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陀寺!
極西之地的一座小廟,這是西方最邊緣的地帶,人煙罕至,土地貧瘠,除了古陀寺內的三十幾名僧侶外,就只有漫天飛舞的黃沙,和地面上不時遊走過的幾隻沙蠍。
星夜交替,晨初日升
古陀寺的撞鐘僧,按照每日的慣例來到了鐘樓之上,揉着昨日與師兄弟切磋修行而傷到的左肩,扶起了撞木。
抱着撞木,撞鐘僧身子前傾,剛想敲響這晨鐘,遠處極地之處的地平線上,一排亦步亦趨,緩慢向前行進的身影,突然吸引到了他的目光。
作爲極西之地,古陀寺所在的區域可謂是常年不見人煙,這冷不丁的出現外人,着實是讓撞鐘僧有些意外。
咚咚咚咚!
雖然心裡疑惑和好奇,但撞鐘僧還是強忍着好奇心,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悠長厚重的鐘聲在整座寺廟的上空緩緩潑灑,破開了夜色的混沌,走向了白晝的序章。
晨鐘一響,古陀寺內的僧侶紛紛起牀,準備一天的早課。
寺院最後方的方丈廂房中,古陀寺的方丈慈元方丈突然睜開老邁的雙眸,驚恐的看向了西方。
“大禍……大禍!”
嘴裡彷彿魔怔似得不停重複着大禍,慈元方丈一改平日裡的莊重沉着,連袈裟都沒有穿好,便慌慌張張的跑出了廂房,朝着鐘樓趕去。
敲完了晨鐘的撞鐘僧,嘴裡一邊嘟囔着今天怎麼突然有外人出現,一邊下樓。
這剛一走到樓下,便碰到神色慌張,甚至是有些驚恐的慈元方丈。
雖然不明白方丈的神情怎麼如此不對勁,撞鐘僧還是連忙躬身行禮:“見過方丈大師。”
然而待人一向平和有禮的慈元方丈,這一次卻並沒有搭理撞鐘聲,而是手忙腳亂的上了鐘樓,那副樣子,簡直詭異極了。
方丈這麼怎麼了?
察覺到方丈的不對勁,撞鐘聲沒有急着離去,而是返身也上了鐘樓。
鐘樓之上,盯着那排不斷靠近的緩慢身影,慈元方丈兩眼空洞,嘴脣顫抖,把這鐘樓負手的雙手不斷地抖動着,儼然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
“完了,完了……他們真的來了。”
悲嚎一聲,慈元方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毫不顧忌自己一寺之方丈的身份,嘴裡不斷地念叨着完了。
也跟着上了鐘樓的撞鐘僧見到方丈居然倒在了地上,大吃一驚,趕忙衝上去將慈元方丈扶了起來。
可是已經徹底崩潰的慈元方丈,就像是完全癡傻了一樣,除了嘴裡還在念叨着完了以外,再沒有一點正常意識。
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撞鐘僧,急得滿頭大汗,最後只得將慈元方丈背在身上,急急忙忙的去找寺內的監寺大師。
他是整個古陀寺除了方丈外唯一的修行者,方丈的怪症,或者他能有辦法。
然而,如果撞鐘僧仔細一點就會發現,那羣被他認爲是外來人的緩慢身影背後,原本的黃沙大地此刻儼然已經變成了一片死灰色的迷濛混沌,蒼灰色的濃霧正在洶涌滾動,吞沒一切。
而那些亦步亦趨,行進緩慢的身影,實則是一位位身着灰色道袍,面無表情,形如老槁的道人。
……
古陀寺監寺廂房,監寺僧慈明陡感心煩意亂,揹負着手在房間裡左右踱步。
長吸了一口氣,慈明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便準備出門去找方丈師兄詢問。
整個古陀寺唯有他們二人是佛修,這突然起來的心悸一定不尋常,如果不能解決,他恐怕會寢食難安。
可當慈明打開房門,剛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卻迎面就看見滿頭大汗的撞鐘僧正揹着他的師兄,古陀寺方丈,快步地朝這裡跑來。
氣喘吁吁的跑到慈明身前,撞鐘僧跑的是上氣不接下氣:“監寺大師,方丈大師……好……好像出事了。”
見到撞鐘僧背上的慈元方丈兩眼空洞,宛如魔怔一般,慈明大吃一驚,連忙閃身讓撞鐘僧將自己的師兄放在了屋內的牀上。
探出神念檢查師兄爲何會這樣,片刻後慈明滿臉凝重,扭頭問向一旁正在抹汗的撞鐘僧:“方丈怎麼會這樣?”
“回稟監寺大師,小僧也不知道,方丈一大早突然跑來鐘樓,我覺得不對勁,就跟了上去,結果一上去,方丈就成這幅樣子了。”小心翼翼的解釋着,撞鐘僧神色一頓,又接着道:“對了,今天西邊突然來了一羣外人……”
“外人?什麼外人?”眼神一凝,慈明連忙追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們揹着太陽而行,身子隱在了陰影裡看不清衣着。”搖了搖頭,撞鐘僧如實回答道。
眉頭皺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慈明氣息冗長,從他方纔的查看來看,他的師兄慈元是被活生生嚇成這樣的。
師兄是即將證得比丘果位的佛修,究竟是什麼東西,竟能把他嚇成這幅樣子。
眼神閃爍,慈明叫上了撞鐘僧朝着鐘樓走去,他要親自看一看,究竟是什麼存在,能夠他師兄驚嚇至如此。
一路走來,古陀寺內的僧人看到慈明紛紛行禮,可心情焦躁的慈明並沒有心情去一一回禮。
來到了鐘樓旁,慈明剛想邁步走上樓梯。
篤篤篤!
一陣不快不慢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有人?
腳步懸在了半空中,慈明神色微沉。
古陀寺位於極西之地,這方圓千里莫說是人,就是生靈也少見。
此刻已經百多年未被敲門的寺門被叩響,這意味着什麼,慈明也在猜測。
似乎是沒有得到迴應,那陣不慌不忙的敲門聲再次響起,篤篤篤!
“監寺大師?”
扭頭詢問似的看向慈明,撞鐘僧見慈明一動不動的看着寺門,也不敢做主去開。
雙眸微凝,慈明深吸了一口氣,讓撞鐘僧後退,自己則走上前去,來到了寺門前。
“請問,何人來訪?”
站定門前,慈明沉聲而問。
轟隆!
慈明話音剛落,三米多高,鑲滿了銅錠的硃紅色寺門便被大力推開,席捲滾動的風勢讓慈明的僧袍緊緊貼在了身上。
風沙亂舞,慈明不自覺的眯上了雙眼。
朦朧模糊中,幾位灰袍道人漠然立於門前,背後則是大片混沌濃霧涌動,充斥着毀滅和死寂的氣息。
“貧道……寂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