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我們被孫江欺騙矇蔽不分是非，這段時間多有得罪，甘願接受高大人懲罰！”
一句話出口，大頭彎腰咚咚咚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百姓看着大頭這般，也紛紛轉過身跟高進道歉跪拜，場面讓人看着感動又心酸。
現如今高進心裡的委屈全都涌了出來，淚流滿面的擺手讓大傢伙起身，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喬念惜在夜玄凌懷裡也是心酸不已，看高進說不出話來，強憋着酸澀，緩了緩神情開口。
“這位是剛從蒼域簽訂了休戰條約回來的章將軍，這位是當朝凌王殿下，章將軍回朝未進皇都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就是爲了拯救大家於水火之中。”
喬念惜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洪亮一些，一邊說着，看向周邊的百姓。
煽動百姓的情緒是一件需要講技巧的事情，這和孫江不同。
煽動鬧事是萬惡，可調起大家的興奮也需要煽動，這種煽動叫激勵，就像是開戰前將領激勵鬥志一樣。
百姓沒有見過凌王和章將軍，卻從說書先生嘴裡聽到不少他們的事情，兩位皇上最器重戰神一般的人物親臨，自是讓人熱血沸騰。
“參見凌王殿下，參見章將軍！”
衆人醒過神來，向着夜玄凌和章源又是一頓跪拜，彷彿這兩人就是神仙，只要大手一揮這場災難就能過去！
“大家快起來！”
夜玄凌半天沒說話，如今終於開了口，眼看着涌過來的百姓越來越多，深邃的雙眸之間泛起一抹從未有過的凝重。
“霄州百姓是我大瑞朝的子民，皇上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赤子江水質本身不適宜飲用，只因沿江的未央草與水中毒化解之前並未出現疫病，如今洪水破壞未央草，水中帶毒，大家纔會出現中毒的症狀。”
眼看着衆人起身，夜玄凌扭頭看喬念惜一般，稍稍定了定神繼續說：“大家不必恐慌，章老將軍已經派兵去其他流域取水，另外此番有醫術精湛的神醫玉公子隨行，定會將大家的疫病治好！”
夜玄凌帶兵這麼多年，自然也知道鼓舞氣勢的重要性，即便平常對鳳輕塵那般不屑如今也提及了他神醫玉公子的身份。
要不說心裡作用是很強大的嘛！
衆人聽着夜玄凌的話，臉上神情瞬間激動起來，彷彿身體的病痛隨着他這話已經減輕了幾分。
“謝皇上！”
“謝凌王殿下！”
“謝章將軍！”
“謝……”
百姓中響起震天的歡呼聲，挨個謝過，到了喬念惜這裡不由得停住了。
剛纔一直聽這個長相清麗的女孩子說話，也清楚的看到凌王對她百般護着，卻不知道她是誰？！
“請問，這位女……神仙，是何人？”
大頭看着喬念惜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憨憨的問一聲。
夜玄凌低頭看喬念惜一眼，脣畔揚起一抹淡然的溫和，扭頭看向衆人，鄭重的宣告：“她是我凌王府的女主人，章老將軍的外甥女！喬念惜！”
“謝凌王妃！”
百姓中又是一聲呼，隨着聲音從口中飄出，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喬念惜面上神情微動，相比之前的嬌羞，這一次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衆人的膜拜，以凌王妃的身份接受衆人的膜拜！
等着衆人聲音落下，喬念惜往前一步，清澈的雙眸之間帶着毋庸置疑的鄭重：“扛過這個時期並只是非朝廷的事情，還要大家配合我們一起，衆志成城共同渡過這個難關，大家可願意？”
“好！”
“願意！”
百姓的積極性已經全部被調動起來，手裡的工具扔在地上，紛紛舉着手歡呼表示贊同，一時間霄州城內人聲鼎沸。
“好！既然如此，本王接下來宣佈此次的具體部署！”
夜玄凌不失時機的接過喬念惜的話：“高進，帶五百精兵修堤鑄壩，以防洪水再次侵襲，星痕帶人收繳孫江府邸的糧食和水，其他人暫跟王妃和章將軍分派用水和糧食，協助玉公子醫病救治！”
衆人應聲，隨着兵丁引路往鳳輕塵的方向走去，只剩下一個大頭站在原地沒有動。
“凌王殿下，雖說咱們現在救急可以調運其他水域的水，可這不是長久的辦法呀！”
大頭心思細膩謹慎一些，考慮之後的情況，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夜玄凌轉臉看大頭一眼，沒來得及說話卻被喬念惜接了話茬。
“赤子江是這裡賴以生存的水源，自是不能置之不理，不過這是明日的事情，我們要根據具體情況想辦法！”
說話的功夫，喬念惜的目光在大頭臉上掃過，看得出這是個心思縝密的人，若是稍加培養，也是個人才。
大頭聽喬念惜這話，臉上的神情稍稍緩和幾分，凝神想了想，又接着說：“草民名叫大頭，別的不說，對霄州再熟悉不過，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還請王爺和王妃儘管差遣！”
“再好不過！我要草木灰和鋸末，明日你帶來，陪着我們在赤子江邊轉一圈！”
這兩天，喬念惜對赤子江水的情況作了一番瞭解，心裡也有了幾個方案，不過，沒有試驗，不確定哪個才能行得通。
“好！”
大頭應一聲，對着喬念惜和夜玄凌行一禮轉身去追大隊伍，如今心裡有了光明，似乎一膀子力氣用都用不完。
任務分派下去，衆人看到生存的希望，不由得幹勁十足，夜玄凌跟着高進勘查堤壩的修築情況，其他衆人則是隨着喬念惜到鳳輕塵那裡幫着布粥分發食物，忙碌卻是滿臉輕鬆。
如今布粥用的是高進帶來的災糧，水是孫江院子裡的好水，加上煮粥的同時加了未央草，暫時緩解了衆人腹瀉的情況，大家也算是從鬼門關勉強收回了腳步。
時間漸晚，高進重新休整了縣衙，佈置好，喬念惜衆人當晚暫時休息在了後院。
也是真的累了，夜玄凌說着話，這丫頭斜倚着椅子就睡着了。
夜玄凌說話良久沒收到迴應，擡頭看着她已經如夢，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將她抱回牀上。
她才十三歲，本是應該養在家裡的嬌豔花朵，可如今卻跟着自己在這條件艱苦的災區操勞，夜玄凌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心疼，看着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在她牀邊睡着了。
次日喬念惜醒過來看着夜玄凌睡在牀邊，怔楞瞬間，鼻子不由得一酸，本想扯被子給他蓋上，卻不想手被拽着，一動，驚醒了他。
“你怎麼睡在這裡了？”
喬念惜看着夜玄凌，那張俊美非凡的臉總是看不厭，不管是笑還是皺着眉頭，都是那麼好看！
夜玄凌晃了晃頭清醒過來，看她眨巴着眼睛，沒有回答只伸手將人拉進懷裡，長臂環着她的身子。
清竹香味在鼻尖縈繞，喬念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原本是要下意識推，卻不知怎麼的貼近他胸膛的時候伸出的手轉了個方向環上了他的腰。
兩人這樣抱着不說話，就像是相濡以沫的兩條魚，溫暖彼此給對方力量。
也不知道多久，直到聽見外面祭月的聲音，兩人才回過神。
簡單的喝了一碗白米粥，喬念惜和夜玄凌收拾好出門的時候，大頭已經帶着喬念惜要的東西在縣衙門口等着了。
衆人一路到了赤子江邊，眼看着翻騰的渾濁江水，眉頭都擰了起來。
從百姓用水的源頭取一缸水，喬念惜將之前做的一個簡易水槽拿出來，放在平坦的地面。
水槽是用模板臨時訂做的，分爲兩節，開始的一截是個儲水的區域，裡面撒上大頭準備的草木灰，隨後的一截比較長，水槽底部一層細沙一層鋸末鋪了好幾層，一直延綿到最末端。
喬念惜將水槽安放好，端過取來的江水，從開始的地方漸漸注入，江水灌進草木灰的區域原本渾濁的水就更混了，而且赤紅色也漸漸加深。
這種顏色，任誰看到都會下意識地聯想到毒！
衆人擰着眉頭看不懂她在做什麼，可過了一會兒再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原本渾濁的水漸漸變得清澈，一些明眼能看見的東西飄飄悠悠沉入水槽底端，一個時辰過去，水竟然奇蹟般的清澈了許多！
不，不是許多，是從渾濁到清透的改變！
看着差不多了，喬念惜打開儲水區域的閥門，已經變清澈的水順着水槽往前走，水槽設置得稍微窄一些，水流經過速度並不大，看起來就是緩緩地流過鋪着鋸末和細紗的一節。
水經過沙子和鋸末地段的時候開始看不出什麼，可隨着水流經過，原本白色的鋸末上像是被染了色一般，鋪上了一層紅色，可到了最後從水槽中流下來的水卻比剛纔更加清澈！
夜玄凌站在喬念惜身邊看着，臉上表情不由得變了幾變，心裡更是激動不已！
這……簡直就是個奇蹟，若不是親眼所見，完全難以相信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做到如此地步！
喬念惜不着痕跡的伸出小手指，觸及最後出來的水時，面上表情不由得帶出一抹欣喜！
一番反應過濾之後的水，含鐵量超標僅十幾倍，雖然依舊超標，可當地百姓已經適應了高鐵含量的水質，如此經過這樣處理的水對身體完全沒有傷害！
“鳳輕塵，你看看這水！”喬念惜將接來的清水遞到鳳輕塵跟前。
一路看着喬念惜將泛紅的江水變成清水，鳳輕塵臉上的玩味早已經被震驚取代，伸手接過她手裡的碗，看，聞，嘗，藥液反應之後，眼睛更是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