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不過,我要是輸了醫館可以交給姑娘,但還望姑娘能夠讓我留在醫館裡繼續行醫。”經過一番思量,阿四還是答應了下來。
“如你所願。不過,要是我輸了,還望阿四郎中也能夠高擡貴手,莫要太爲難小女子纔好。”瑾瑜如法炮製,對阿四隨口一說。做足了一副清純少女的模樣,只是,瑾瑜可能輸嗎?
阿四點頭,就算瑾瑜不說,他也不會怎麼樣的,最多就是刨根到底,問她爲什麼知道剛纔那兩句話。
“賭約是有了,但是比試的方式卻沒有說。”
“呵呵,這不就來了嗎。”一位身體孱弱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歪地走進了醫館。見到男子,瑾瑜輕笑,“我們就以這位患者爲例,誰能準確地診斷出他的病症在哪裡,並且找到醫治方法就算誰贏。”
阿四點頭,眼前這位病人還是他的常客,一身病痛纏身,他已經整治過很多次了,算起來還是他佔便宜。本不喜歡勝之不武,可事關醫館跟那件事,阿四也不矯情,當即答應了下來。
“阿四郎中,我這腿痛的毛病又犯了,只要站起來,從腳板心到大腿就是鑽心的痛。能不能幫我紮上幾針,再開幾貼藥。”
被兩雙眼睛同時盯上,毛國富一進門就有着芒刺在背的感覺,而且戴着輕紗斗笠的女子的話更讓他莫名其妙。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只有腿上的疼痛是實打實的。所以,一進門就求救的看向阿四。
原來認識。瑾瑜心中笑道。想不到這阿四看似老實,也有狡猾的一面,有點她的風骨。看着阿四難爲情的樣子,瑾瑜沒有多言。若是阿四以爲這樣就萬事大吉的話,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姑娘,那在下就先說了。”阿四當仁不讓,習慣性的將手搭在毛國富的腕上,不出所料,結果跟以往的情況差不多。
“毛大哥是我的病人,算起來我佔了便宜,所以若是我贏了,姑娘也不必履行什麼承諾。病患早年腿腳受過傷,加上多年的壓迫和損害,大腿以下的骨質病變,只要一受刺激就會疼痛不已。而我的方法是緩解和調養,先鍼灸緩解,在用藥物好好調養,只要不太勞累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下面就由姑娘來診斷。”阿四說着讓出了位置。
瑾瑜伸出素手,兩根纖細的手指搭在了毛國富腕上。片刻之後,說道:“我的診斷跟阿四郎中的差不多,但是……我有根治的方法。”
“不可能!”阿四想也沒想就否定了。毛國富這種病症阿四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所以這些年陸陸續續他都在跟這種病打交道,可惜翻遍了醫書也沒有找到根治的辦法,有的只是緩解和治標。
“爲什麼不可以?我看是你醫術平平自己沒有診斷清楚。任何傷病都是有緣由的,只要對症下藥不難根治。”瑾瑜反問。
“若是你能根治這種病症,曾某就直接認輸。若是不能,那我們就算平局了。”阿四斬釘截鐵的說。不是意氣用事,而是對方所言簡直聞所未聞,但若是真能如此的話,他心甘情願認輸。
“記住你所說的話。”
瑾瑜再次靠近毛國富,輕聲說:“把褲子脫下。”
聽到白衣女子說可以根治自己的病,毛國富不知道有多高興。他這病需要的是休息,但他是一家之主,要是他長期休息的話,家裡就失去了經濟來源。所以,只要腳上的疼痛一緩解,他就又會去找活幹,這也造成了病情的反反覆覆。
只是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見對方居然叫自己脫褲子,頓時面色通紅。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要是在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面前褪去衣物,甭提有多害臊了。
“病不避醫,我現在只是一個大夫。”見對方猶豫不決,不甘不願的樣子,瑾瑜淡淡地開口,“你到底想不想根治你的病?”
雖然看不見對方的面目,毛國富從對方的聲音出,能夠推測出對方嚴肅認真地神情。別人黃花大閨女都不介意,他一個老疙瘩介意什麼。被病痛折磨了這麼些年,索性一咬牙,脫下了身下的衣物,除了一條褻褲整個下半身光溜溜呈現在瑾瑜面前。
“躺下。”瑾瑜指了指旁邊阿四平時給病人檢查的榻。
毛國富聞言,按照吩咐平躺在榻上。見狀,瑾瑜伸出手指,從他的大腿根部一直捏到腳心。
一雙冰冷滑膩的小手接觸到毛國富的皮膚,所到之處是一處酥麻。絲毫感覺不到病痛,腿部前所未有的輕鬆舒服,讓他忍不住都快叫出聲來,好在他定力還算不錯,關鍵時候忍住了。也好在阿四與女子都目不斜視,但即便如此,老實的毛國富也爲自己剛纔的失態憋紅了臉。
“還算早,根治是沒有問題的。”天籟傳來。
“真的嗎?大夫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毛國富激動起來。
“嗯,你現在平躺好不要動。閉上眼睛,待我給你施針。”瑾瑜點頭。
毛國富大喜,像小孩子一般乖乖地躺好,然後閉上了雙眼。
瑾瑜撩開衣襬,將一把銀針抓在手中。手腕一轉,銀針化作一陣白芒齊刷刷地飛在毛國富腿上。只見她雙手交叉重疊,手指就像彈琴一樣不停地撥動。銀針打着節奏隨着手指上下起伏,不停地轉換方位,在毛國富大腿上的各大穴位上轉換。
銀針飛過,宛如漫天飛雪劃過天際,驚起一片寒芒。阿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白芒,身體不由自主冷得哆嗦起來。瑾瑜的這種手法他聞所未聞,但晃眼間又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
“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忙活了一陣,瑾瑜收回了銀針。
直到這時毛國富才睜開眼睛,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到感覺到腿上有冰涼的觸覺,就像睡了一覺,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
“感覺怎麼樣?你可以下來走一圈試試。”瑾瑜微笑着說。
毛國富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大腿,腿上的疼痛早已消失不見。這種效果,比之前阿四郎中給他鍼灸的效果還要好。女子的話有着難言的安撫力讓人忍不住遵從,聽大夫這麼一說,他又試着下牀走了幾步,完全沒有異樣。
“太好了,我的腿一點也不疼了,完全好了。謝謝女神醫,謝謝您。”毛國富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多年的舊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歡呼雀躍。
“先別道謝。”瑾瑜突然開口,這讓毛國富頓時緊張起來,就像一個好不容易得到糖果的小孩,生怕再次被人搶走。瑾瑜一笑,示意他不必緊張,“要想根治的話,還要我繼續再給你施兩天針,加上我給你配的藥喝上三副,這之後就真的沒有問題了。切記,這兩個月不要做廢腳的體力活。半年後,包你跟常人無異。”
毛國富大喜,只要能夠根治,耽誤一兩個月根本不成什麼問題的。而且,這困擾他多年的病痛一消失,身心舒暢的他做什麼都是事半功倍,他完全可以找個動手的活。
說着瑾瑜就借來阿四的處方籤,洋洋灑灑地寫上了藥名。然後,遞給了阿四。
阿四看着眼前歪歪扭扭的字,不由嘴角抽搐。果真人不可貌相啊,女子的字分明就是五歲孩童寫的蹩腳字,雖說還沒有到不堪入目的地步,但是與女子給人的氣質卻是格格不入,兩相比較起來,這字還真難讓人接受。好在字勉強還算工整,阿四懷揣着複雜的心情,不一會兒就找齊了藥材。
“一日三次,將三碗水熬成一碗水,飯後服用。還有,不要忘了明日這個時辰再來扎針。”瑾瑜囑咐道。
“謝謝,女神醫。謝謝,謝謝。”毛國富千恩萬謝,不停作揖,只差沒有跪在地上了。
到了此時,比賽的結果已是有了分曉。不管瑾瑜的方法是否能夠根治,單從目前的病人的反應看來就遠勝阿四一籌。而且對方的針法出神入化,就憑這點阿四就已敗下陣來。
“我輸了,按照約定醫館歸你了。還請希望姑娘信守承諾,讓在下留在這裡行醫。”即使不想承認,阿四還是認輸了。輸了醫館他不可惜,只要能夠留在這裡行醫救人就沒有差,而且醫館新主人的醫術遠勝自己,換個角度來講也是病人之福了。
“不可以!阿四郎中,醫館是你辛辛苦苦掙來得,你怎麼可以輕易讓給別人?!”終於回過神來的毛國富大嚷起來。
阿四苦笑着搖搖頭:“我剛剛跟這位姑娘打賭,看誰的能夠治好你的病。若是我輸的話就將這醫館讓給她,而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醫館不可以沒有你阿四郎中,這些年街坊四鄰的哪個沒有頭痛腦熱的時候,一病就窮,要不是你幫襯着大家,總是象徵性地收一點診金,我們的日子不知道還要難上幾倍,可以說你就是我們的恩人。要是你走了,誰來幫我們看病。”想起阿四的種種好,毛國富試圖勸阿四放棄賭約。
“願賭服輸,而且這位姑娘答應我,可以讓我繼續留在醫館。以後你們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還是可以來醫館的。”阿四寬慰地笑着,讓毛國富放心。
毛國富都快恨死自己了,早知道自己這病關係到阿四郎中的醫館,他就算是廢了這條腿,也不會讓白衣女子醫治。當下,後悔不跌。
“大家快來啦,阿四郎中要把醫館讓給別人。”既然自己勸不動,毛國富就準備搬救兵。就他在門口這麼一喊,不一會兒,阿四的醫館就圍滿了人。本來他的話可以再渲染嚴重幾分的,但念及女子剛剛救了自己,他也不好意思讓自己的恩人難堪。
“怎麼回事?阿四郎中好好的幹嘛要將醫館讓給別人?”人羣中有人問道。
“誰要搶阿四郎中的醫館!”
“是誰?!誰都不可以,我們只認阿四郎中。”
於是,毛國富便將之前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並未添油加醋。
“阿四郎中,老毛講的都是真的嗎?”一位大嬸看向阿四,滿臉的難以置信,希望得到他的證實。
阿四點點頭,算是默認。
“姑娘,能不能請你收回賭約啊?阿四郎中是個老實人,而且對我們這四街八鄰的有恩。而且他家還有一個多年臥病在牀的老父等着他孝敬。姑娘能夠替老毛瞧病肯定也是心慈人善的人,定不會爲難人的。不知道能否看在我們這些人的份上,求你放過阿四郎中,將醫館還給他。醫館值多少錢,我們大家湊一湊還給姑娘。”王嬸也是個實在人,畢竟阿四跟瑾瑜是正常的賭約,既然阿四接了,他們也不能夠單純的怪瑾瑜。所以只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是啊,阿四郎中可好了。我們這□□街住的都是些昔年戰亂時落難的貧苦百姓,本來生活就很艱難了。要不是這幾年阿四郎中從中照顧,又有幾個人能夠買得起藥,看得起病。”有人附和。
只是瑾瑜不爲所動,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裡。最開始說話的那位大嬸也急了:“姑娘,老婦給你跪下了,求你高擡貴手。我們可以將醫館的銀子如數給你,還請你不要奪走大家的醫館。”說着,大嬸就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就在她膝蓋快要碰地時,突然一雙大手將她扶了起來。
“王嬸,這可使不得。是我自己答應賭的,她並沒做錯什麼,更不能怪這位姑娘,還請大家不要給她壓力,而且我不是還留在這裡沒有走嗎?”
“姑娘,求求你了。”在場的或多或少都受過阿四的恩惠,紛紛求着瑾瑜。見王嬸跪下,有人跟着就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