆人先行休憩一番,明早再趕路!”
衆人聞言一陣輕鬆,這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馬都快累死了,何況體力本就不如馬的人。
戰馬向前走了數裡,正巧有山林在此處,袁耀令衆人暫且下馬,將馬匹放下先撒上了一些草料,然後分配出數名羽林衛來暫且巡視,後半夜換人起來繼續探查。
當然這防的不只是追兵,也是夏侯惇的親衛,一日一夜的奔走,現在到了汝南境中,大約再過一日,便能到達汝南城中,那時候就能與大軍匯合了。
袁耀也是累了,倒頭便睡啊,當然夏侯惇的親衛也都是如此,一個個累的跟死豬一般,全都睡着了。
夜色靜謐,寒風吹得人臉頰生疼。
此時,夏侯惇的目光卻驟然間寒冷了起來,嘴角之上,露出了一絲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