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赫盤腿坐在地上,看着小雌性淚汪汪的雙瞳,她鼻翼輕動,一副想哭又不知道能不能哭的表情。
寢殿的地板很涼。
餘芝芝不想失態,她側過身,雙手撿起地上的白色面具,重新戴到了臉上。
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太多的情緒,在這一刻決堤。
是公爵大人的婚禮,是任務的失敗,是回程的遙遙無期。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一直都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事情。她想要的安全和穩定,或許只能出現在夢中。
餘芝芝坐在地上,雙手捧着面具,臉頰溼漉漉的。
神赫比以往都更有耐心。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一直到小雌性抽動的肩頭慢慢恢復平靜,餘芝芝沉默的低着頭,餘光看到了大鯊魚黑色的戰靴,眼睛酸酸的,脹脹的,心情卻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雖然還是有些壓抑。
在神赫看來,小雌性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和他見到過的其他“失戀”的人一樣。
想來,爲了一段情要死要活,有點可笑。
放到旁人身上,他連多餘的眼神都不會給。
但眼前的小雌性不一樣。
神赫忽然將她抱了起來,在餘芝芝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黑色身影已經閃出了寢殿。
風聲從耳畔刮過。
餘芝芝蜷縮在大鯊魚的懷中,他的速度很快,耳畔的長髮被風撕扯,臉頰處感受到風的力度。
她閉上雙眸,這一刻,心臟跳動得很快。
不知道大鯊魚是要帶她去哪裡?
海風的氣息愈發濃郁。
入夜後的司嵐城,燈火如星,遠遠地還能聽到宴會上傳來的歌舞聲。
神赫落在了海邊的一座燈塔頂端。
他將懷中的小雌性放了下來。
餘芝芝小心翼翼的踩在石板上,這裡很高,可以看到身後司嵐城的許多建築,還有底下的燈色,沿着海岸線,勾勒出神秘又唯美的輪廓。
她縮在大鯊魚的懷裡。
“神赫大人……?”
餘芝芝的雙瞳充滿了疑惑。
爲什麼要帶她來海邊呀?
她站在高處,看着空曠的海岸線,胸口的鬱氣似乎有所緩解。
神赫的灰眸落在小雌性的白色面具上:“想玩水嗎?”
他記得,小雌性喜歡大海。
她曾經在虎鯨戰士的背上,笑得很開心。
餘芝芝頭上的兔耳輕輕動了下,她心裡有些期待:“……嗯!”
當神赫大人問出這句話,她立即就想到了之前在船上的那段時間,還有那位虎鯨青年。
可是,他應該不在這邊?
餘芝芝忍不住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神赫似乎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他攥住小雌性的手腕,帶着她朝下方躍去。
司嵐城夜晚的海邊,有人看聽到礁石邊傳來的落水聲。
幾人看去,只見一道灰影出現在海里,激起的水花朝兩邊拍去,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強大的氣息讓海邊的雄性獸人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顫慄!
“那是……”
他們看着入海的身影,大白鯊的背鰭一閃而過!這樣全盛的獸形態,令很多獸人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
有人認了出來——
“是深海帝國的元帥大人!”
“他不是應該在宴會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前方有戰爭爆發?”
衆人注視着遠處平靜的海面,完全沒聽到任何敵襲的哨聲。
整個司嵐城都和以往一樣,遠處的宴會歌舞昇平。
公爵大人的婚禮即將舉行,這裡的戒備非常森嚴,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
一般情況下,雄性獸人極少會暴露自己的獸態。
他們注視着前方,看到灰白色的巨鯊忽然從海中飛躍,它的背上似乎坐着一道嬌小的身影!
——是雌性?!
即使是夜晚,不少獸人都看到了那一晃而過畫面,巨型白鯊的背上竟然坐着一位兔族雌性!
“是我看錯了嗎……”
有人揉了揉眼睛——
擁有如此恐怖的精神力,非戰時期,衆目睽睽之下解放了全獸態,只可能是深海帝國的神赫大人!
他竟然會願意像坐騎一樣,載着一隻瓦羅蘭帝國的雌性?
等等——
那隻雌性似乎來自兔族,難道是傳說中的……
一道海浪襲來,餘芝芝穿梭中大海之上,前所有未有的暢快!戴着的白色面具脫落,清爽的海水落在身上,在炎熱的地帶,沒有什麼比玩水更快樂了!
她完全忘記了身份上的“遮掩”,臉上是愉悅的笑容,她抱着面前大鯊魚的背鰭,身後的長髮隨風飛舞。
那一刻,餘芝芝像是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她笑出了聲。
神赫聽到了兔族小雌性的笑聲,巨鯊的身軀在海面上疾速前進,他着司嵐城的海域,帶着這隻小兔子痛痛快快的玩耍。
他絲毫不在乎,旁人看到這一幕會怎麼想。
布里也來到岸邊,他看着前方的巨鯊身影,滿臉震驚——
他怎麼都沒想到,有朝一日神赫大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他的全獸形態從來沒有人能靠近過,更不用說坐到他的身上!
神赫大人是在哄芝芝小姐開心嗎?
而停在不遠處的戰艦,船上的士兵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們全都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呆的注視着獸化的神赫大人。
餘芝芝的心情好了許多,她抱着大鯊魚的背鰭,輕聲道:“……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難過的時候,願意陪着我。
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卻帶她做她喜歡做的事情。
大白鯊慢慢降低遊速,它灰白矯健的身軀緊貼着海面,尾巴略微翹起。
雖然小雌性因爲那條蛇的婚禮而難過,讓他覺得不爽。
但是,看在她最近很聽話的份上。
今夜的踏浪之行,算是獎勵。
“明日的婚禮,你和我一起去。”
大鯊魚的聲音傳入餘芝芝的耳畔,她微微抿脣,猶豫了一會然後,慢慢點頭。
“好。”
她已經決定要面對了,就不會再退縮。
“神赫大人,太陽永遠都會照常升起,對嗎?”餘芝芝睜着圓圓的兔瞳,認真的詢問。
大白鯊的灰眸向後看去:“當然。”
他毋庸置疑道:“所有的傷都會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