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安排下去,羅珏這才鬆了一口氣,眼睛望着屋頂,嗤笑一聲,卻又覺得心頭沉甸甸的鬱悶得很。人活這一輩子,要是整日這樣的勾心鬥角,你死我活,又有什麼意思?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當初她就應該尋個寒門小戶嫁過去,多清淨啊。
神思一轉,又想起了姚梓錦,羅珏的眼神越發的深了些,對於姚梓錦,以前她的心裡總有一種排斥感,很深的排斥感。
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理解範圍之內,在這嫡庶分明的規矩裡,憑什麼姚梓錦一個庶女,卻被姚家上上下下的人喜歡,便是姚夫人海氏那樣不着調的,居然也對姚梓錦呵護備至。她是想不通的,因此從很小的時候,她就不喜歡姚梓錦,什麼事情跟她對着幹,總想尋她的晦氣。
可是後來,這發生的一間間的事情,卻讓她這個嫡女跟姚梓錦這個庶女的人生,已經產生了嚴重的不同方向的分裂。姚梓錦的人生是越走越高,讓人嫉妒的同時也不停的仰望。一開始還能嫉妒,可是隨着距離越來越大,便是連嫉妒都成爲了一種奢侈。
這個世上有幾個庶女能被皇家敕封爲郡主還有封號的?可是姚梓錦做到了。
這次的事情,羅珏也沒想到姚梓錦會插手,一開始姚梓錦說的也明白,她之所以會插手,不僅僅是因爲看着她可憐,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敵人是一致的。但是……隨着越來越深的接觸,姚梓錦爲她設想的很多,甚至於連她以後要往哪裡去都給設想到了。
她的孃家太勢力,一心想要跟樂王攀上關係,她幾次勸說都被爹爹給斥責。便是她在齊府受了委屈回去訴說,爹爹也是斥責她,讓她忍耐,好說哪家的媳婦不是要立規矩,不是要受氣的?多年的媳婦熬成婆,這句話可不是擺設!
一聽到這話,心都涼了。她娘倒是捨不得她,沒奈何也是當不了爹爹的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在齊家被折磨。
當人連最後的希望都被剝奪的時候,羅珏其實已經不想這樣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也許死亡是一種解脫,可是這個時候姚梓錦出現了。她說,憑什麼做媳婦的就要平白的受委屈?憑什麼受了委屈不能討個公道?憑什麼自己的孩子失去了卻不能報仇?
羅珏在那個時候突然茅塞頓開,對啊,憑什麼?憑什麼?齊家的人讓她不好過,他就讓齊家的人不好過!本來就已經不想活着的人,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害怕的,還有什麼不能捨棄的,還有什麼不敢去面對的?
齊夫人算什麼?齊恆又算什麼?你們既然對我的孩子這麼狠心,我就讓你們一家子也不得安寧!
羅珏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被人逼到這種地步,回想以前,在家中的時候,她也是一個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嬌嬌女,雖然後來爹爹勢力,母親無奈,可是她畢竟國公府的嫡女,可如今又算什麼?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不能自在一點,又有什麼樂趣?現在回想起來,姚梓錦這句話說的真是無比的貼切,人生短短几十年,何苦爲了別人委屈了自己?
她羅珏,再也不會做讓別人瞧不起的人,再也不會做被人捏在手心的軟柿子。她縱然沒有姚梓錦翻雲覆雨的本事,可是隻要她打起精神來,對付齊家這些魑魅魍魎的小人也足夠了。
回想梓錦說過的事情,羅珏知道現在齊家並不是一個尋常的家庭,至少這裡面派系林立。樂王跟齊御使互相利用合作,吉祥跟如意也不是省油的燈,紅萼跟娟紅更是齊夫人的人,速來都是囂張跋扈的很。
這一回自己出手立威打了紅萼,樹下了規矩,這以後這四位姨娘不管心裡怎麼想,但是表面上是不會再跟以前那樣不將她放進眼裡了。就算她是不得寵的正妻,可是也是妻,她們這些妾室就要對着她彎腰性子稱作奴才。
任憑你心比天高,奈何命必紙薄,有本事下輩子投胎尋個好人家。
如此想了幾回,羅珏這才覺得心口舒爽了一些,山靈端着茶進來,看着羅珏低聲說道:“少夫人,雁芙姐姐跟南珍姐姐傳話過來,消息已經送出去了。”
“她們二人爲何沒回來?”羅珏看着山靈問道,這丫頭跟叢雲也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只是年紀比雁芙還有南珍要小一些,因此一直是二等丫頭,但是做事還是勤快的。
“兩位姐姐去打探消息了,聽說那邊不安穩呢。”山靈的小嘴朝着吉祥的院子努了努。
羅珏瞧着山靈這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看着她說道:“知道了,沒事的時候你就多出去逛逛,若是碰到別人打聽咱們院子裡的事情,該說的一定要說,不該說的也要尋個別的辦法吐露一二。”
山靈一個機靈,知道主子這是要重用她了,當下說道:“是,奴婢明白了。”說到這裡一頓,山靈看着羅珏,小心的問道:“少夫人,奴婢以爲這不該說的是不是關於幾位姨娘的消息?”
羅珏就笑了,就知道她是個機靈不過的,“你既然知道了,就去吧,事情辦好了自有你的賞。”
“奴婢可不要什麼賞錢,只願意看着少夫人每日開心就好。”山靈脆生生的說道,前些日子少夫人整日的哀愁,做奴婢的都恨不得八天山上的月亮摘下來哄她開心。只要她們姑娘開心,她們做奴婢的也開心。
到底是自己身邊長大的,情分就是不一樣的,當人奴才的目的也不過是希望將來能配一個好人家,做個管家娘子,體體面面的,八面威風多好。可是她跟前的幾個沒啥大出息,就是盼着她開心就好,越是這樣,在這種時候才讓羅珏覺得,自己身邊的奴才,居然比涼國公府的嫁人還要溫暖幾分。
等到這裡事了,她們幾個她是一定會帶走的,將來好好的給她們尋了婆家嫁出去,賣身契也一併發放了。將來她們的子孫也能有條向上的路子走,羅珏能爲他們做到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至於她自己……這輩子是不想再嫁人了。
守着嫁妝過日子,這一輩子也是不用擔心花銷。男人哪有靠得住的,也不能這樣說,只是靠得住的男人,自己沒福氣碰上罷了。
葉溟軒也好,姚長傑也好,都是男子中的俊傑,姚梓錦的福氣真好,一個是她丈夫,一個是她大哥。
齊府裡最近很不太平,自從有了關於要擡平妻的消息傳出來,這幾日就沒得安寧。幾位姨娘每日都十分殷勤的去給羅珏請安,小心逢迎,細心伺候。畢竟擡平妻的事情,最終還是要羅珏選一個人選出來的,雖然這樣的事情齊夫人也是能做主的,但是畢竟是齊恆夫妻院子裡的事情,更何況羅珏又不是不能理事,因此齊夫人縱然是很想把事情撈過去一言堂做主,但是奈何羅珏現在強硬得很,竟是一點話柄也不給齊夫人留下,愣是讓齊夫人連個發作的由頭都沒有,這幾日便在屋子裡裝病,試圖讓羅珏侍疾,順便折騰着唐她。
羅珏也不是個傻的,更何況現在開了竅,明知道齊夫人折騰人,怎麼會上趕着給她折騰。結果去侍疾的第一天,齊夫人看這羅珏,一會喝水,一會兒頭疼,一會又讓羅珏給她捶腿,總之是不能消停一會兒,一上午羅珏竟是一口水都沒喝上。
於是中午的時候,齊恆來探望慰問關懷老孃的時候,羅珏腿一軟,白眼一翻,暈了過去。齊夫人院子裡頓時亂了套,七手八腳的把羅珏擡到廂房,齊恆讓人請來郎中診脈,郎中診完脈搖頭晃腦,十分不悅的看着齊恆說道:“令夫人小產傷身後沒得到好好的將養,本就虧了身子,如今居然還讓她勞心勞神,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你這個做丈夫的也太不上心了些,這樣下去你這夫人……老夫開個方子,好好地養着,過個三五月纔可操勞家事,這段日子切不可勞心。”
齊恆大驚,沒想到羅珏的身子居然傷得這樣厲害,一時間被這個不太好脾氣的郎中訓斥一番,也沒翻臉生氣,指揮着人忙去抓藥,又坐在牀頭看着還在沉睡的妻子,眉心緊蹙。
事安才瞭如。這邊忙的不亦樂乎,那邊齊夫人聽到紫萍複述郎中的話,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真的暈過去。這叫什麼事兒,本來是想讓羅珏過來侍疾的,誰知道這侍疾的居然比她這個被侍疾的還虛弱。這要是傳出去,她可不得落一個虐待兒媳的名聲?13acv。
齊夫人那個憋火啊,恨得牙直癢癢,要不是她在裝病,都幾乎要跑到;羅珏的牀前給她兩巴掌才解氣。
“夫人,少爺領着郎中給您診脈了?”紫萍有些不安的說道,這夫人是裝病,這請來的郎中也不是夫人常用的那個,只怕是要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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