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艾里森連忙否認，卻還是指出或許她不願意面對的事實，“如果菲奧家族真的牢固，我又怎麼會推翻它當了老大呢？小姐，你該好好想想了。不過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讓你跟着我過苦日子，頂多房子沒這裡大，傭人沒有現在多，可我還是會讓你生活的像個公主……”
“閉嘴！你給我閉嘴！我不要聽你說，你這個妖言惑衆的混蛋！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菲奧家族是不會完的，是不會的！”菲娜說着說着幾乎要尖叫。
“好好好，菲奧家族沒事的，不會有事的！”艾里森順着她的話說，把人抱進懷裡安撫，“小姐，你別激動，我什麼都沒有說，你別激動……”
菲娜在他懷中抖着身子，臉上倔強，可心裡卻恐慌無比。菲奧家族如果真的完了，她又該怎麼活下去？
夜晚星光垂墜，如果棠棠不主動牽他的手，程漠走路的習慣一直是隻比棠棠要快半步，也就是兩人一同走時，他總會比她往前多半個身子。
每當兩人這樣走時，棠棠心裡都會涌出一種被照顧的溫暖。只因着他比自己微微多了小半步，似乎一切風雨，有他來頂着，他給她保護。
星空下的菲奧莊園靜謐華麗，黑幕是一個大背景，莊園在黑幕裡是一道濃重的水彩畫，它生動，豪華，處處透着百年莊園的威嚴。
“漠，你對菲奧莊園很熟的樣子。”棠棠甩着小手打破沉靜。
“嗯。”程漠應着，又說：“五六年前，我來印尼出任務被襲擊，暈倒在巷子裡，是夜晚去迪廳玩的菲娜路過救了我，我在菲奧莊園住了三個月。”
“哦……”棠棠知道了，怪不得菲娜老是提救過程漠一命呢，“那以後我得對她好點！”
“爲什麼？”程漠的腳步慢下來，第一次走的慢悠悠。
“因爲她救過我的愛人。”棠棠這樣說。
程漠的眼眸在黑暗中閃了一下，隨即又平靜下來。他笑了笑，愛人……
“漠，你以前受過幾次傷？”再次沉默下來後，依然還是棠棠第一個開口說話。
程漠想了想才說：“也不多，五年前在印尼，是受的最後一次傷。”他說的避重就輕。
“槍傷？”棠棠問。
“嗯。”
“那，那這次來印尼要是再受傷了呢？”棠棠的眼睛黯了黯，她一萬個不想程漠受傷。
“那就治嘍。”程漠回她一個淺淺笑容。
兩人慢悠悠的走，期間程漠又一次簡單的說了菲奧莊園的路線，棠棠嘴裡應着，可並沒往心裡去。反正有傭人帶路，她不想操這個心。
“累嗎，坐一會兒？”再次短暫的沉默後，換他主動開口。
“不累！”棠棠依然精力充沛。
程漠的主動開口只有那麼一次，棠棠滿帶希望的等了一會兒，小手調皮的去碰觸他的胸口，卻被一隻大手按住。
“做什麼，想要了？”程漠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說。
“纔不呢。”棠棠‘深深’鄙視了一下他的想法，“我看過你的身體，一點傷口都沒有呢……”
“傷口做了植皮。”
“……臭美。”棠棠扮了個鬼臉，男人不都是喜歡自己身上‘戰功赫赫’的嗎？
程漠挑眉，他那是愛美。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程漠主動牽起她的手往回走，棠棠依舊甩着小手，連帶着也甩起包裹住自己的大手，程漠皺皺眉，走路就走路，甩這麼高的手做什麼，真難看！可他卻沒鬆開她。
“啊，漠。”棠棠永遠有很多的問題，“如果有一天我被別人劫持了，你會來救我嗎？”
程漠給了她一個白癡的眼神。
“會不會啊！？”棠棠急了，小手晃的更高更用力了。
“……不會。”
“啊？！”棠棠驚叫，憤怒和失望快速的涌上來，她氣的要甩開他的手，明明兩人牽的不是很緊，她卻甩不開。
“沒有如果。”
咦？棠棠停止動作，看過去。黑色襯衣穿在他身上是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可他的側臉在月光下很迷人，他並沒有看她，甚至語氣也是無所謂的。
他對她說：“沒有如果。”
小白好一會兒才知道是什麼意思，捂着嘴巴偷偷的笑起來，唔，他連假設都不給機會呢。沒有如果，沒有如果……
可小白依然有問題，事實上只要是女人，總愛問一些假設性的問題。
“那如果有人開槍要打死我，你會爲我擋子彈嗎？”小白女人又問‘白癡問題’。
果然那個高大冷硬的男人緊緊的皺了眉，面上浮現隱忍的神色。
“你哪來這麼多如果？”程漠忍耐的問，他最煩女人問問題，她卻每天有八百個問題等着他，那些問題在他看來，幾乎全是廢話。
棠棠可不管這些，她覺得如果是美好的，人們難受了，痛苦了，安慰自己時總會想，如果怎樣怎樣就好了，這樣一直如果下來，慢慢的不就好了麼？她想。
“哼，你肯定不會爲我擋子彈。”棠棠也不逼他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自己幫他說，“你的命可比我值錢多了。”
程漠突然淡淡的，他從沒有跟她說過一件事。那次是他第一次帶着她回山頂別墅，晚上她拿了電棒和蠟燭狠狠的折磨他，第二天他讓她離開。
她離開後的一個月，夜色無邊。樓上有人要他的命，一貫反應迅速又敏捷的他第一次掏槍慢了一秒，只是一秒，他被子彈打中，血流如注。
而這一切，她全然不知。她說他不會爲他擋子彈，可在大半年前，他已經因她而捱過一顆子彈。事後他讓之朔消除了疤痕，一切不留痕跡。
她或許永遠不知道，他也沒打算讓這個笨蛋知道。
可棠棠還在自言自語，語氣中是故作的大方：“你不爲我擋子彈就算啦，反正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我……”
“你會爲我擋子彈嗎？”
“嗯？”棠棠的話被打斷，側頭看他，他卻依舊直視前方，她想了想，撅了嘴挺了胸，大聲回答：“當然！我當然會爲你擋子彈！”
“哦？”程漠好似笑了一下，又好似沒有。“真的？”他問。
“真的！”棠棠的小臉都是嚴肅而虔誠的！沒被他牽着的右手指着天說：“上天作證，星空作證，花朵作證，我棠棠願意爲你擋子彈！”
“傻瓜。”程漠又似乎笑了一下，可還是沒看她。
“那有什麼傻的。”棠棠不以爲意，她突然笑出聲，又趕緊收了笑意，小小聲的對着地上的草叢說着自己才能聽見的悄悄話。
“如果，如果這件事辦完，你也不反對，我們找個時間，領個結婚證吧。”討厭如果的男人，也開始說如果。
夏日的蟲鳴，樹葉的嘩啦，遠處的燈火，棠棠通通看不見也聽不見了。她甚至忘記了走路，程漠也被迫停了下來，見她傻呆呆的樣子，伸手揉她的捲髮。
“魂呢小乖？”
“……你，你笑一個。”棠棠回魂後，這樣要求。
程漠無奈，可是下一秒果真笑出來，無聲的笑，卻絲毫不遜於大笑的喜悅和舒心。
棠棠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再次把他的笑收進心裡，梨花又開了，真美啊……
“爲什麼喜歡看我笑？”程漠捉住她的小手放上自己的臉龐，感受她手心的溫度，他在此刻，太需要這種溫熱，太需要太需要。
“因爲好看……特別好看特別好看……”棠棠用手捏他的臉頰。
程漠躲開，對她瞪眼，不乖！
“走吧。”程漠早早的收了那個笑，甚至鬆開了牽着她的手率先往前走。
棠棠追上去，聲音雀躍動聽的像只百靈鳥：“漠，我喜歡西式的婚禮，西式的！我要穿婚紗，上面要鑲滿了鑽石，要有元寶那麼大……”
“你什麼爛品味？”程漠沒好氣的說，“膚淺！”他給棠棠下了定論。
“女人對待婚禮都是膚淺的！”棠棠理直氣壯的說，“婚禮一定要盛大，要盛大！”
“哼。”程漠不屑，盛大個屁，他不喜歡盛大的婚禮。“我只說領個證，誰說要給你婚禮了？”
啊？棠棠瞬間哭喪了小臉：“那你這個老婆也娶的太容易了吧，沒有婚禮就想把我娶回家啦？”
程漠哭笑不得，誰還多想娶她麼？
“不想嫁隨便，反正我只是一時興起，說不定明天就變了。”
“不行不行！”小白女人再也嘴硬不起來了，兩步衝過去抱住男人的手臂大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你說了回去領結婚證，就要去領結婚證！”
“唔，看你表現吧。”程漠不輕不重的來了一句。
棠棠眼睛一轉，對身邊酷酷的帥哥說：“漠，要不我們在印尼領結婚證吧，明天就去。”省的夜長夢多嘛！電視上的明星們都是在國外註冊的呢！
程漠看她一眼，正想說話，卻被棠棠打斷，只見她小手一拍，拍向他的胸口，高聲叫着：“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們去愛爾蘭！去愛爾蘭註冊結婚！”
程漠給了她一個想都別想的眼神：“做夢！”當他白癡嗎？誰不知道愛爾蘭不讓離婚，她真會想！
“好啦，那就回國再註冊吧。”棠棠退而求其次，“吼，便宜你了，能娶到我這麼好的女人！”
“嘁。”程漠忍不住給她白眼，“誰佔誰便宜還不知道呢。你這種沒腦袋的笨蛋能嫁給我，我，懂麼？亞洲黑道首領，長的帥，身材又高大，有錢有勢，還無不良嗜好，腦袋還聰明，我這樣的男人肯娶你，你特麼還不趕緊去拜拜老天爺！”
“……”棠棠的小嘴張了又張，憋不出一個字來。吼，程漠說的好像都對哦。
程漠在黑暗中一笑，這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