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把她嫁了

054 把她嫁了

葉繁錦聽了葉明珠的話,腦中開始盤算起來,這是關乎女兒家名節的大事,就算有問她意思的,也是間接、含蓄地問,太太絕不可能將這種活兒交給未出閣並且性子魯莽的元娘。

這件事,透着蹊蹺,多半有問題,想到這裡,她略顯羞澀地說:“兒女婚事自由母親做主,我聽從母親的安排!”

葉明珠怔了一下,萬沒想到葉繁錦會這樣回答,這可是件大好事啊,怎麼可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呢?她不死心地又追問道:“你不要不好意思說,反正這裡只有你我,到時候誰也不知道咱們說了什麼!”

恐怕有她才更危險,葉明珠就算向着葉繁錦那也絕不是能保守秘密的人,葉繁錦根本不會被這樣的話給唬道,而是淺笑道:“四娘沒跟大姐姐客氣,我說的是實話!”

葉明珠想了想,問她:“哎,上次那個柳家軒郎我看挺向着你的,難道對你沒意思?我瞧着他白衣翩翩,眉目俊朗,四娘就不動心!”

葉繁錦輕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我知道了,原來大姐姐看中柳家公子,您放心吧,我對他無意,柳公子當時只是打報不平,您喜歡大可放心地去嫁!”

“什麼?”葉明珠臉漲得紫紅,她一個大姑娘,被如此說也臊得慌,她斂下眸有點結巴地說:“你、你不要亂說啊,我對他可沒有任何意思!”

“啊?大姐姐不是相中了柳公子,然後來找我問問是不是我對他有意的?難道我誤會了?你要是怕母親怪罪,我可以幫你去說,保證把事情給辦好!”

葉明珠連連擺手,“哎哎,你可別跟我娘說去,我真對他沒有意思,你不要亂講,既然你也沒有這個意思就算了,我先走了,你千萬別去亂說呀!”

“大姐姐,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氣!”葉繁錦有些着急地說。

“不是客氣,真不是客氣!”葉明珠落荒而逃,跑出亭香苑心裡有點納悶,本來是說四孃的,怎麼最後給扯到自己身上了?真是鬱悶!

代桃扭着身子還往外看,一直看不到葉明珠的身影,才走到葉繁錦身邊問:“小姐,大小姐來找你幹什麼?怎麼嚇成那個樣子?”說着,她看見小姐正抿嘴笑,好像院中丁香花全部盛開一般,清新怡人,她看得不由怔了,從未發現,小姐好像很漂亮!

葉繁錦笑了一會兒,才說:“想算計別人的,把自己給算了進去!”她覺得如此過日子也有些趣味,能逗逗樂。

代桃剛想問大小姐又算計什麼呢,葉繁錦此刻開口說:“有些累了,扶我回房吧!”

代桃忘了剛纔想問的事,笑嘻嘻地說:“正好我有話要對小姐說!”

葉繁錦知道代桃早早就出去打聽消息了,也不知道今日會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走吧,我們回房!”

代桃立刻扶起她,緩步向房中走去,等進了內室,代桃給她放好墊子,讓她歪了上去,她這才長長地呼出口氣,今天比昨天在外面走的時間稍稍長些,這便是進步,對此她更有信心。

代桃站在她身邊,將冷掉的茶倒了,又沏了新的,給她晾上一杯,這才輕聲說:“昨晚老爺按例應該歇在宋姨娘房中的,結果不知怎的歇在了太太房中,據說昨晚宋姨娘將桌子給翻了,收拾出來不少好菜,真是可惜了!”

代桃的語氣哪裡有可惜的意思,分明就是幸災樂禍。

葉繁錦知道,每房的事其實都瞞不了人,就算宋姨娘房中下人嘴都緊,就從收拾出來的飯菜中也能推測出來事情。這府中各姨娘的爭鬥一直沒有停息過,別看全是這個歲數了,反而愈演愈烈。宋姨娘如此處心機慮的想伺候好父親,怕也是爲了葉明玉的婚事。

那麼昨晚父親歇在太太房裡,應該也是商量葉明玉的婚事,不知是否能讓她有一個滿意答案?

想到這裡,她吩咐代桃說:“你注意一下,看今天太太會不會出門,最好打探清楚去了哪裡,千萬不要被太太或是別人發現!”

“放心吧,我知道!”代桃也不問爲什麼,反正覺得小姐交給她任務就是信任她,只要信任她,她就高興極了。

葉明玉自然也聽說昨晚的事,她第一個念頭就是父親找太太說她的親事,她真不明白父親爲什麼那麼反對她嫁給離王,更何況四娘不是不想嫁麼?相府與王府結親,不是件挺好的事?

葉明玉到底是閨閣中的小姐,雖然心眼很多,可並不懂得朝堂之事,她哪裡想到一個官做到丞相已經是頂天,現在要想的不是錦上添花,而是如何平安過度到下面一個君王,眼看太子之爭就要拉開帷幕,如果不想摻和,那就安分地躲遠些。

葉明玉心急如焚,下了女學用過餐,也不管葉明珠是不是午睡,便跑到人家屋裡,想打探消息,她的藉口自然是拿新樣子,說繡花的事。

不過葉明珠想着如何將葉繁錦嫁出去,興趣缺缺。葉明玉以爲她困了,便着急地打探自己心中所想的問題,“哎,母親說把四娘嫁給誰了嗎?”

葉明珠煩的就是這個,眼下葉明玉還說這件事,她不耐煩地說:“反正我告訴我娘了,誰知道她要把四娘嫁誰?哎呀我困了,你先回吧!”

葉明珠向來就是個不管不顧的,尤其葉明玉太上趕着她,所以她對葉明玉的態度也隨便很多。

葉明玉心裡一沉,但面上還是笑盈盈的,她柔柔地笑着說:“那大姐就快點歇息吧,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我先走了!”

葉明珠見她就這樣走了又有點於心不忍,但是馬上便被葉繁錦之事給帶了過去。

葉明玉莫名其妙地被轟了出來,她臉色極爲難看,回到院中就把自己關在房裡,暗暗揪着手帕,她心中恨恨地想,我以後定要出人頭地,不再看府中任何人的臉色,葉明珠,你未必比我過得強,還有葉繁錦,你定嫁不得個好人家。

她在心中罵了一個遍,這口惡氣才逐漸退去,冷靜之後,她回想葉明珠說的話,找出其中關鍵的地方,顯然葉明珠已經對太太說了將四娘嫁出去之事,可是太太又是什麼態度?葉明珠爲什麼而不開心?

一切的一切沒有答案,葉明玉不禁有些心煩,昨個生母掀了桌子,在這個時候她又不能去找生母商量,真是麻煩。

一連幾日葉繁錦都沒有得到太太出門的消息,她不由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難道父親沒有聽從自己的意見,將葉明玉嫁給左諫議大夫的嫡子?可是那天父親的態度分明是歡喜她的提議。

所以這幾日,她也像有了心事,總是在想這件事。

幾日後,太太終於出門了,只不過是去了威遠侯府,威遠侯去看新進門的姨娘生了兒子,今日大家都過府慶祝。葉繁錦聽到這個消息眼前一亮,如果太太直接登左諫議大夫府門,顯得太刻意,這樣人家有心想平息事態,那也不能平息了。

如果這個場合左諫議大夫的夫人也去,那事情不就都解決了?想到這裡,她不由喜上眉梢,只是這件事她沒辦法查證,只能等鍾雪恩來的時候,再問她。

晚上的時候,葉繁錦親自去了趟太太房裡,太太一見她進來,立刻大呼小叫,“我地祖宗啊,你怎麼這就跑來了?身子不想要了,快,秋菊,趕緊給四小姐搬椅子!”

屋裡丫環婆子都動了起來,秋菊搬了椅子,春堂端來參茶。

葉繁錦笑道:“我的身子好多了,母親不要大驚小怪!”

“那可不行,女兒家嬌貴,定要多養一養!”何怡霜瞪直眼,顯然在嗔怪於她。

葉繁錦捂嘴吃吃地笑,“四娘知道了,這不實在憋得難受,所以來給您請安,母親最近身體可好?”

不管怎麼講,嘴甜些,總不會吃虧,看這府中哪個女兒不會討得太太歡心的?

“我有什麼?身體好得很,就是你,你要是不調養好,我這做母親的,心裡可不舒服!”何怡霜雖然怪她,可那目光中卻帶着笑意。

看得出來,她心情不錯。

葉繁錦喝了兩口參茶,讚歎道:“母親的茶與我那邊的就是不同,這也不算白來,喝了母親的好茶,這下賺了!”

“哎呀,原來是打劫來的,想要參茶直說!”何怡霜笑着,吩咐道:“秋菊,去給四小姐裝點子,爲個茶乾巴巴喘着氣跑過來,瞧瞧這點出息,千萬別傳出去讓人看丞相府的笑話!”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葉繁錦坦然地說:“我就不跟母親客氣了,參茶拿走了,代桃一會兒收好啊!”

滿屋子又是一陣笑。

葉明玉掀簾進來,還沒看清屋子裡都有誰,聲音就先響了,“喲,這都笑什麼呢?”待她看到葉繁錦坐在屋中,顯然笑聲是由她引起的,葉明玉不由多看了兩眼。

前些日子葉繁錦窩在房中,衣着隨意了些,今日不知是否要來看太太,着了件素白的廣袖羅裙,由於受傷的緣故,她又清瘦了些許,下巴尖尖的,巴掌臉真的只剩下巴掌大了,映得那杏核眼分外地大,一笑一頻間,眼波流轉,既有我見猶憐的味道,又有股少女初成的風情,長長的裙裾拖沓在地,她只隨意歪在那裡,就有一種她所不具備的羸弱之美。

要知道大小姐葉明珠一直以明媚之美號稱,那麼爲了突顯自己的不同,葉明玉就以柔弱之美示人,可是此時,她覺得自己刻意扮的柔弱,遠不如葉繁錦隨隨便便就顯示出的憐人。

這一刻,她更恨葉繁錦的存在!

葉明玉佯裝驚訝地說:“四妹,你怎麼在這兒?你的身子受得住嗎?”

“還好還好,二姐在女學裡情況如何?那天我還聽雪恩說你的字被表揚了?”葉繁錦不動聲色地給太太上眼藥。

誰都知道葉明珠最拿出手的就是那手字,飛揚、灑脫,有幾分特別,如今葉明玉的字被表揚,太太能高興嗎?葉明玉心裡暗暗咬牙,見太太雖然笑得仍如剛纔那般,但她還是補救道:“要是大姐在,就輪不上我被表揚了!”

剛說完,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葉明珠爲什麼不能去上女學?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捅了蔞子的葉繁錦坐在那裡低頭喝參茶,沒事兒人一般,小小出了口氣,這比起曾經葉明玉對她辱罵踢打來講,太輕了!

葉明玉輕瞟了葉繁錦一眼,見她做乖巧狀,心裡更恨得要命,不由將火引過去,緊接着笑道:“也不知道四妹妹寫得字如何!”

葉繁錦輕放茶盞,擡起頭,星眸淺笑,說道:“四娘勉強識得兩個大字,當然比不過二姐!”

於是所有人都想到她的出身,以及她曾經在府中的待遇,葉明玉奇怪,爲什麼四娘沒有藏拙?通常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努力藏着嗎?

太太溫和地說:“四娘,等你身子好些,請先生來教你習字,女兒家雖然不用認得多,但一出筆也要清清秀秀的才行!”

“是,女兒會認真練習!”葉繁錦態度恭謹。

葉明玉此番才驚醒,原來四娘剛纔是在乞憐,顯然還達到了目的。再反觀自己,寫得大字在府中無人能敵的樣子,似乎有點張狂了,她心裡立刻如敲跳般,想說些什麼彌補一下。

太太已經擺了手,天氣不早,你們倆快回吧。她吩咐道:“吳嬤嬤,夜深露重,四娘身子未愈,你去安排頂小轎,將她擡回亭香苑。”

葉繁錦馬上站起身,不太好意思地說:“母親,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那怎麼能行?就聽我的,快去吧!”何怡霜瞪眼,一副就這麼定了的神態。

葉繁錦不再推辭,站在那裡笑吟吟地說:“四娘謝謝母親了!”

“你都叫我母親了,還謝?快去吧!”何怡霜又擺了手。

葉繁錦退了出去,葉明玉也緊跟着告辭,“母親,那二孃就先回去了!”

“嗯!”何怡霜輕哼了一聲。

葉明玉心裡更是咯噔一聲,看來今晚是真的把太太給得罪了,四娘倒是會賣乖,還討了頂轎子回去。她出來之後,剛好看到四娘乘坐的小轎緩緩離開,她手中揪着帕子,努力維持着臉上的鎮定。

葉繁錦回去之後,一直微微地笑着,看來她在這個府中,終於有反擊的能力,這令她非常開心。

而葉明玉心裡則想着,因爲有離王,所以一個卑賤的葉繁錦都能在府中地位迅速超過自己,如果她能當上離王妃,是不是……她連葉明珠都不用放在眼裡了?想到這裡,她便更加決定了自己要嫁給離王的信心!

第二天清晨,鍾楚揚便讓人將妹妹叫了來,問她:“你知不知道葉氏四娘那次吐血的原因?”

“哥,你怎麼知道她吐血的?你不會……”鍾雪恩瞪大眼睛,彆扭着說:“你別想了啊,反正我是不可能再去幫你打探的!”

鍾楚揚拿出一封信,遞到她眼前,說:“你讓爲兄怎麼辦?”

鍾雪恩臉色微變,“上次的信剛剛寄出,此刻肯定沒收到,怎麼這信又來了?”

鍾楚揚嘆氣,“緊跟着上次的信來,可以見得他對葉氏四孃的心!”

“哥,葉繁錦是我的好朋友,上次你讓我去套人家的話,我就夠不安的,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她吧,那樣我成什麼了?”鍾雪恩氣呼呼地說。

鍾楚揚立刻說道:“你就當爲他們撮合了,不行嗎?”

“哥,我上次跟你說過葉繁錦不打算嫁離王,她的理由你也知道了,你再撮合,不是害她是什麼?”鍾雪恩着急地說。

鍾楚揚嘆氣,“傻瓜,不說別的,哪家不知道離王與奕王曾搶葉氏四娘一人,你說還有人敢娶她嗎?就算有平民小戶娶了她,恐怕也是迫於壓力,不會真的等她好。更何況離王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她可能放過葉氏四娘?離王是什麼人?他一直沒動手那是脾氣好,你要是把他逼急了,他哪怕毀了葉氏四娘,也不會由得她嫁給別人。更不要提奕王還在後面虎視眈眈,一般人家能護住她嗎?恐怕最後的結果,也是她沒名沒份,跟着他們其中一位!”

鍾雪恩急了,氣道:“他們是皇子,怎麼能這樣欺負人呢?”

鍾楚揚喝道:“雪恩,不要亂說,你氣不過可以,心裡明白就行!仔細想想,爲兄說的話。我想世上沒有任何一個比離王對她更上心的,至於你所擔心的,離王也會想到,既然他想娶她,就會先打消她的顧慮,你說是不是?”

鍾雪恩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沉着臉一副不情願的表情,就算是爲了葉繁錦好,她也覺得這樣不妥。

“雪恩,你也要爲我想想吧,離王殿下託付給我,我能不給辦嗎?這可不是你我能得罪的人!”鍾楚揚沒辦法,只好用離王的身份來壓妹妹。

鍾雪恩沒好氣地問:“就那一件事是吧!”

鍾楚揚見妹妹這是答應了,心中一喜,立刻說道:“不錯,就這一件,這回謝謝你了!”

“哼!假惺惺!”鍾雪恩說着,扭身就走,準備去上學。

可是鍾雪恩氣歸氣,下午還是避開午睡時間,去了趟相府。

這回她拿了些櫻桃,藉口便是,“聽說這東西補血,我一得來就給你送過來了!”

她總覺得這件事情很對不住葉繁錦,但是身在不同府中,各有自己不同的使命,她沒有辦法,但是心裡總不舒服,於是看到大哥房中有這櫻桃,便不由分說都搶了來,自己都沒留,全給葉繁錦拿來了。

葉繁錦哪裡吃過櫻桃,這是極其稀罕之物,以前聽說春天的時候,太太房裡得了,讓大家都去吃,自然這“大家”之中不包括她。她看着盤中紅紅的、小而晶瑩的果子,問道:“這就是櫻桃?”

她只知道這個東西春天才有,她改變命運之時是夏天,所以還沒機會嚐到這東西的味道。

鍾雪恩一聽就知道她沒有吃過,心中不由又酸又脹的難受,但是又怕勾得葉繁錦不開心,於是什麼都不敢說,只好忍着,希望她跟了離王能有後福。

“是啊,快吃吧,都是你的,別給別人!”鍾雪恩說道。

“這個東西不是春天才有嗎?”葉繁錦覺得奇怪。

“這是從別處運來的!”鍾雪恩說。

葉繁錦瞪大眼睛,“那得多珍貴啊,我可不能收!”

如果是從溫暖之地運來,快馬加鞭,人力物力不知耗費多少,這些早已超過了櫻桃本身的價值。

“就是因爲珍貴纔給你拿的,你要養身體,這個東西補血啊,你都吃了,身體能好得快些,不要說什麼珍貴不珍貴的,我們吃就是圖可好吃,你就不同了。葉繁錦,你要再跟我客氣,我可就不依了!”鍾雪恩擺出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葉繁錦心中無比感激,拿起一個櫻桃,笑嘻嘻地對她說:“雪恩,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鍾雪恩只覺得慚愧!

葉繁錦將櫻桃小心地放進嘴裡,然後慢慢地嚼,好似要認真品一品這味道似的,最後將粉色小核吐了出來,這才揚起脣,笑得眉眼彎彎,“真甜,怪不得珍貴,果真好吃!”

鍾雪恩一直等着,此刻她也笑了,“只要你愛吃就成,多吃些,好東西,可別放壞了!”

“嗯!”葉繁錦說着,又拿了一個放進嘴裡。

鍾雪恩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愛吃,心中一鬆,可想到哥哥交待下來的任務,心又提了起來,眼看時間越來越晚,再不問今日就白來了,於是她只好不顧葉繁錦歡喜地吃東西,直接問道:“繁錦,以前你身子沒恢復,我不敢問。現在看你身體大好,此事總在我心中糾結,盤旋,不問吧,憋的難受!”

葉繁錦輕笑,“什麼事要問不問的?問吧!”

“你剛回相府的時候,吐血之事,到底是爲何?”鍾雪恩順着她的話便問了出來。

葉繁錦怔忡了一下,然後斂下眸,沉默着。

鍾雪恩見狀忙說:“呀,你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當我沒問啊,千萬別影響你的心情,要是再難受了,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葉繁錦搖搖頭,“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她擡起頭,“跟你說了也無妨!”說罷,是聲幽幽的長嘆。

想來真不是什麼好事,鍾雪恩的心跟着緊了起來。

黑白分明的眸看向窗外,有點感慨地說:“我的身世你也知道,以前在府中,別說受寵了,就連吃飽穿暖都做不到,而我的兩個姐姐,葉明玉每次攛掇葉明珠欺負我,像拳打腳踢都是常有的事,那次我闖到父親那裡,是因爲葉明珠將我推進荷花池中,差點將我淹死,那一次我知道奕王來了,但是我沒有退縮,直接闖進去告訴他,葉明珠心腸如何!”

鍾雪恩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她知道葉繁錦在府中受氣,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被欺負成這樣。哪個府中沒有庶女的?將軍府也有爹身邊的丫環擡成姨娘的,生下的庶女她從來沒有去欺負過,可這丞相府怎麼就可怕成了這樣?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奕王會在當場說要娶我,而那一次使我在府中的地位提高,後來離王出現,又說要娶我,這樣我在府中的地位再次提高,這福份,接二連三地跟着來了。姐妹們都開始親近我。”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看向窗外的目光有點恍惚,“那日我雖然昏迷,可依舊能聽到外面的聲音,我想醒卻怎麼也醒不過來。葉明玉是最後來的,我聽到丫環們出去送客,房中只有葉明玉一人。她見沒人,用惡毒的聲音詛咒我,還連我生母都罵了進去,當時我想到以前的種種,一時悲憤,所以才吐血醒來!”

鍾雪恩萬萬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她不可思議地說:“你那個二姐,我看柔柔弱弱的,在女學裡跟誰說話都是和和氣氣的,怎麼能如此歹毒?”

葉繁錦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她啊,是這些姐妹中心機最深的那個,元娘雖然脾氣不好,卻沒什麼心眼,在外面也是那個樣子,並不會僞裝,可二孃不是,她極會僞裝,向來喜歡借別人之手達到自己的目的,自己不喜歡動手,看似柔弱,其實心底最爲陰狠。若不是以前被她欺負,我可能也不會相信她是那樣的人。”

以前的葉繁錦,說不好聽些,簡直連府裡的丫環都不如,葉明玉沒必要在她面前僞裝,甚至還會變本加厲地欺負她,葉明玉萬沒想到葉繁錦有翻身的一天。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難怪、難怪!不過繁錦,你可不要因爲她氣壞了你的身子!”鍾雪恩不放心,萬一再氣得她吐了血該怎麼辦?

葉繁錦輕輕笑了,“放心吧,我已經想開了,不會的!”

這件事說完,葉繁錦接着問出她心中的疑問,“咱們說點別的,哎,我聽說威遠侯府中辦滿月宴特別熱鬧,你去了嗎?”

“去了,是挺熱鬧,大家都捧場,威遠侯最近勢頭猛着呢,都是會看形勢的!”鍾雪恩說道。

“我聽說最近左諫議大夫在挑我爹爹的毛病,左諫議夫人去了嗎?有沒有跟我母親表現出來敵對的意思?”葉繁錦直言說道,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當官的都知道。

“去了,咦,我還看到她們在一起說話呢,沒瞧着兩人不高興的樣子,坐在角落裡說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我還奇怪怎麼你母親跟一個小官的太太說得那麼歡呢!”鍾雪恩想了想,奇怪地說。

她在鍾府不像葉繁錦,要時刻看朝中的動向,將軍府裡沒有人需要她操心這些事。她只對哪家小姐嫁了哪家公子這種事情比較感興趣。

葉繁錦聽着高興,顯然這是在商量葉明玉與左諫議大夫家嫡子的婚事,看來事情跟她想的差不多。她輕輕地舒了口氣說:“只要沒事就行!”

鍾雪恩以爲她擔憂相府命運並沒有多想,兩人又說起別的,過了一會兒方纔告辭。

雖然鍾雪恩是來替離王打探消息的,但真正聽到了真相,她還是爲葉繁錦生氣,待她氣呼呼回府後,先跑進了哥哥那裡,一進門就把下人趕了出去,然後義憤填膺地說:“哥,我替你辦了事,你也得按我說的去做!”

“怎麼?”鍾楚揚不明所以,今天又出了什麼事?

“我所說的,你要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寫到信上送過去,行不行?而且我得親自看着,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告訴你!”鍾雪恩威脅道。

鍾楚揚奇怪地看着激動的妹妹問:“你這是怎麼了?去受刺激了?”

“是,我就是受刺激了,我真後悔幫你問了,我心裡真難受!人爲什麼總有那麼陰險醜陋的一面?”鍾雪恩的聲音有些任性,好像跟哥哥撒嬌似的。

鍾雪恩是個心情率直的人,她有着將軍骨子裡的嫉惡如仇,愛恨分明,在她的眼中,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因爲她在愛中長大,將軍府嫡女,自然無人敢惹。這算是她第二次見到相府中的陰暗面,震驚不比第一次來得少。

“行、行,爲兄答應你就是了,至於給氣成這樣嗎?”鍾楚揚說着開始研磨,準備給離王寫信。

當他鋪開紙開始寫的時候,聽到妹妹的敘述,他才明白妹妹在激動什麼,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丞相府中兩個少女,怎麼會有那般歹毒的心腸?他也明白了妹妹的用意,想以此來博得離王對葉氏四娘更多的憐惜,如若以後娶了她,想到她受的苦,能對她的恩澤持久些!

鍾楚揚寫好信,鍾雪恩又看了一遍,待墨漬幹了,親眼看到哥哥遣人將信送走,這才放心,回了自己院子。能爲葉繁錦多做些事,也算彌補了自己心裡的愧疚吧!

這幾日封玄離的心情不太好,都到秋天了,暴雨依舊下了幾日,殘堤讓他帶着人搶修了幾次才勉強維持住,但是再這樣下,別說堤了,整個城都會被泡起來,跑都無處跑。

就在這個時候,信送到了。白天他忙於治水、安排災民,哪裡有時間看信?原本城中災民都安排妥當,但是別處災民聽說離王在這裡,不會餓到,也不用露宿在外,於是大批災民涌入城中,封玄離總不能將人都攔在城外,於是只能儘量安排,現在連查抄的總督府都住滿了災民。

不過如此一來,他的名聲便開始遠揚,賢王一稱便名副其實了!

晚上,封玄離坐在油燈下,小心地展開信。這信一直在他懷中揣着,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一點都沒有被雨水打溼。

火苗在不斷晃動,將他的臉照得陰暗不明,他將信湊到燈下,仔細地讀着上面的每一個字,神情十分的專注,他原本因緊張而繃住的臉,慢慢地鬆開,最後露出一個興奮的笑,這笑像是花般,慢慢綻放。這些天他的臉一直都是板着的,疲憊加上不停息的暴雨,令他的心情因擔憂而低迷。這一刻,終於有件令他高興的事了。

她不是不悅他,而是在意自己的身份,在意日後年老色衰時,他會將她棄之不顧。他是愛美色之人麼?他又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色!想到這裡,他突然怔住了,他看中她什麼?坐在桌前,透過火苗,他看到她冷清的表情,看到她無意中顯出女兒嬌態的神情,還有她嬌羞的小模樣,種種種種,唯獨沒有被她美色所吸引的那一幕,甚至,他到現在還未看全她的模樣,不知那厚厚的劉海後,有着怎樣形狀的額頭與黛眉?

不管怎樣,這是一個大喜訊了,她的小心思也被他所知,身份、身份,這是他要想辦法解決的,如此一來,她就再也沒有顧忌,可以嫁給他做妻了是不是?

每每想到她是他的妻,他心中便會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歡喜之意來!

他將信仔細收好,站起身在房中踱了踱,盤算着再有幾天另一封信也要到了。其實原本他想親自問她爲什麼吐血的,可她礙於種種原因,不對他說實話,所以他便有讓鍾楚揚的妹妹去問,最起碼聽到的是實話,他想知道她心中的所想!

第二天,陽光終於拂開烏雲露出腦袋,大大地放晴了。

長風跑進來,大呼小叫地說:“殿下,晴了、終於晴天了,您不知道,外面的百姓都跪地拜太陽呢!”

封玄離昨晚不知什麼時辰才睡,今早還沒醒來,被長風這麼一喊,他從牀上爬起來二話不說踉踉蹌蹌地跑出門外。

這裡的房子地勢比較高,他站在門口看到遠處百姓跪在地上給太陽磕頭,金燦燦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地上還滿是泥濘,此刻他竟覺得衣衫襤褸的百姓沐浴在陽光之下,竟然是最美的。這次賑災之事,無異是對他心靈上的一種洗滌!

他摸着懷中的信,心中暖暖的,竟然放聲大笑起來,那聲音朗朗響起,傳出去很久。

葉繁錦啊,你真是本王的福星!

幾日後,張侍郎夫人過府一敘,何怡霜以禮待之。

葉繁錦覺得奇怪,丞相府與張府着實沒有什麼交情,唯一不同的就是上次將軍府之事。難道張侍郎想跟相府緩和一下關係?但是她覺得又沒那麼簡單,如果說緩和關係,爲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

莫非她是當媒人來的?

但是她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下午的時候,代桃又打聽回來消息,太太親自帶着張夫人用了午膳、逛了園子,這才走。至於別的,便沒有了。

至於葉繁錦心裡想知道的事,也不是這樣能打聽出來的。

只不過後來張夫人走後,太太去了老爺書房一事令葉繁錦確定,張夫人所來,就是爲了葉明玉的婚事。

何怡霜走進書房的時候面帶喜色,高興的眉都要揚了起來。

葉傅林關心地問她:“怎麼樣?成了嗎?”

何怡霜點點頭,葉傅林眉眼立刻舒展開來,坐到椅子上呼口氣說:“總算解決了個大麻煩!你都跟她說清楚了?”

何怡霜說道:“您就放心吧,說清楚了,等元娘出嫁後,對方就馬上來提親!”

“那就好、那就好!”

何怡霜笑意淡下來,問道:“老爺,眼看二孃也快出嫁了,是讓她繼續去女學還是跟在我身邊學些規矩?”

葉傅林想了想,說道:“女學就不要去了,跟在你身邊學學什麼叫羞恥!竟然跟我要求想嫁男人,真是聞所未聞!”

何怡霜心中微喜,臉上卻憂慮地說:“其實二孃嫁到左諫議府,真是沒有御史那門親事好!”

葉傅林不可置否,哼了一聲說:“那是她自己不要的,怪不得別人。更何況她許下這門親事,算是爲相府做出一份貢獻,不枉我生養她一場!”

嫁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大戶人家養女兒也是爲了嫁人時起到重要的作用。真正寵女兒的,那一般是嫡女,有母親護着的這種,纔會爲女兒的幸福着想。

如果不是葉明玉算計葉明珠,何怡霜也不會全力促成這件事,正是因爲看到葉明玉這個人不行,所以何怡霜才阻止葉明玉有更好的未來。

何怡霜嘆道:“如果二孃知道不讓她去上女學,恐怕有得鬧了!”

“她要是敢鬧,就關起來,一直到不鬧了爲止,這府中還盛不下她了?”葉傅林氣呼呼地說。

何怡霜心想,你不是以上女學爲榮麼?連元娘都不放在眼裡了,這下女學上不成,你仍舊什麼都不是!

掌燈時分,葉繁錦便聽得二孃的院子裡鬧了起來,代桃躥來躥去的跟兔子似的,和她彙報完了又跑去打聽,不少丫環都去探聽,二小姐到底在鬧什麼?

葉繁錦已經想到,多半是二孃不能上女學之事。看樣子這門婚事是談妥了!

161 下定決心310 又長本事了242 家書到081 洞房花燭夜038 溫馨相處050 拿甚還我272 中計245 陰謀開始304 禮尚往來231 不可妥協202 又一計237 脫險203 憔悴不堪252 難纏的003 死裡逃生001 美姬重生247 驚心動魄265 報恩097 挑唆271 忍不住了149 誰是兇手304 禮尚往來065 慘痛代價163 失控074 夜探相府303 又見奕王大結局060 自找倒黴228 許懷嫣出風頭218 倒忙256 如願209 如願111 有辦法了229 晚會中的意外063 不知廉恥114 行動215 內疚003 死裡逃生119 鄭嬤嬤的報復160 也不安全116 只等收網093 大張旗鼓191 不是廢棋092 來下馬威120 暴露身份042 娶她爲妻306 還是中計了006 危機又現272 中計077 火紅嫁衣319 想辦法阻止別人進府301 又算計上了312 偷雞不成蝕把米178 成功了214 坐立不安043 無法抗拒149 誰是兇手174 成功如願楔子125 要接葉明玉106 隱患294 算計落空129 被刺激了066 賜婚270 我很知足292 操控之人現身150 預言312 偷雞不成蝕把米101 意料之外159 借刀殺人266 爲難232 出手247 驚心動魄206 驚魂一刻262 棘手122 反抗失敗300 勝情難卻139 警告158 要納正妃247 驚心動魄047 前仇舊恨019 讓與不讓275 痛苦259 入宮139 警告222 動搖057 提高身份024 英雄救美145 成全221 苦口婆心288 要抓住機會129 被刺激了236 難道最終還是逃不過217 思量294 算計落空285 溫情元宵節181 沒有不透風的牆272 中計093 大張旗鼓298 蘇公子之死
161 下定決心310 又長本事了242 家書到081 洞房花燭夜038 溫馨相處050 拿甚還我272 中計245 陰謀開始304 禮尚往來231 不可妥協202 又一計237 脫險203 憔悴不堪252 難纏的003 死裡逃生001 美姬重生247 驚心動魄265 報恩097 挑唆271 忍不住了149 誰是兇手304 禮尚往來065 慘痛代價163 失控074 夜探相府303 又見奕王大結局060 自找倒黴228 許懷嫣出風頭218 倒忙256 如願209 如願111 有辦法了229 晚會中的意外063 不知廉恥114 行動215 內疚003 死裡逃生119 鄭嬤嬤的報復160 也不安全116 只等收網093 大張旗鼓191 不是廢棋092 來下馬威120 暴露身份042 娶她爲妻306 還是中計了006 危機又現272 中計077 火紅嫁衣319 想辦法阻止別人進府301 又算計上了312 偷雞不成蝕把米178 成功了214 坐立不安043 無法抗拒149 誰是兇手174 成功如願楔子125 要接葉明玉106 隱患294 算計落空129 被刺激了066 賜婚270 我很知足292 操控之人現身150 預言312 偷雞不成蝕把米101 意料之外159 借刀殺人266 爲難232 出手247 驚心動魄206 驚魂一刻262 棘手122 反抗失敗300 勝情難卻139 警告158 要納正妃247 驚心動魄047 前仇舊恨019 讓與不讓275 痛苦259 入宮139 警告222 動搖057 提高身份024 英雄救美145 成全221 苦口婆心288 要抓住機會129 被刺激了236 難道最終還是逃不過217 思量294 算計落空285 溫情元宵節181 沒有不透風的牆272 中計093 大張旗鼓298 蘇公子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