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擡頭過後,秦萬因年老力衰而嚮慕容予桓請辭,慕容予桓顧念秦萬是曾服‘侍’過先帝的老奴,爲大周皇室辛勞一生勞苦功高,特在京郊賞賜了他良田和宅院並奴僕,讓他安享晚年,並按照秦萬的舉薦提升他的徒弟小姜子做了內務總管。-..-
秦萬離宮,傾城亦送了他一份價值不匪的禮品。當年她幽居在繁謝宮的落英閣,秦萬也曾對她諸多照顧,雖然那不過是稟承着慕容予桓的旨意,但傾城對秦萬並無恨意。且傾城第二次入宮後,許多事也多承了秦萬的成全,傾城不願過多計較,樂得讓他去了。
而傾城時刻準備日夜期待的機會,也在二月的某一個深夜裡隨着一聲芭來到了。
那一晚,慕容予桓正好宿在毓慶宮之中,與傾城同榻而臥,同‘牀’共枕。慕容予桓已經睡熟,身上仍有微微的汗水和着肌膚相親之後的微暖溫度,順着他的‘胸’口緩緩滑到他明黃‘色’的寢衣之上。
第一聲叩‘門’聲傳來之時,傾城便聽到了。那聲音既急急火火又戰戰兢兢,一聽便令人感到不祥。傾城瞥了瞥身邊熟睡的慕容予桓,忽然感覺到有些好笑,覺得這一場場的意外像是在故意戲‘弄’慕容予桓一般,總是在他好夢正酣的時候來打擾他,‘逼’着他從好夢中醒來去面對現實的煩‘亂’與險惡。
傾城起了身,親自去應了‘門’。‘門’外的是小成子,他一臉惶急的神‘色’,在二月仍舊寒涼的夜裡竟泌出了一頭的汗,一見傾城便跪下急急的道,
“娘娘,不好了!剛剛永和宮傳來消息,馨妃娘娘……馨妃娘娘的胎……落了!”
傾城的‘脣’角‘露’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滿意神‘色’,隨即面容一凜,向小成子道,
“此話當真?怎麼會這樣?”
小成子愁眉苦臉的道,
“回娘娘,永和宮傳來的消息,相信不會有假。現在太醫們都已經趕去永和宮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起舞電子書永和宮的人不敢瞞着,急急的便來稟報皇上了。”
傾城低嘆一聲,回身來到繡榻邊上,似乎是無可奈何的搖醒了慕容予桓。
當傾城陪着慕容予桓氣急敗壞的趕到永和宮的時候,除了一屋**人和太醫之外,只有住得離永和宮最近的齊若月在,其餘的人還都沒到。齊若月看見慕容予桓和傾城來了,忙迎上來見了禮,然後伸手指了指‘牀’上的徐妙琴,剛要說話竟紅了眼眶哽咽住了。
徐妙琴的胎已有五個多月了,太醫日夜‘精’心的照料着,也說胎已經安穩了,可是沒想到,徐妙琴的這一胎最終還是莫名奇妙的掉了,就像以前其他的龍胎一樣。
見齊若月如此,慕容予桓鐵青着臉也不說話,徑直來到‘牀’邊去看徐妙琴,傾城忙跟了過去。
此刻,徐妙琴躺在內室的‘牀’榻上,虛弱得幾乎奄奄一息,整個身子彷彿是一盞在風中搖曳將熄未熄的油燈,似乎一陣大風來了便會將她整個吹去一般。她方纔已被太醫餵了‘藥’,神智仍是昏昏沉沉的,眼邊猶有淚痕,身上蓋着一張淺蜜‘色’的緞被,更襯得她的一張臉如同一張薄薄的白紙一般。她的一隻手‘露’在被子外,手腕上赫然戴着石蓉繡所賜的那串翡翠珠掐金絲蓮‘花’座鐲子。
慕容予桓坐在‘牀’邊,俯下身子輕聲喚道,
“琴兒,朕來了。琴兒,你受苦了!”
徐妙琴似乎聽到了慕容予桓的聲音,發出了嚶嚀的一聲**,雖然仍舊閉着眼睛,可從她緊閉的雙眼中卻緩緩流下了淚水。
見徐妙琴如此,傾城不由得心中一顫,歉疚、悔恨和不安纏繞着從心底油然而生,傾城還來不及細細去體會這種愧疚感,只聽得永和宮外傳來一聲宮‘女’的聲音,
“皇后娘娘來了!”
一聽石蓉繡來了,傾城咬了咬牙,生生的‘逼’壓下那一絲絲的歉疚、悔恨和不安,她幾步來到徐妙琴的榻前,一把握住了徐妙琴那隻‘露’在被子外戴着鐲子的手,同時顫聲的向徐妙琴道,
“好妹妹,你受苦了!妹妹,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啊,皇上來了!你這個樣子,莫說是皇上,便是本宮看着也心疼啊!”
傾城口裡說着,雙手亦親熱關切的握着徐妙琴的手,連同她腕上的鐲子一同握在手中。彼時,徐妙琴兀自昏昏沉沉,慕容予桓的目光則全在徐妙琴的臉上,齊若月在一旁用絹子默默拭淚,誰也沒有察覺到,傾城握住徐妙琴手腕的手在微不可察的暗暗蠕動着。
不多時,石蓉繡便帶着喜蘭和丹桂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先是嚮慕容予桓見了禮,隨後齊若月和傾城亦按着規矩向皇后見了禮。
石蓉繡也來到徐妙琴的榻前,一邊用帕子拭着眼角,一邊輕聲喚道,
“馨妃,馨妃,你覺着怎樣了?”
徐妙琴昏昏沉沉,動了動‘脣’卻沒有出聲。石蓉繡見狀輕嘆了一聲,似無比悲憫,隨即又轉向慕容予桓,滿臉關切的神‘色’,柔聲道,
“皇上,深夜驚擾聖駕,皇上從毓慶宮這一路過來,夜裡霜寒‘露’冷的,不曾傷了龍體吧?”
慕容予桓此刻哪裡有心情聽石蓉繡噓寒問暖,他煩躁的哼了一聲,道,
“宮中總是出這樣的事,此時還說什麼驚不驚聖駕?龍胎一個接一個莫名奇妙的掉落,朕都快煩透了,哪裡還在乎什麼霜寒‘露’冷?”
石蓉繡的綿綿柔情被慕容予桓這樣一吼,便頓時全部化作了尷尬,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好低低的垂下了頭。
此時,各宮嬪妃已經陸續全部來到永和宮看視徐妙琴,黑黑壓壓的坐了一屋子。慕容予桓煩惱的嘆了口氣,明知沒有結果,卻依舊要再走一遍這熟悉的過場兒。他向着跪在地上的太醫掃視了一番,然後厲聲問道,
“你們是怎麼給朕照料馨妃的胎的?爲何馨妃腹中的龍胎都五個多月了還會忽然掉落?”
其實,最苦惱的便是太醫們,宮中一向難以生養,這是歷朝歷代都有的現象,幾乎成了皇家的特‘色’。其中的原因人人心照不宣,怕是隻有皇帝不明所以,因此一出了事便怪罪到太醫頭上,試問哪個太醫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敢在這種事情上出差錯兒呢?
果然是熟悉的過場兒,結果也在衆人的意料之中,慕容予桓審了太醫,又審永和宮的宮人,可審來審去最後仍是一樁無頭公案――誰也不知徐妙琴的胎是怎麼掉落的。
這時,榻上的徐妙琴已然悠悠轉醒,聽見慕容予桓發怒的吼聲,不由得心中一悸,使盡全身力氣輕輕喚了一聲,
“皇上!”
慕容予桓聽見了,忙又坐到榻前,俯身看着徐妙琴,柔聲的道,
“琴兒,朕在這裡!”
徐妙琴的淚水似長流不斷,她微微動了動,虛弱的嚮慕容予桓伸出手去,慕容予桓見了趕忙握住了她的手,道,
“琴兒,你不要多想,好好養好身子,孩子還會再有的。”
徐妙琴哀怨的搖了搖頭,櫻‘脣’微微動了動,還未說話,就在這時,只見徐妙琴被慕容予桓握住的那隻手上,那串翡翠珠掐金絲蓮‘花’座鐲子忽然發出輕微的“咔噠”一聲,隨後鐲子上掐金絲的係扣竟一下子鬆脫開來,整串鐲子立時從徐妙琴的手腕上掉落下來。金絲係扣一開,那穿在上面的翡翠珠子便紛紛滾落下來,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叮叮咚咚的散落到地上各處。
這忽然的一幕令每個人都爲之一怔,慕容予桓怔了半晌,正要開口安慰徐妙琴,忽然之間卻發覺整個室內竟瀰漫開了一股濃郁的香氣。
衆人正詫異不解,只聽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咦?那地上的是什麼?”
衆人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方纔掉落在地上的鐲子,有好多顆翡翠珠已經摔壞了,而從那些摔壞的翡翠珠中竟滾出了一些顏‘色’淡紅、奇香異氣的東西來。
看到這個,衆人皆愣住了。只有傾城用眼角暗暗瞟着石蓉繡,此刻,只見石蓉繡的臉竟如徐妙琴的臉一樣慘白!--27194+d80ok0波+18416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