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鬱助自從那次的新聞發佈會之後,秘密去警察局自首並且立案起訴,由於紀初浩多方的奔走打點,庭審的日期很快就下來了,如他所料,因爲案發時間過長,且找不到兇器,而多項證據顯示,單鬱助純屬自衛殺人,所以當庭宣佈無罪釋放。這件事在紀初浩的保護下,沒有一家主流媒體知道並報道,但是小道消息還是有一些的。紀初浩稍稍動用了一點手段就讓他們閉了嘴,人們也逐漸將這件事淡忘。
新聞發佈會之後,蘇半夏和黎亞修兩個人很默契地選擇忘記那一天,誰都沒有再提起。黎亞修害怕失去,而蘇半夏害怕面對現實。他們之間原本就沒有更多的交流,那一次爭吵,耗盡了他們剛剛建立起來的和緩關係。黎亞修一如既往地對蘇半夏好,蘇半夏一如既往地接受,黎亞修回家之後,有時候會有熱騰騰的飯菜等着他,晚飯過後,也可以靜靜地聽着悠揚的鋼琴曲。他幾乎都要錯誤地認爲,這樣的生活就是他夢寐以求,他幾乎都快要沉淪在這樣平靜的生活中。
但是現實的殘酷往往就在於,它在你以爲要得到幸福的時候狠狠地將你敲醒,然後讓你痛不欲生。
單鬱助的婚訊宣佈的時候,蘇半夏和黎亞修正吃着晚飯,她的筷子就直接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後停在黎亞修的腳邊,沾染了少許塵埃。
黎亞修眼眸暗了暗,他俯身撿起筷子,用最輕鬆的語氣說道:“我再幫你拿一雙。”說完,起身走向廚房,他雙手撐在洗碗池的兩旁,極力剋制自己的怒火和悲哀,他告訴自己,時間還不夠,他要給半夏更多的時間去接受他。可是在心底的某個聲音卻在不停地嘲笑他,嘲笑他的自欺欺人。只要是有單鬱助的一天,蘇半夏的心裡就絕對不會有他的位置。
“怎麼了,”蘇半夏在廚房門口關切地問道,“拿雙筷子拿那麼久?”
“沒事,只是突然有點累了。”黎亞修收拾好眼底的情緒,轉過身,掛上了招牌式的笑容。
蘇半夏嘴角彎了一彎,也沒有戳破,她知道剛纔的反應一定是傷到黎亞修了,但是她並不想去安慰他什麼,畢竟當他留下她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個後果,她不會愛上他。
當一方的愛已經失去了平衡,便是這份感情崩塌的時候。而黎亞修從頭到尾都處在被動的局面中,這就註定了他的失敗。
紀初浩已經快被聶夙羽弄得瀕臨崩潰邊緣,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沒臉沒皮會是這麼的難纏。從公司追到家裡,然後厚着臉皮在他家蹭飯吃。洛卡卡是個粗神經,而且她對聶夙羽也不排斥,自然喜歡聶夙羽天天來看她。但是某人顯然不同了,他只要一看到聶夙羽那張欠揍的臉就胃痛地吃不下飯,只要聶夙羽一來,洛卡卡準保拋下他和聶夙羽玩去了。
“聶夙羽!!離卡卡遠一點!”這已經是第三次的吼叫聲了,連在廚房的保姆都有些頭疼地捂住耳朵,他們家少爺實在是太不淡定了。
紀初浩用身體隔開兩個人因爲玩玩具而靠得過分近的距離,黑着俊臉,咬牙切齒:“聶夙羽,你都不用回家嗎?公司的事也不用管嗎?閒得天天往我家跑??”
聶夙羽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公司的事有我的助手就好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影響我和卡卡的正常生活!”紀初浩陰沉着臉靠近他。
“我覺得你們過得很正常,怎麼會被我影響呢?”聶夙羽忽然略有深意地眨眨眼,道,“難不成影響你們的夫妻生活了?”
“聶夙羽!!!”紀初浩忍無可忍,“陳媽,拿掃帚!!!”
陳媽在裡面答應着,手上卻依然幹着自己的事,這樣的事情已經不知道上演幾回了,認真她就輸了。
洛卡卡扯了扯紀初浩的衣服,小聲地問道:“紀初浩,什麼是夫妻生活?就像我們現在的生活麼?”
紀初浩臉紅了一下,他支支吾吾地回答:“跟現在的生活有一點的差別……應該說比現在更進一步……嗯,更進一步。”
洛卡卡歪過頭,有些不明白地追問:“比現在更進一步是什麼意思?”
“就是……就是……”紀初浩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他有些窘迫,更不想讓洛卡卡知道,畢竟她曾經受過那麼大的傷害。
聶夙羽拿起桌上的水果津津有味地吃着,順口便回答了一句:“就是能夠生孩子的那種生活。”
洛卡卡愣愣地重複了聶夙羽的那句話:“孩子……能夠生孩子的生活……”她的大腦忽然就變得一片黑暗,從腦海裡呼嘯而過的那些求救聲,淫笑聲,喘息聲讓洛卡卡的心臟重重地收縮起來。她捂住心口,冷汗直冒:“好痛……紀初浩……”
紀初浩見狀立刻把洛卡卡攬進懷裡,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慰道:“卡卡不怕,紀初浩在這裡。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洛卡卡在紀初浩的安撫下,情緒穩定了一些,但是全身還是在不停地發抖。她每天晚上都能做到那個噩夢,夢境裡,她滿手鮮血,呆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個男人面目模糊,她盡力想要去看清楚,但是怎麼也看不清。然後他就一點點地遠離,她拼了命地追過去,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地追趕,都追不上。然後她就跑進了一個暗黑的小屋,在那裡,她內心的恐懼被無限放大,她不知道爲什麼對這樣的情景特別地害怕。她不敢和紀初浩說這件事,因爲她知道紀初浩會擔心。可是最近的大腦越來越不聽使喚,總是會不經意間蹦出一些畫面,讓她的心口極度的難受。
聶夙羽在一旁手足無措,深深地自責。這次他真的是無心之失,隨口的一句話竟然會讓洛卡卡再一次撕開傷口。
“卡卡……”聶夙羽上前想要安慰,沒想到被紀初浩凜冽的眼神擋了下來:“出去。”
聶夙羽眼神暗了暗,終究還是聽話地離開了紀初浩的家。這個時候說
什麼都沒有意義,他也能理解紀初浩的怒氣,畢竟洛卡卡一旦記憶恢復,他們之間就再無可能。
林素暖的婚紗都是意大利的頂級服裝師手工製作,然後空運過來的。在別人眼裡,她是幸運的,林家破產,但是她還是能夠嫁給單鬱助這樣的男人,可是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還懷上了那個人的孩子,她的一生或許就會被寂寞消磨和吞噬。明知道這是個牢籠,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終究是被愛情矇蔽了雙眼。愛情的盲目性,纔是本質吧。
美好的一天,陽光充裕。單鬱助像往常一樣去公司上班,冷清音自從鬱助開完發佈會之後就和他陷入了冷戰,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林素暖原本是出去逛街的,但是走到街道的時候又覺得累,於是原路折返。剛回到家門口就看見送婚紗的剛好到她家,於是她拿着婚紗上了樓。
自己的房間裡,她穿上婚紗,面對鏡子裡的自己,心中反而沒有一點的欣喜,從心房泛上來的苦澀讓她的舌頭都條件反射似的有了苦味。手覆上鏡子裡妝容精緻,婚紗耀眼的女人,一股無聲的寂寞悄悄地潛進她的身體,然後在心臟深處紮根生長。她沒有一點將要成爲單鬱助新娘的喜悅,更多的是對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的擔憂,她對單鬱助的態度沒有把握。就算單鬱助討厭她,但是她不希望他討厭這個孩子。畢竟孩子是沒有錯的,只能說她這個母親做錯了。
冷清音的房間被厚厚的窗簾遮擋,沒有一點的陽光透進來。她坐在牀上,神色疲憊,長時間的沒有出門讓她對自己疏於打理,沒有了脂粉掩蓋的臉毫不客氣地顯示出鬆弛和蒼老。平時挽得一絲不苟的髮髻此時也多了些許凌亂。但是她的眼神卻依然晦暗犀利,從來沒有什麼可以打倒她冷清音,就算是被單遠澤背叛,她也選擇了復仇!不是她的東西,她寧願毀掉!
對蘇若和蘇半夏的恨意已經無法用言語來描述。她雖然蒼老的臉依然不減美麗,鮮紅的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爲了讓那對母女痛不欲生,她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壞女人!
是的,從蘇半夏離開單鬱助開始,她就一直掌控着她的行蹤,逐漸滲透進她的生活,從核心部分開始摧毀蘇半夏。她幾乎在全國大大小小的公司發出地下通緝令,致使沒有一個公司敢要她和洛卡卡,逼得她們只能在酒吧和夜總會工作。就連酒吧裡的那幾個流氓是她僱傭的,原本下手對象是蘇半夏,但是沒想到陰差陽錯把洛卡卡逼瘋了。
冷清音的嘴角泛起意思殘酷的笑容,因禍得福,她讓蘇半夏嚐到了比被玷污更爲痛苦的方式。孫正平是冷清音故意安排接近蘇半夏的,她讓孫正平認識了蘇半夏,不出所料,孫正平對蘇半夏果然有了濃厚的興趣。再加上蘇若出了車禍需要換心,洛卡卡高額的治療費用,讓蘇半夏不得不屈服於現實。這樣的結果是她想要的,她不想讓蘇半夏死得太痛快,她想要蘇半夏慢慢地被折磨致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