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護送公主(上)

這個女性魚人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儘管已經接受了精靈族的恢復魔法,但女性魚人還是很十分虛弱,大部分時間都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休息。在道格拉斯走近的瞬間,雖然依舊沒有睜眼,卻好像已經感受到某種神秘的力量,掙扎着爬起來,屈膝蹲身以手撫胸行了個魚人族特有的禮節:“愛麗兒瑟琳娜向偉大的神侍致敬!”

道格拉斯解釋道:“神侍?不,你們的神侍已經死了,我是犬人領主道格拉斯。”

女性魚人依舊沒有擡頭,以最謙卑而又虔誠的語氣說道:“神侍永恆不滅,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

魚人神侍聖羅斯福利特早就隕落,連最後一絲神性都化爲純粹的力量被道格拉斯完全吸收,就算還殘存着一些氣息,卻早已經消散了:“你擡頭看我一眼,就可以知道我是一個犬人而不是你們的魚人神侍。”

彷彿只看一眼也是對偉大的神侍的褻瀆一般,女性魚人依舊低着頭,用謙卑的語氣說道:“神侍與大海同在,與每一個魚人血脈相連,他的身體或許已經不在了,但他的意志和氣息就我卻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您就是偉大的神侍選中的傳承者!”

我?魚人神侍的傳承者?

道格拉斯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隨便你怎麼想吧,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而是要首先弄清楚這個女性魚人的身份:“你說你叫愛麗兒?”

女性魚人用很低微的聲音說道:“偉大的神侍,我叫愛麗兒,愛麗兒瑟琳娜,魚人國度的公主。”

“愛麗兒殿下,你們魚人是水中的種族,怎麼會被封印在深蕪沼澤的琥珀石棺當中?”

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魚人公主愛麗兒說起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殘暴的娜迦族曾經統治海洋中的絕大部分水域,魚人族的數量衆多但實力弱小,根本無力抵抗強大的娜迦族。在曠日持久的戰爭中,魚人族一直被娜迦族打的節節敗退。在最後的決戰之際,魚人族的主力被娜迦族大軍團團包圍,當魚人族面臨全軍覆沒的關鍵時刻,他們虔誠的祈禱終於獲得了神的憐憫。

說到這裡的時候,愛麗兒殿下的雙眼中陡然射出一抹亮麗的神采,虛弱的魚人公主好像沉醉在回憶之中,滿臉都是虔誠、聖潔的表情,微微昂着頭,彷彿是在感謝神的救贖,用祈禱一般的語氣說道:“在所有的魚人都絕望之際,是我帶領大家用最虔誠的祈禱感動了神。一道聖光從天際直射進海洋,每一個魚人都感受到了神的威嚴和神的恩寵,在聖光當中,偉大的神侍降臨了……”

危難之際,強者降臨,其實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的故事,但是魚人公主的心目中,卻充滿了神聖的體驗。從天而降的神侍就是最偉大的戰士、最聖潔的神選者,是魚人族的輝煌歷史和苦難現實所孕育出的最後精華,維繫着整個種族的希望。

“我們在神侍的領導下,一步一步從絕望中走向勝利。”說着說着,愛麗兒殿下的語氣已經變得漸漸低沉,卻更加的虔誠了:“神侍戰無不勝,神侍無可匹敵,偉大的神侍是海洋中最勇猛的英雄。”

神侍或許是一個偉大的英雄,但神侍本身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生命,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從神侍最終和斯內克族的強者同歸於盡就可以看出:他並不是真的無敵,他的能力也有極限。

當道格拉斯再次提醒愛麗兒殿下“神侍已死”的時候,愛麗兒公主的淚水奪眶而出,拼命的搖着頭:“不,神侍永恆不滅,聖羅斯福利特是不會死的,他將和神一樣永恆不朽,他將繼續帶領我們魚人族走向輝煌……”

每一次提起神侍,愛麗兒都不敢直接稱呼羅斯福利特的名字,而是要在這個名字前面加上一個“聖”字作爲敬語來表達自己的敬仰,從她虔誠無比的態度可以看出,羅斯福利特其實已經被神化了。

能夠在關鍵的時刻力挽狂瀾,帶領弱小的魚人族一步一步擊敗殘暴的娜迦族,這本身已經是一個傳奇,所以,作爲一個傳奇英雄的神侍已經被魚人們給徹底的神化了。

哪怕神侍真的已經戰死,魚人族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在他們的心目中,神侍是與大海同在的。

“好吧,隨便你怎麼想吧。”畢竟神侍已經死亡,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道格拉斯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做毫無意義的解釋。

神侍的存在與否,對於道格拉斯而言,根本就無所謂,但是對於愛麗兒殿下來說,卻有着至關重要的意義。因爲神侍是整個魚人族的希望,也是一種精神寄託。

愛麗兒公主無法接受神侍已經死亡的事實,總是有意無意之間把道格拉斯當作魚人的神侍,總是認爲這個獸人領主和魚人種族之間存在某種天然的聯繫,總是試圖在道格拉斯身上找到那個魚人族英雄的影子。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雖然道格拉斯一再否認,但鍥而不捨的愛麗兒公主終於找到了這個獸人領主和魚人族之間存在的聯繫:有着共同的敵人。

當愛麗兒知道了肯特部落面前的局面之後,彷彿看到了某種希望一般,頓時興高采烈起來:“斯內克蛇人就是娜迦族的餘孽,我們有着共同的敵人,爲了我們雙方共同的安全和利益,魚人和獸人有着廣闊的合作前景。”

和魚人族合作?道格拉斯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征服深蕪沼澤,是一個很大的勝利,但從某種角度來看,對於道格拉斯而言局勢並不樂觀。

聯合了精靈族之後,實力雖然暴漲,但和蛇人的那支遠征軍比起來,並不佔據優勢。最要緊的是,因爲征服了廣闊的深蕪沼澤,必須處處佈防,會把本就不寬裕的兵力進一步分散,造成處處薄弱的局面。如果斯內克的遠征軍不顧一切的回捲,集中兵力在一個方向上,聯軍很難形成真正有效的防禦。剛剛征服的深蕪沼澤很有可能再次回到蛇人的手中。

因爲有着共同的敵人,如果能和魚人形成某種形勢的配合,魚人就會利用他們先天的優勢把海岸線徹底鎖死,給肯特部落提供一個穩固的大後方,讓道格拉斯再沒有後顧之憂,可以把全部兵力佈置在前線專心致志的做出有效的防禦。

當初的娜迦族已經被趕到了陸地上,對於魚人的威脅已經很小了,他們似乎沒有必要和陸地上的獸人合作。道格拉斯深知共同的利益纔是合作才基礎,所以他一定要知道魚人希望得到什麼樣的好處。

道格拉斯低頭沉吟片刻,盯着愛麗兒那雙如海水一般湛藍的眼睛,很認真的問道:“尊敬的殿下,我十分期待和魚人族的合作,但我想知道我們合作的基礎是什麼。”

“偉大的神侍……”

“不,我只是肯特的領主,並不是你所說的神侍。”

當道格拉斯再次否則自己和神侍的關係之後,愛麗兒公主卻沒有半點失望的表情流露出來,臉上反而洋溢着希望的神采:“你是神侍的傳承者,我希望你可以承認這一點。”

“我真的不是……”

“是不是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族人願意相信神侍是永恆不滅的,只要你承認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合作。”

愛麗兒公主爲什麼執着於這個神侍的身份呢?關於這一點,道格拉斯感覺十分奇怪。

如同對待那個已經消散在天地間的神侍一樣,愛麗兒公主直接就把道格拉斯當作了魚人族的傳奇英雄,說出了她始終把道格拉斯當作神侍的原因:原來魚人的國度和獸人帝國有着很大的區別,因爲大海實在是太廣闊了,魚人族不可能建立起有着嚴密統治秩序的帝國,而是以非常鬆散的形式存在着。只有神侍那樣的傳奇英雄,纔是所有魚人心目中的歸屬,是一種精神上的象徵。只要神侍繼續存在下去,魚人帝國就不會分崩離析。

神侍已經隕落,但是爲了魚人國度的團結,愛麗兒公主需要一個神侍的傳承者,作爲共同的精神圖騰把鬆散的魚人部落團結起來。

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僅僅只是承認自己是神侍的傳承者,就可以和魚人達成合作,道格拉斯當然不會反對。

愛麗兒公主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閃亮,微笑着說道:“如果你願意以神侍的傳承者出現的話,我們的合作就可以達成,當然,如果你能對我的國度做出一些支援的話,那就更加的完美了。”

道格拉斯已經有了和魚人族合作的意向,而和魚人族結盟,這也是精靈智者卡巴長老最樂於實現的目標。

曾經輝煌的精靈族已經衰敗下來,絕大部分精靈已經退守到無人知道具體方位的神秘海島——永聚島,僅僅只保留了綠森之邦作爲在大陸上最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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