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開恩

在陸家用了席面,聽了戲,同家人們親近了一番,陸瑾娘提出告辭。陸瑾娘一走,賓客們也紛紛離去。

到了大街上,馬車速度慢了下來。街面上人流如織,好生熱鬧。行到半途,馬車被前面的馬車堵住,動彈不得。馬車停留的地方,正好是個古玩字畫店。陸瑾娘掀開簾子看了眼,想着不如買幾樣稱心的東西,給緒哥兒還有婷姐兒帶去。只是陸瑾娘不方便下馬車,免得被人衝撞,於是叫這鄧福去纔買。她是相信鄧福的眼光的。

正等的無聊,突然間陸瑾娘全身定住,那是念哥兒,她沒認錯,那是她的兒子。念哥兒手裡頭拿着糖果,站在店門口左右張望,身邊丫頭婆子伺候着。難道竇猛就這麼讓下人帶孩子出來?這怎麼可以。陸瑾娘一時激動,幾乎失去理智,就要衝下馬車。

正在此時,竇猛從店裡面出來,抱起竇念,不知說了什麼,念哥兒笑了起來,歡喜非常。陸瑾娘也跟着笑了起來,卻不想正和竇猛的目光對上。

陸瑾娘本能的想要閃躲,不過她最終還是大膽的看着竇猛。竇猛輕聲一笑,拉着竇唸的手朝陸瑾娘揮手。竇念也跟着看了過來,哇哇的大叫,似乎是在說認識馬車裡面的那位,還收過禮物之類的話。

陸瑾娘笑了起來,眼中帶淚。輕輕擦拭掉。

竇猛朝着陸瑾娘看去,朝陸瑾娘微微點頭,眼中帶着笑。陸瑾娘頓時明白過來,竇猛是特意在這裡等着她,帶着竇念等着她。而前面的車禍自然也同竇猛脫不開關係。陸瑾娘笑了起來,竇猛還真是處心積慮,算無遺策。就連她的馬車該停在哪個商鋪的門口都算的這麼準,這人究竟有多逆天啊!這樣的人,若遇亂世,必爲一代梟雄。如今太平盛世,卻不知他是要做輔國良臣,還是要做亂臣賊子。

兩兩相望,千言萬語只化作無法言明的眼神。目光交匯,彼此心意相通,不用說一個字,就將對方的心思知道得清清楚楚。

竇猛微微低頭,輕聲一笑,嘴角微翹,似有嘲諷之意。陸瑾孃的意思他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他並不在意。世間知他之人,也不過就一個陸瑾娘。讓她察覺到自己不能示人的一面,又能如何。

而陸瑾娘卻是神情微動,絲絲情意蔓延心間。她不是鐵石心腸,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她自然看的出來。她知道這個男人對她的心,只恨兩人相識太晚。

竇念不知道在竇猛耳邊說了些什麼,竇猛的注意力被轉到了孩子身上。竇猛輕聲的同竇念說着話,不知說了什麼,竇念竟然咯咯的笑了起來,十分歡喜。

陸瑾娘瞧着這一幕,也跟着笑了。看的出來,竇念很粘着竇猛,父子感情很好。如此,夠了!鄧福買好了東西出來,給竇猛請安行禮,竇猛隨口吩咐了幾句,鄧福才告辭。前面的交通已經疏通完畢,馬車開始動了起來。陸瑾娘一直不忍回頭,一直看着父子兩人。

竇猛再次舉起竇唸的手,朝着陸瑾娘揮舞。陸瑾娘心中又甜又酸,好生不捨。偷偷擦拭掉淚痕,終於看不見了,只得回頭。陸瑾娘心中惦念,不知道下一次見面又是什麼時候。

回到王府,先去喜樂堂拜見。同齊氏說了幾句話,便被打發了出來。

回到蘭馨院,還沒來得急喝口水,下人就來稟報,說是緒哥兒在學堂挨罰,這會正在屋裡反省了,瞧着很是不高興。

陸瑾娘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自己一人走進屋裡。果真緒哥兒耷拉着頭坐在書桌前,書桌上擺着幾本書,可是一本都沒翻開過。婷姐兒不在,聽說這會還在郡主那裡。陸瑾娘走過去,將書本收拾好放在書櫃裡,輕撫緒哥兒的頭,“這是怎麼了,捱了罰就受不了了。”

緒哥兒擡起頭來,眼睛紅腫,顯然是大哭了一場。陸瑾娘看着心疼,拿出手絹來擦拭,又讓人打來熱水給緒哥兒洗漱。收拾妥當了,陸瑾娘這才同緒哥兒說起話來,“同孃親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哭成這個樣子,可不像是咱們的緒哥兒。”

緒哥兒抽泣一聲,“孃親,先生說兒子頑劣,不思讀書進取,只會玩耍打鬧,自己不讀書就算了還耽誤了別人讀書。”

陸瑾娘蹙眉,“先生爲何這麼說你?以前先生不是挺喜歡你的嗎?說你讀書上進。怎麼如今卻又說你頑劣?”

緒哥兒搖頭,難過的要死,“今日先生布置了功課,讓咱們臨摹字帖,完成後才離開。中途休息的時候,兒子想着勞逸結合,因此起身在課堂裡走動,又同五哥說了會話。哪四哥同五哥的伴讀一起玩耍,又叫上小魏子,兒子也跟着一起玩。卻不想不小心衝撞了四哥,打翻了硯臺,將四哥的功課並之前的兩幅畫作都給毀了。四哥的功課還不要緊,關鍵是那兩幅畫作是先生好不容易得來的,四哥借來觀摩,準備放學後就帶回去的。哪想到會被兒子一不小心給毀了。先生很生氣,故此責罰了兒子。虧的四哥幫忙求情,不然兒子還要捱打。”

陸瑾娘蹙眉,“你就是因爲此事難過?”

緒哥兒點頭,他長這麼大,從來都是別人誇讚他,即便讀書進學,也多是聽到誇獎的話,何曾聽到過如此嚴厲的批評。簡直是傷心欲絕,只覺着臉面都被丟盡了,恨不得鑽到地底去。當場忍住了沒哭出來,可是等回來後,是再也忍不住了,大哭出聲。

哭了好些時候才終於止住,這會再次提起之前的事情,緒哥兒又難受的哭了起來。

陸瑾娘抱抱孩子,“行了,這麼點事情不值得哭。先生也是一時氣急,有點口不擇言,纔會說出如此重話。你好不好,用不用功,是不是上進,是不是頑劣不堪,孃親比誰都清楚。你不過在休息時間玩耍,又何來的頑劣之說。分明是先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咱們不用理會,過兩天就好了。”

緒哥兒拼命搖頭,“孃親,別人都說以前先生誇獎,是因爲我是王府公子,看在王府的面上,這纔在父王跟前說我的好話。如今先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誰告訴你的?誰在你耳邊胡言亂語?”陸瑾娘只覺心中火氣漸漸的往上冒。緒哥兒的努力她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小小年紀,不用任何人叮囑,每日回來後,非常自覺的就鑽進小書房做功課,從來不用人操心。就這樣還說頑劣,那世間就沒有努力的人。

緒哥兒難受的不行,小聲的說道:“是五哥這麼說的。”

“你五哥他是胡說八道。”

緒哥兒很難過,“可是四哥也沒反駁。只是讓五哥不準再說,免得我心裡頭難受。四哥的意思豈不是同五哥一樣,都覺着我頑劣不堪,不堪教養嗎?”

四公子?陸瑾娘皺眉,總覺着緒哥兒這樣子下去不行,“你告訴孃親,你們玩耍的時候,你怎麼會撞到硯臺?”

“兒子也不記得了,大家你追我趕的,湊在一起,一時不慎,事情就發生了。孃親,都怪兒子不小心,纔會毀了先生的畫。孃親,兒子果真是頑劣不堪,不知讀書上進嗎?”

“他們瞎說的。你想想看,你若是真的頑劣不堪,能在這麼小的年紀學完啓蒙的幾本書,開始學四書嗎?只怕不知多少人在你這個年紀,還窩在奶孃懷裡吃奶了。你已經很了不起了。再說你父王誇你也實實在在的,你自己對比一下,去年你寫的字帖跟今年的,進步多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若是你不夠努力,能有這麼大的進步嗎?若是你不夠努力,你父王會見了你的功課就誇獎嗎?你父王會費心費力的教導你嗎?你看你三哥,那纔是真正的不知道上進,所以你父王從來都是不管他的。乖兒子,別瞎想,你很努力了。他們那麼說你,不過是嫉妒你,趁着你被先生責罰的時候,落井下石。”

緒哥兒巴巴的望着陸瑾娘,眼裡充滿的期待,“真的嗎?孃親不是哄我?”

“自然。孃親怎麼可能會哄你。”陸瑾孃親親兒子的面頰,“你在孃親心目中,是最努力最用功的,先生的話你就不必放在心上。”

緒哥兒好歹笑了出來,“嗯,兒子最用功了,他們是嫉妒兒子。先生是口不擇言。”

“對,這麼想就對了。行了,先生罰了你什麼?”

“先生罰兒子抄書。”緒哥兒低着頭,一臉黯然。

陸瑾娘笑笑,輕撫緒哥兒的頭,“既然是抄書,只怕要費不少時間,那你安心抄書,孃親在旁邊陪着你。”

“嗯,兒子這就開始抄書。”

緒哥兒情緒恢復,也有了心思做功課。看着緒哥兒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桌前,陸瑾娘心中安慰。

陸瑾娘叫來小丫頭伺候筆墨,然後出去料理事情。“去,將小魏子叫來。”

小魏子大名魏謙,是緒哥兒的陪讀,王府理正魏大人的兒子。時下王府公子找伴讀多半是找各位公子舅舅家的小子。不過五王爺卻反其道行之,並沒有答應齊氏的要求,而是從王府屬官裡面找。如此一來,不用擔心有人說閒話,在皇帝那裡也得了一個純的讚譽。

小魏子是學堂裡的人叫出來的,陸瑾娘也跟着緒哥兒這麼叫。魏謙回到家,剛被他老子打了一頓,說他不懂事,這會陸瑾娘又派人來叫他,心知是爲了緒哥兒被罰的事情。不得不打起精神,拖着被他老子打殘的軀體來到王府,進了蘭馨院,見了陸瑾娘規規矩矩的請安行禮。

魏謙今年七歲,虛歲八歲,比緒哥兒大了幾歲,當伴讀是足夠了。見魏謙的模樣,陸瑾娘就知道魏大人已經罰了他。“魏謙,身體可要緊?”

“回稟側妃,還好!”

“能坐嗎?”

魏謙點點頭。於是陸瑾娘指着下首的椅子,“坐下說話吧。”

“多謝側妃。”

陸瑾娘沉吟片刻,問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緒哥兒不懂事,讓你受了難,我先替緒哥兒謝謝你。”

魏謙小小年紀那裡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急忙跳了起來,牽動身上的傷勢,痛的齜牙。小丫頭瞧見了,個個笑了起來。陸瑾娘臉一板,小丫頭們個個屏住呼吸,不敢再放肆。陸瑾娘示意魏謙不必如此,卻也喜歡他的純粹,“坐下說話吧,我來問你,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你可記得?”

魏謙在家裡捱了罰躺牀上的時候就反覆回想事情發生時候的情形,因此這會陸瑾娘問起來,魏謙立即就回答了。“啓稟側妃,當時小子同安家哥兒還有林家哥兒一起追逐,六哥兒在最前面。本是離着遠的,不想安家哥兒和林家哥兒猛的衝上來,力量太大,小子一時沒穩住,於是撞在了六公子身上,六公子又撞到書桌上,打翻了硯臺,毀了四公子的功課還有先生的兩幅畫。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小子不敢隱瞞。”

陸瑾娘微蹙眉頭,安家哥兒是安長史的小兒子,是唐方紞的伴讀。林家哥兒則是五公子的伴讀。事情發生,說這是一場小孩子之間的玩耍意外,也不爲過,沒人會刻意的追究。但是若是有人處心積慮,設計了這麼一場禍事了?爲的什麼,陸瑾娘冷冷一笑。所謂三人成虎,積毀銷骨,事情往往是由無數的小細節堆積起來的。這一次的事情不算什麼,不過是件小事。但是萬一三天兩頭的都來這麼一出小事,那誰受得了?緒哥兒說不定真會落下一個頑劣不堪的名聲,這個名聲傳出去,不管五王爺信不信,總歸對緒哥兒難免感到失望。覺着緒哥兒多有不足,纔會有這樣的名聲傳出來。

這是毀人不倦啊!好一招鈍刀子殺人。陸瑾娘不忌諱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只因爲在王府生活,必須的步步爲營,小心爲上。“魏謙,此事我知道了。這次不過是個意外,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不過以後凡事該小心,也不要在課堂上玩耍打鬧,即便是休息時間也不可如此知道嗎?要打鬧就去練武場,跟着師傅多學幾招招式,豈不是更好。”

魏謙連忙應承下來,有了這次教訓,就是陸瑾娘不說,他也不敢亂來,免得又給緒哥兒惹來麻煩。

陸瑾娘讓人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魏謙。陸瑾娘沒給魏謙拒絕的機會,並且讓鄧福親自送魏謙回家。過後陸瑾娘又讓人準備了兩份貴重的禮物,一份是給先生的,一份則是給四公子。先生那裡,陸瑾娘手中有兩本孤本,十分珍貴,陸瑾娘很是珍惜。這一次卻大方的拿出一本,當做禮物送過去。另外給四公子的禮物,則簡單一些。

禮物準備好後,陸瑾孃親自去喜樂堂請罪。事情雖小,卻也要做足面子功夫,免得給人說閒話的機會。

到了喜樂堂,見了齊氏,陸瑾娘直接說明來意,說自己沒教導好緒哥兒,才讓緒哥兒性子不穩,衝撞了四公子。

齊氏聽罷,淡淡一笑,“陸側妃太過客氣了,孩子之間彼此玩耍,偶爾有點小問題,這不值得什麼。”

“王妃大度,可是妾不能不知好歹。緒哥兒明知四公子身體不適,偏偏還衝撞了四公子,實在是該罰。妾這裡準備了一些禮物,特意來給四公子賠禮。還請王妃給妾一個機會,讓妾略表心意,”陸瑾娘堅定的說道。

齊氏見了,笑笑,讓人去將唐方紞請來。唐方紞瘦弱的很,臉色是不健康的白,不過一雙眼睛卻格外有神,幽深如海,竟然讓人看不透。唐方紞出來,給陸瑾娘行禮。陸瑾娘不敢受之,又說明來意,請唐方紞不要怪罪緒哥兒。

唐方紞露齒一笑,顯得十分純真,“陸側妃多慮了,本就是意外,我原本就沒怪過任何人。只是那兩幅畫是先生心愛,不小心損毀,先生氣急,一時間有點口不擇言,還請陸側妃不要放在心上。也請陸側妃多多勸解六弟,放寬心纔是。改日我親自帶着他去給先生請罪,想必先生氣消後,定會原諒六弟的。”

陸瑾娘看着這個小子,看着良善,陸瑾娘卻總覺的這小子不簡單。小小年紀讓人看不透,猶如老謀深算,以後長大還得了。陸瑾娘笑了起來,“那就多謝四公子。四公子大量,不愧是諸位公子中的典範。王爺都時常對緒哥兒說起,要多向四公子學習,若緒哥兒有四公子一半懂事,我就高興了。”

這話齊氏愛聽,很是滿意陸瑾孃的識趣。反觀當事人唐方紞,卻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憤恨,顯得靦腆懂事。若非身子骨太弱,他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王府世子。

陸瑾娘又繼續說道:“今日我已經教訓了緒哥兒一頓,也囑咐了他,以後不準再胡來,讀書就該用心,哪裡能在課堂上追逐嬉鬧。他也聽進去了,以後定是再不敢胡來。還請四公子幫我監督一下,若是再犯,定是嚴懲不貸。”

唐方紞羞澀一笑,“六弟很好,還請陸側妃網開一面,不要再罰他。”

“四公子友愛兄弟,果真是典範。你放心,我不會重罰,不過總該讓他知道點好歹。相信有了這次教訓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四公子你說了?”陸瑾娘格外的強調了意外二字,就是想看看唐方紞的反應。

唐方紞笑着點頭,“陸側妃說的是,以後我會小心,貴重的東西不該放在書桌上,這次我也有責任。不過這次之後,我們都會吸取教訓,相信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

好一個心思深沉的唐方紞,滑不留手,竟然讓人找不到絲毫的把柄。陸瑾娘笑了起來,對齊氏說道:“王妃有福,有四公子在,王府的將來就有指望了。”這是明着說支持四公子成爲王府的世子。

齊氏如何不喜,“陸氏客氣了。這孩子除了身子骨有點弱外,別的都好。我也盼着他能有出息,將來能夠給王爺分憂。”

“王妃放心,四公子如此聰慧,定是有大造化的人。”閒聊幾句,陸瑾娘提出告辭。齊氏也沒留她。

陸瑾娘走後,齊氏同紞哥兒說話,問起今日的事情來。紞哥兒輕描淡寫,幾句話說清楚。表情顯得很靈動,正如他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樣子。不過在齊氏沒有看到的地方,紞哥兒眼神幽深,死死的盯着前方,拳頭捏緊,心裡不停的揣測,莫非那陸側妃看出了什麼嗎?不過那樣又如何,誰都不能阻擋他的腳步,誰也不能搶走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陸瑾娘回到蘭馨院,心裡面總是有點煩亂。那紞哥兒看似良善,心裡面是不是真良善,誰也不知道。不過六七歲的年紀,想當年世子這麼大的時候,雖然也很穩重,似個小大人,但是絕對沒有今日紞哥兒那麼深的心思。莫非是病太久的人都想的太多?

直到鄧福從魏家回來,陸瑾娘才收回自己無邊無際的思緒。鄧福奉命送魏謙回去,更重要的事情是要好生同魏大人談談。如今魏謙做了緒哥兒的伴讀,大家的基本訴求一致,所以有些話很有必要說清楚。陸瑾娘不方便出面,而鄧福則成了陸瑾孃的代言人。

陸瑾娘問道:“如何?魏大人有說些什麼?”

“魏大人說的不對,側妃的意思他已經明白,定會好生教導魏謙,不會再連累到緒哥兒。”

陸瑾娘點點頭,“魏謙是個好孩子,可是某些方面卻有所欠缺。不過咱們也不能苛求,年紀那麼小,看不出別人的算計也是正常。”

“側妃放心吧,魏謙和六公子都是聰明的孩子,只需稍加點撥就能明白。”

陸瑾娘嗯了聲,不置可否。

五王爺放下邸報,揉揉眉心,只覺疲憊異常。林續要回來了,對於林續,五王爺是既拉攏又防備。此人看似忠良,那是因爲以前沒有機會,所以不得不忠良。如今機會到了他頭上,人們纔看出此人的本質,實則奸猾。

五王爺冷哼一聲,不過這並不要緊,他不是非林續不可。但是他也不會輕易的讓林續投到太子名下。林續此人,典型的牆頭草。虧得他當年費盡心機救下林家一家人的性命。

顧忠伺候在旁邊,小聲的說道:“啓稟王爺,太子新進的妾侍,同林家是遠房表親。”

五王爺嘲諷一笑,“沒關係,本王不在意。”頓了頓,五王爺又說道:“本王打算將林氏放出來。”

顧忠自然明白,林續要回來了,即便不給林家面子,但是林續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林氏被關了這麼幾年,此時也該出來了。

五王爺只覺百無聊賴,明明有許多的事情等着他處理,可是此時他卻一點都不想動,連提筆的心思都沒有。起身,出了外書房,直覺去了內院。先去了喜樂堂看了眼,檢查了一下紞哥兒的功課,好生囑咐一番,也沒留下用飯。出了喜樂堂就直接轉道去了蘭馨院。

陸瑾娘正在侍弄一盆蘭花,五王爺進來,陸瑾娘卻沒放下手中的小剪子,“王爺稍等,我這還有一會就好了。”

五王爺走到跟前,撥弄了一下蘭花葉子,笑道:“瑾娘什麼時候喜歡上這些花花草草了。”

陸瑾娘放下剪子,笑着說道:“閒着無聊,就學者侍弄花草打發時間。只是我本事有限,這一盆也不知道能不能養活。實在不行,只能先換着好養活的花花草草來侍弄。”

“蘭花嬌貴,瞧你侍弄的像模像樣,卻沒做掌握關鍵,這盆蘭花怕是過不了這個冬天。”五王爺肯定的說道。

陸瑾娘笑着,也不甚在意。她想侍弄花草,消息透露出去,下面就有人孝敬了幾盆蘭花。這些日子,陸瑾娘已經弄死了一盆,這是第二盆,怕是也過不了多久就成了枯枝爛葉。陸瑾娘洗淨雙手,這才同五王爺一起進了裡間。

“王爺可要留下用飯?妾還吩咐人去準備。”

“嗯,本王今日就歇在蘭馨院。”

陸瑾娘會意,吩咐人去準備飯食。事情吩咐完了,才陪着五王爺坐下來。

五王爺半躺着,似乎是有話說。陸瑾娘揮揮手,伺候的人自覺的都下去了。等屋裡清淨了,五王爺才說起話來,“本王打算將林氏放出來。拘着她這麼多年,也該是時候出來了。”

陸瑾娘轉念明白過來,“王爺說的是,林庶妃被拘束了這麼多年,再大的錯也懲罰夠了。”分明是林續要回來了,五王爺這纔想起秀樂堂的林庶妃。陸瑾娘自嘲一笑,也不知那林庶妃被關了這麼多年有沒有一點長進。

“等林氏出來後,你同王妃一起,多幫襯一些。好歹也是王府的庶妃,不可丟了體面。”

“妾曉得。王爺就放心吧。”想了想,陸瑾娘試着說道:“王爺,林庶妃要出來,那羅側妃那裡,王爺不妨一起開恩,如此一來,王府也熱鬧些。”

五王爺似笑非笑的看着陸瑾娘。陸瑾娘心中忐忑,面色坦然。五王爺肯定會猜測她的用心,這是幾年來,她第二次爲羅側妃說話。這次是一個機會,陸瑾娘並不想放過。五王爺笑笑的問道:“瑾娘爲何要本王放羅氏出來?”

陸瑾娘斟酌着說道:“王爺,羅家的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年了,羅側妃也得了懲罰。二公子和二姑娘漸漸大了,過個兩三年二姑娘也該說親了。好歹也該讓羅側妃盡到做母親的責任。總不能二姑娘出嫁,羅側妃還被拘着。如此一來,二姑娘豈不是沒了體面,到了夫家,怕是也會被人慢待。”

“那就等她成親的時候,本王再放羅氏出來,豈不是更合適。”

陸瑾娘苦笑一聲,說道:“王爺,這二姑娘的嫁妝也該準備了,除了公中所出的,做母親的好歹也該有所準備。再說二姑娘漸大,也該有人教導她一些交際應酬的事情,管家理事的道理。這些事情,雖然有嬤嬤有王妃操心,可是總歸比不上羅側妃。羅側妃是親孃,自然是全心全意的爲二姑娘打算。”

五王爺笑着點點頭,“瑾娘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羅氏不同於林氏。”

這個道理她何嘗不知道。但是羅側妃出來,就可以分散林氏還有齊氏的戰鬥力,是個多麼好的靶子啊,陸瑾娘還是想爭取爭取。“王爺說的是,妾也是操心太多。不該對府中的事情妄加議論。只是今日王爺說起林庶妃,妾就感慨,比較起來,羅側妃的日子纔算是更難過的那個。妾心生同情,故此纔會多嘴爲羅側妃求情。”

五王爺笑着,“本王得知羅家這些年一直有人暗中關照,因此日子還算過的去。瑾娘可否爲本王解惑?”

陸瑾娘低下頭,一臉懺悔的模樣,“羅家那裡,妾的確有讓人略微照拂。這也是羅側妃請託,妾非鐵石心腸,故此答應了下來。”

“你倒是有心。王府這麼多人,羅氏雖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是關照過的人也不少。柳氏是第一個。可是自始至終,柳氏都不曾對羅氏伸出援助之手。唯獨瑾娘你,你同羅氏無親無故,以前還有些矛盾,可是等她出事,你卻摒棄前嫌,數次幫她。可見瑾娘有一顆良善之心,而非一味爭權奪利。”

陸瑾娘羞澀一笑,“妾當不起王爺這麼說。妾今日的一切都是王爺給的,只要妾做好本分,教導好孩子,不用妾去爭,王爺自會惦記着。再說爭權奪利沒什麼好,累人不說,還給王爺和王妃增添麻煩。妾有今日一切,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別的妾不敢多求,只求兩個孩子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你這模樣,倒是有點無欲則剛。”五王爺輕聲一笑,“這幾年京城是非不斷,父皇身體日漸衰弱,王府這幾年也沒過幾日清淨日子。本王時常在反省,過去有些事情的確做的過於嚴酷。今日既然瑾娘開口求到本王跟前,本王少不得要成全瑾孃的一番心意。本王做主將羅氏放出來。”

“妾代羅側妃多謝王爺。”

“不用你來謝,等羅氏出來後,讓她自己到本王跟前磕頭謝恩。”

陸瑾娘含笑點頭,“妾會讓人轉告她的。”

林氏和羅氏即將被放出來的消息傳了出來,有人喜有人怒。而作爲當事人,一個在屋裡發瘋,摔打東西。一個則是哈哈大笑,笑的氣都喘不過來。謝天謝地,總算熬到了這一天,總算能夠再見天日。

齊氏不喜也不怒,林氏被放出來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情。至於羅氏,齊氏冷笑一聲,自然將這筆賬算在了陸瑾娘頭上。若非陸瑾娘多嘴多舌,五王爺根本就想不起王府還有羅氏這麼一號人。

“來人!”

柯媽媽上前,“王妃可是有事吩咐。”

“去,準備兩份禮物,分別送到林氏和羅氏那裡。吩咐下去,讓兩人好生收拾一番,別一出來,將人都薰死了。還有告訴她們,不想再被關起來,就給本王妃老實一點。若是敢惹是生非,挑起事端,本王妃不介意親自動手懲治。”

“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安排。”

柯媽媽帶着人,以品級高低來論,先是去了安樂堂看望羅氏。進入院落,看着院子裡破敗的景象,枯黃的雜草,滿地沒人打掃的落葉,不知怎麼的竟然爲羅側妃感到一絲心酸。不過只是那麼一瞬間,柯媽媽又覺着這羅氏是活該,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這羅氏就是自作孽,還有那個林氏都是一個德行。

羅側妃站在廊下,身子單薄,衣服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人也老了不少,早不復往日的絕色。不過眉眼間還是看得出昔日的榮光。尤其是一雙眼睛,格外有神。似乎被囚禁的幾年,並沒有打垮她的精氣神,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她就要站着,站的筆直筆直的。

柯媽媽微蹙眉頭,接着又是一笑,“奴婢給羅側妃請安。奴婢奉命前來看望羅側妃,這是王妃讓奴婢送來的。”指着丫頭們守中的綾羅綢緞,珍珠翡翠,“這些都是今年時新的樣式。另外針線房那裡已經着手給羅側妃趕製新衣服。只是看羅側妃身形,似乎瘦了些。等晚些時候,奴婢就讓針線上人過來給側妃量尺寸,側妃可別見怪。”

羅側妃先是面無表情的聽完柯1媽媽的話,等她說完後,展顏一笑,“勞煩媽媽親自走一趟。沒想到咱們還能有再見的一天。本側妃還以爲我要老死在這院落裡。”

柯媽媽有些尷尬,卻又覺着羅側妃矯情。都這副鬼樣子了還擺什麼譜。“瞧側妃說的,王爺和王妃心裡頭一直惦記着側妃。側妃好生收拾一番,等選個好日子,就去給王爺和王妃磕頭吧。”

“我曉得。麻煩媽媽走一趟,天冷,要不進來喝杯茶。瞧我糊塗的,我這裡幾年沒有新茶葉送來,都是些陳茶,只怕媽媽喝不慣。”

柯媽媽笑笑,“側妃說笑了。側妃放心,一應供奉,今明兩日就會送來。還請側妃耐心等等。”

羅側妃笑了起來,“柯媽媽不用緊張,這麼多年我都等下來了,區區一兩日又算得了什麼。我這裡髒亂,也沒什麼好東西招待媽媽。我就不留媽媽了,媽媽自去忙吧。”

薛嬤嬤親自送柯媽媽出去,該打點的都打點了。如此柯媽媽一行人的臉色纔算好看了點。

薛嬤嬤回到羅側妃身邊,輕聲勸解,“側妃也該和軟些。如今總算能出去了,側妃也改收收脾氣。如今可不是當年,側妃忍一忍,等過個幾年就好了。”

羅側妃笑了起來,笑的歡快,“和軟?有用嗎?別人會因爲我和軟就善待我們嗎?嬤嬤,不會的。不管我做什麼,別人的態度都不會改變。我羅氏越軟弱,別人只當我沒了銳氣,越發的好欺負。所以寧願強硬,也不能和軟。嬤嬤不用再說,我心裡有數。”

暗歎一聲,羅側妃又說道:“我欠陸側妃的人情可是欠大發了。這個人情債還不知道要怎麼還。”

“這些事情也等出去後再說不遲。奴婢心想陸側妃一時半會也不會讓側妃還債的。”

“但願吧。”

要說羅側妃這裡足夠強硬,那麼林庶妃那裡就是足夠的和軟,喜極而泣。拉着柯媽媽一味的說着各種好話,各種懺悔的話。柯媽媽笑眯眯的聽着,卻一句都沒聽進去。心道誰不清楚林氏最拿手的就是口是心非,翻臉不認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別看這胡軟弱可欺,等她稍微站穩了腳跟後,一定又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等出了秀樂堂,柯媽媽呸了聲,什麼東西,下賤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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