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紫雪

這年夏天特別熱!

酷暑席捲整個豐縣。正午時分,大街小巷幾乎看不見行人。高溫警報早已拉響,家家戶戶採購降溫必需品,納涼避暑。

只有到傍晚,行人才會多起來。三五成羣,結伴前往豐縣最富盛名的美食一條街。親朋好友,圍桌而坐,喝着清涼爽口的冰啤酒,在炎熱暑天尋找幾分樂趣。

炭火燃燒。鐵架上烘烤着各種美食,肉類油脂沿着鐵籤滴落,發出‘滋滋’聲響,還有混合各種食材散發出的香味。

凌楓神情專注,不斷翻烤美食,配灑香料,手法無比嫺熟。天氣本就炎熱,燒烤爐附近溫度更高。渾身早被汗水浸溼,常人無法忍受的高溫,對他來說似乎已經習慣。

“……關於近月來在我國上空出現的黑洞現象,本臺專程邀請著名天文專家方邳教授,給大家說明情況!”

擺放在旁邊的小電視,正在直播新聞三十分。女主持人和一名頭髮梳得比狗舔還要光亮的中年男人,一搭一唱,解說起來。

“……今年入夏,我國大部分地域先是遭遇強降水,而後氣溫升高,酷暑延續,熱氣流和水蒸氣對衝,因此在平流層形成類似沙漠海市蜃樓的奇觀景象……一句話總結,最近出現在我國上空的黑洞並非真實存在。因此,社會大衆不用驚慌。在我估計,最多半個月,等到氣溫下降,黑洞現象自然消失不見!”

電視上,那名天文專家喋喋不休說着,解釋的頭頭是道。凌楓聽在耳中,一邊專注燒烤,一邊嘴角露出不屑冷笑。

磚家的話能相信,母豬都能上樹!

他擡頭仰望。蔚藍的天空,一個直徑足有十幾公里的巨大黑洞,懸掛在豐縣上方。洞口邊沿隱有光暈縈繞,內部陰暗深邃,宛若不知名的怪獸,張開大嘴,欲要吞噬一切。

這黑洞很古怪!

光是華夏一家,就有大大小小近百個黑洞。並且,遍佈全世界。各地都出現詭異的黑洞現象。

如果按照這位磚家所說,黑洞現象是冷熱氣流交匯,形成類似海市蜃樓的特殊天文景觀。那麼,南北極寒冷之地,天空出現黑洞,這該怎麼解釋?

因此,凌楓理智判斷,電視上那位方邳教授所說的話,如同他名字的諧音,就是在放屁!

很顯然,這是電視臺特意邀請所謂專業人士,平息大衆疑慮,避免社會發生騷亂恐慌。

說起來,在黑洞現象出現伊始,的確引來不小動盪。經過半月時間,懸在天空的巨大黑洞,沒有發生任何異常,人心漸漸平復。

現如今,豐縣居民見怪不怪,習以爲常。當然,其中也有政府大力宣傳的因素。

黑洞現象到底是什麼?

凌楓不知道。他也不關心,只要不影響正常生活就行。

一盤燒烤給客人送去。凌楓回來繼續忙活。他家的凌記燒烤是祖傳手藝,在豐縣名聲不小,生意一直很好。

老闆是他,夥計也是他。

雖然忙碌,但凌楓從沒有請幫手的打算,這跟他的性格有關。

排擋十張桌子,已經坐滿客人。凌楓又當夥計,又當燒烤師傅,手速不可謂不快。

就在他專心專注替客人燒烤美食的時候,手機響了。摸出來瞅見來電顯示,他的眉頭不自覺微微皺起。

“小楊,有事麼?”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凌楓的弟弟凌楊。由於某些原因,兄弟兩地分隔,居住不同城市。

“哥,再過幾天就是立秋,媽的生日要到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家!

這個字聽在凌楓耳中,讓他心口隱隱不舒服,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告訴她,店裡生意忙,我沒空回漢陽!”

冷冷撂下這句話。凌楓不顧自己兄弟,在電話裡面傳來近乎哀求的勸慰,直接掛斷。

叮叮……

手機鈴聲還在不停響着。凌楓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按成靜音。

燥熱的天氣,還有心頭不順,讓凌楓無比煩躁,手頭活計也停了下來。

“喂,給我加十串香筋、十串魷魚、十串羊球……”一個非主流打扮的小太妹,不合時宜走過來,要求加單。

凌楓原本心情就不好,外加小太妹說話很沒有禮貌。他頭也不擡,冷冷丟出三個字:“賣完了!”

“你這明明還有,當姐眼瞎啊!”

小太妹手指旁邊的料箱,裡面放滿各種食材,滿臉忿忿不平。

“我說賣完了,就賣完了!”凌楓重複了一遍。隨後再也不搭理這位。

“靠!看你長得人模狗樣,說話這麼蠻,找抽啊!”小太妹顯然不是善茬,雙手掐腰,擺出架勢,叫罵起來。

凌楓緩緩擡起頭,目光掃了對方一眼,冷聲道:“小丫頭,再敢說半個髒字,撕了你的臭嘴!”

他的眼神如野獸,無比冰冷,直透人心。原本不依不饒的小太妹,此刻不自覺心生懼畏,欲要脫口的髒話,硬生生嚥下肚子。

“有你這麼做生意的麼……欺負姐一個人,哼,你等着!”小太妹嘟囔幾句,轉身走人。

回去後。小太妹立刻招呼同伴,要替自己報仇。

“強子,我被人欺負了!”

說了下情況。她衝着自己男朋友,一名漂染黃毛的混混叫嚷,要對方帶人去教訓那不識好歹的傢伙。

黃毛瞅了瞅凌楓,先將小太妹拉坐了下來,過後,壓低嗓門說:“這冰塊臉不好惹!”

“他就一個人,你們一大幫子,難道還幹不過他!”小太妹撇着嘴,滿臉不高興。在她認爲,男朋友是不肯替自己出頭。

“莉莉,西門疤子你聽說過吧!”黃毛有些無奈。

“疤哥我當然知道,他手下兄弟多,在這一帶混得最好!”

“你知道麼,疤子前兩個月被人打傷住院……動手的人,就是凌記燒烤的老闆,那邊那個冰塊臉!”

聽到這裡,小太妹驚得嘴巴圈成o字型,滿臉不敢置信。

“當時,疤子不知道什麼原因,跟這冰塊臉起了衝突……結果,他和手下二十多人,五分鐘內全被放倒在地!”

黃毛語氣一頓,望着自己女朋友,滿臉苦笑:“後來聽人說,這冰塊臉是退役特種兵,不折不扣的練家子……莉莉,這種人背景深,手腳過硬,不是我們能招惹的!”

“特種兵退役賣燒烤,尼瑪見鬼了!”小太妹嘀咕一聲。搞清對方來頭,她只能自認倒黴。

夏季晝長夜短。快到七點,天依舊大亮。

歇了一會兒,心中煩躁漸漸平復。老客人要求加餐。凌楓又開始忙活起來。

這家燒烤店是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產,不管喜歡不喜歡,還是要繼續經營下去。

鼓風機打開。炭火熊熊燃起,成串食材架在爐上,繼續燒烤。

拋開所有雜念。凌楓繼續專注做生意。雖然只是小買賣,卻也能保他衣食無憂,生活富足。

呼!

在第二盤食材快要出爐的時候。一陣冷風吹拂,帶來陣陣陰寒。

是陰寒,不是涼爽。

這怪風有些詭異,按理說夏季本不應發生。

呼呼……

在凌楓面露訝色,心中感到奇怪的時候。陣陣寒風不斷襲涌,原本酷熱的天氣,立刻降溫十幾度。

涼意襲來,暑氣頓消。整條美食街的客人,都爲這一奇怪現象感到驚奇。

凌楓也不例外。

在他停了手中活計,下意識仰頭望向天空的時候。點點冰晶,漫天飛舞,飄飄蕩蕩隨風灑落。

“下雪了!下雪了!”

“你們看,紫色的雪,好美啊!”

映入凌楓眼簾,天空飄落的冰晶,呈淡紫色,充斥難以形容的妖異美感。

沒等他反應過來,紫色的雪已經飄灑而下。

點點冰涼,透過裸在外面的肌膚,傳遞遍身上下。凌楓滿臉驚奇,伸出手來,接住幾片冰晶。

紫色的冰晶落在掌心,很快融化。具體來說,應該是氣化,消失無影無蹤。

好古怪!

這一現象,凌楓從未見過,驚奇的同時,心中涌現莫名警意。

“啊啊……”

就在這時,淒厲慘叫響起。凌楓目光望向,眼瞳不自覺收縮,臉色大變。

他家排擋,十張桌子,五六十名客人。此刻足有將近一半,怪叫嘶吼,狀若瘋狂,直撲身旁的同伴。

這些人像失去了理智,如同野獸,用牙齒撕咬襲擊同伴。他們的氣力彷彿變大,身旁同伴根本反抗不了,被撲倒在地,發出驚悚的慘叫聲。

“怎麼呢?到底發生什麼事?”

凌楓驚呆了。在他眼中,一個個人們如發瘋的野獸,攻擊自己的同類。先前那個小太妹,就是其中一員。她直接將自己男朋友撲倒在地,張開大嘴,死死咬住對方的喉嚨。

鮮血噴涌。小太妹的男朋友黃毛,拼命蹬腿掙扎,如被割喉的大公雞,發出弔詭的‘呃呃’聲。

不止他家的燒烤攤,整個美食街,充斥悽慘叫聲,血腥一片。

凌楓心理素質雖強,此刻也被驚呆了。

呼!

在他回過神的時候。一道人影直撲而來。正是先前跟他起口角衝突的小太妹。

這女人滿臉鮮血,張開大嘴,發出怪異吼叫聲,神情無比猙獰。她的男朋友,喉嚨直接被咬斷,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早已氣絕。

凌楓可不是她那倒黴的男朋友。在小太妹撲來的時候,他順手抓起高爐上的鐵鑑,用力擲去。

鐵鑑如刺。至少有十幾根,直接紮在小太妹臉上,如刺蝟的刺,根根豎起。

常人遭此重創,必定無法承受。

這發了瘋的小太妹,竟然沒有任何反應,眼神透着難以形容的瘋狂戾氣,繼續撲向凌楓。

嘭!

凌楓一腳踢翻身前烤爐。巨大沖擊力作用下,直接將小太妹撞飛。

他隨即轉身竄進店面,動作如獵豹般敏捷。

譁!

在拉下店面卷閘門的時候。凌楓胸口起伏,微微喘氣。臉龐上,不自覺泛出一抹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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