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小姐還虎視眈眈的在一旁盯着,若是他們不動手的話,便會得罪了這“母老虎。”然若是動手,傷了這小月姑娘,她日後定會如實稟告給大小姐,事後怕是會就此得罪了大小姐。
兩小廝面面相覷,左右爲難,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小蘭見了,柳眉倒豎着吼道:“二小姐讓你們狠狠的打,沒有聽到麼?若是不下狠力,到時候挨板子的就是你們了!”
二小廝身子猛一個哆嗦,他們可不想挨板子啊!忙相視一眼,勿自做了決定。早死不如晚死,況且那大小姐柔柔弱弱的,一看就知道是個沒脾氣的。可若是他們得罪了這二小姐,那意義就不同了,依照二小姐這暴躁性子,非得剝了他們一層皮不可!
故而二小廝心下一橫,只好對着板凳上生死由命的葉晗月道:“小月姑娘,冒犯了!”
只聽“啪”一聲,葉晗月雙手緊緊的扣着板凳,壓低着聲音道:“你們就不能輕一點嗎!”這孰輕孰重的心中沒個掂量嗎?不過就是十五個板子,也沒要求輕重吧,這兩人未免太實誠了些。
小廝念着平日裡大小姐對他們的好,想着若是哪日當真是反目成仇了,他們想必好日子也是到頭了。故而只是將手中的板子高高揚起,又輕輕落下。在外人眼裡看來,這一下一下都是狠厲實在的。舒初柔和小蘭看在眼裡,心中自然是痛快的很,二人相視而笑,陰險至極。
板凳上的葉晗月終於得以鬆一口氣,慢慢的熬過了這十五個板子,兩個小廝像逃命一般跑開,生怕葉晗月會拉住他們好好算一筆賬。
可是現下的葉晗月哪裡有那力氣?那幾個板子雖打的不重,但也是實實在在的打在肉上的。她扶着腰慢慢直起身子,呲牙咧嘴着,卻對上舒初柔和小蘭幸災樂禍的臉孔。
不待她說什麼,便聽舒初柔趾高氣揚的冷哼一聲,“奴婢就該有奴婢的樣子,別整天整夜的把自己當個千金大小姐一般撅着屁股走,不然我見你一次收拾一次!”
葉晗月正要反駁,怎奈臀部傳來一陣陣疼痛之感,她輕聲“啊呦”一聲,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只得不甘心的目送着二人仰天長笑而去。她咬着脣,心中卻是暗自記下了。今日之仇,他日她葉晗月必定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葉晗月的幽深冷眸同這夜色融爲一體。天色不早了,身上的傷怕是不趕緊上藥會愈加嚴重。葉晗月嘆息一聲,只得忍着疼痛一步一步朝着舒清瓷的閨房而去。
正一路扶腰走在漆黑的鵝卵石路上,卻聽得前方有腳步聲,葉晗月心中一凜,這個時辰了會是誰遊蕩在外?
待那人走近了,葉晗月興奮的腿都軟了。忙快步上前,將自己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來人身上,帶着幾分抱怨的道:“知秋,你可算是來了,快扶着我罷,我的屁股快開花了!” 實則是舒清瓷見天色漸晚,可卻遲遲不見葉晗月歸來的身影。怕她因了什麼事情給耽擱了,又怕是叫哪個不知情的給攔下了,心中放心不下,便讓知秋過來看看。這不,知秋剛走到這後花園處,便碰着了要死要活的葉晗月。
她雖心中詫異,然見葉晗月不似裝的,便雙手支撐着她的身子,疑惑不解的問她“小月,你這是怎的了?”
葉晗月嘆息一聲,恨恨的道:“我急急忙忙趕回來之際,豈料二小姐已然堵在門口等候多時,我分明沒有耽誤門禁的時辰,她偏要一口咬定。兩廂爭執,我自然是寡不敵衆,她藉機讓人打了我十五個板子以儆效尤!可把我給疼的呦!”
“啊?這……這二小姐未免也太過蠻不講理了吧?怎可以三言兩語便將人定罪就打板子呢?這可是濫用私刑啊!”知秋不由得打抱不平的說着,她在府上待了也有些時日了,又因了好八卦的性子,自然是早已將府上這些主子的脾性給摸得一清二楚。她向來是不喜這咄咄逼人的野蠻二小姐,平日裡避之不及,豈料卻讓小月給碰上了,當真是倒黴之至!
葉晗月擺擺手,“知秋,你不是不知曉。這二小姐向來同大小姐不合,而我又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她輕易碰不得大小姐,便只能從我這裡尋突破口。這不,今日將一樁小事給鬧大,分明就是在打大小姐的臉!”說罷,她長嘆一聲,“她如此蠻不講理,總有一天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丫鬟對小姐,自然是不能說出這大逆不道之話,若是給有心人聽了去,葉晗月當真是要死無全屍了。然她同知秋也算是知心好姐妹,這才無所顧忌的同她說出來。知秋只當做沒聽見,一路扶着她去了。
身後不遠處,一個黑影極快的轉身而逝。
三王府。
那黑衣人躬身跪在皇甫修跟前,皇甫修看他一眼,“如何?”
黑衣人雙手抱拳,壓低聲音如實道:“方纔屬下一路尾隨葉姑娘而去,可她卻硬生生的在後門給舒家二小姐截下。強加了些子理由,便不分青紅皁白的打了葉姑娘十五個板子,葉姑娘身單力薄只得忍着受下了。”
“她捱了板子?”皇甫修波瀾無驚的雙眸終於微微泛起一層漣漪,他微惱着傾身上前,“現下如何了?”
十五個板子?下手的家丁向來是沒輕沒重的,就葉晗月那麼個小身板,哪裡受得了?想到這裡,皇甫修的狹眸微眯,舒家二小姐?很好,他就此記下了。
只聽得黑衣人接着道:“事後舒家二小姐帶着一竿子人離去,葉姑娘也慢慢的回房去。屬下本想上前相助,然卻突然出現個丫鬟模樣的姑娘一路扶着她去了,屬下這纔回來。”
聽到這裡,皇甫修心中不覺緩緩鬆一口氣。幸得還能走路,想來並不是那麼嚴重吧。然一個姑娘家向來是細皮嫩肉的,這挨板子可不是小事,若是事後傷口難愈怕也是個大麻煩。
“順風,你去拿些上好的傷藥給她送去吧,切記,不要暴露了身份。”皇甫修提醒道。
“是。”黑衣人緩緩退下,一個縱身便消失在一許月華之下。
來到院子,遠遠的便看見了在房門口焦灼不安來回踱步的舒清瓷。葉晗月看在眼裡,心中驀的一暖。這次也算是挨的值了,至少大小姐是真心待她的。
知曉現下葉晗月有氣無力,知秋便替她高聲喊一句,“大小姐,小月回來了!”
聽見響聲,舒清瓷一個回眸,忙不迭的快步匆匆而來,卻見葉晗月面色蒼白,額角隱隱有虛汗落下,而她的整個身子此刻正羸弱的依在知秋的身上。
她心中暗道不好,慌忙問她“小月,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葉晗月囁嚅着脣,還是如實道:“我在後門時給二小姐攔下了,她說奴婢誤了時辰,非要打我的板子不可,我反抗不得,只得乖乖的捱了板子,現下才得以回來。”她委委屈屈的說着,其實心中是希望着舒清瓷從此便可恨透舒初柔,從此也能夠性子剛硬一些,莫要再這般柔柔弱弱的只知道受欺負了。
然舒清瓷一聽她這是捱了板子,早已經是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忙拉着她的身體細細看了一會兒,不見有血色,這才稍稍鬆一口氣。可淚水卻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她抽抽搭搭着用雙手捂住小臉兒,哽咽着道:“小月,都是我害了你,初柔她厭惡的是我,見無法收拾我,便從你身上下手。對不起,小月,是我沒能將你給保護好,讓你受苦了。”
看着跟前哭得梨花帶雨的舒清瓷,葉晗月不禁心中長嘆一聲,她這捱了板子還沒哭呢,怎的小姐就觸景傷情的大哭一通了?她身上正痛着,安慰不得,便給一旁的知秋使眼色。知秋會意,忙好聲相勸“大小姐,你也不要將過錯都歸咎於自己了,那二小姐的脾性你不是不知曉,她向來喜愛將黑的說成白的,是非不分,不整治個人來心中便覺得不舒坦。”
舒清瓷悽悽點着頭,看一眼身旁的葉晗月,這才道:“知秋,小月受了傷,你快將她送回房裡歇着去吧,我去屋裡看看有沒有可用的傷藥,免得落了傷疤就不好了。”
“是。”知秋應下,小心翼翼的扶着葉晗月入了房內,服侍她安然躺下,這才一步三回頭的掩門出去了。
葉晗月有傷在身,自然是躺不得的,她幽怨的趴在牀上,動也不是,起也不是,只得拿着個枕頭墊在下顎處一動不動着。
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她側目而視,是舒清瓷拿着膏藥進來了。“小月,這膏藥有消腫之效,想來該是不錯的,我來給你上藥吧!”說罷便上前給葉晗月掀開衣物。
傷口在尷尬之處,葉晗月自己無法上藥,只得悶聲應下,隨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