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現在就去準備。”李亞紅利落地應了一聲，又追問，“還需要帶其他東西嗎？”
武衡略作沉吟，答道：“不用，飛機就夠了。”
“明白！我這就安排，你直接過來吧。”
電話掛斷，武衡將手機收回口袋，回頭瞥了一眼。
四個幽魂操控人偶，正各自捧着手機，聚精會神地刷着論壇。
時不時湊在一起低聲討論兩句，或是向小小請教一些現代詞彙的含義。
經過這段時間的適應，娘娘也基本學會了這個世界的語言，起碼能獨自看論壇了。
“該出發了，路上再繼續看吧。”武衡轉身說道。
四雙眼睛齊刷刷望向他，小小率先開口，“要去看媽媽了嗎？”
武衡穿上外套，一邊整理衣領一邊回答，“李亞紅說發現了一座女媧廟，可能是古代供奉的遺蹟，我們先去那邊看看，回來之後再去看你媽媽。”
“哦！是出去探險呀，太好啦！”小小開心的說着。
其餘三個幽魂也紛紛點頭。
一行人下樓登上越野車，駛向新撫市機場。
抵達機場後，骷髏駕駛員早已經做好等待，武衡帶着幽魂們坐上飛機，繼續前往目的地。
……
飛機緩緩降落在目的地機場。
剛走下舷梯，幾名工作人員迎了上來。爲首的中年男子主動伸手與武衡相握，語氣恭敬：“常彬，機場負責人。歡迎閻羅王蒞臨。”
武衡微微一笑，“不必客氣，叫我名字就好。”
“您是先休息片刻，還是即刻出發？車隊已經準備了。”常彬依舊保持着謙恭的姿態。
武衡現在的身份，不只是閻羅殿。
現在是人類領袖，靈啓教又是曙光同盟唯一承認的正教。
可不是普通基地首領那麼簡單了。
“我可以自己過去。”武衡向着門口走去。
常彬跟在一旁，委婉的說，“這一帶地形複雜，沒有本地人引導很難通行。”
武衡眉頭一挑，看起來這邊的路，可能還不太好走。
“那就有勞了，現在就走吧。”
“請隨我來。”常彬側身引路，二人並肩走出機場。
車隊緩緩啓動，駛向遠方的蒼茫山巒。
……
下車後，眼前是一片已被開發爲旅遊景點的區域。
青石板路蜿蜒向前，兩旁古樹參天，雜草也有半人多高。
常彬一邊引路，一邊向武衡介紹，“據本地世代相傳的說法，女媧正是在此地誕生，末世前，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遊客和信徒前來朝聖，香火極盛，十分熱鬧。”
武衡微微點頭，安靜地聽他講述。
與其他地方的旅遊區不同，這裡的人們是堅信女媧的存在，每年依舊會舉行隆重的祭祀儀式，延續着一些信仰傳統。
曾經刷視頻時候，還能看見一些相應的視頻。
這座廟，對他們而言，不止是景點，更是一處神聖的朝拜之地。
他們一路走向主殿一座雕樑畫棟、氣勢恢宏的古典建築。
常彬在殿前停下腳步，恭敬地說道：“您請進，我們就不陪同了，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隨時聯繫我們。”
“好。”武衡點頭，獨自邁入大殿。
殿內四周繪有色彩濃豔、敘述女媧補天造人的壁畫，正中央矗立着一尊女媧神像，寶相莊嚴，衣裙飄逸，卻與武衡印象中的古神形象有所不同。
娘娘飄在他身側，輕聲開口：“你們這個時代所塑的女媧神與我們那個時代所流傳的，很不一樣。”
武衡沉吟道：“幾千年過去了，能傳承下來就不錯了。”
“你說得對。”娘娘微微點頭。
武衡率先向神像行了一禮，身後四個幽魂也各自行禮。
娘娘的是古天狐族敬神的禮節，格蘭達行了一個優雅的貴婦禮，貝妮深深鞠躬，而小小則端端正正地敬了一個少先隊禮。
一人四魂，五個不同的禮節。
看起來有些亂套。
行禮結束，武衡低聲吩咐，“四處仔細查看，有沒有不尋常的物件，或暗室、古代記錄之類的。”
“好！”幽魂們應聲散開，分頭搜尋。
武衡也踱步細察壁畫與樑柱，試圖捕捉任何可能與兩個世界有關的線索。
然而眼前的大殿，真就是一處旅遊的地方。
更注重華麗好看，沒有任何自己需要的信息保存下來。
很快，四道幽影重新聚回他身邊。
格蘭達先開口，“兩側的偏殿也都是觀光的地方，沒什麼保留下來的東西。”
貝妮接着說，“我查了下你說的暗室，如果不是指那間堆雜物的休息室，那這裡應該沒有隱藏空間。”
接着，小小和娘娘也說了下自己查探的結果，總之就是沒有什麼太大的發現。
武衡眉頭微蹙。
小小小聲，“咱們是不是……白來啦？”
“也不算，”貝妮笑着安慰，“就當來逛逛，這裡氛圍挺好的。”
武衡依舊有些不死心，皺眉看向彩繪的穹頂與牆壁。
格蘭達飄了過來，輕聲說道：“沒事的，就當帶着小小來玩了。”
“不是說還有幾座神廟嗎？或許下一處會有所發現。”娘娘也笑着安慰。
武衡沉默了下，忽然心中一動。
這裡是因爲多次進行了翻修，已經沒了最開始的樣子。
如果說，能看一眼之前這裡的模樣……，會不會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
“先等下！”武衡拿出【真理刻刀】。
四個幽魂，同時看向他。
貌似猜到了他想要做什麼。
武衡凝神屏息，嘗試着心裡默唸着自己的想法。
隨着念頭升起，刻刀開始動了起來，劃出一道道複雜的符文，懸停空中。
隨着最後一筆落定，符文悄無聲息地滲入空氣。
剎那間，整座大殿開始驟然變化。
無聲無息中，樑柱扭曲變形，彩繪褪色又復鮮明，彷彿時間正飛速倒流。
光線明暗交錯，不過轉眼間，他們已彷彿置身於另一個時代、另一個真實之中。
……
門外。
常彬等一行人，一邊等待抽菸，一邊閒聊着。
“那就是閻羅王？看着也太年輕了吧！”
“年輕？你瞧他那皮膚比女人都細，估計是異能覺醒帶來的體質蛻變。”
“論壇上早有人扒過他的能力了，雖然都是些零碎消息拼的，但大概錯不了，召喚骷髏、復活死者、空間移動，還有人說他能操控火焰和雷電……”
“絕逼重生者，這些我太熟了，末世前重生回來，搶奪各種資源然後末日崛起開後宮”
“咋沒聽說他有什麼緋聞呢？”
“李亞紅不算嗎？都說他們平時住一起。”“那算什麼，你是沒聽說北方那幾個大基地的首領，玩得才叫一個花……。”
衆人正低聲鬨笑議論，卻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太對。
前方的女媧廟，毫無徵兆地扭曲起來。
原本修繕華麗、彩繪鮮明的大殿，竟在衆目睽睽之下開始變化。
琉璃瓦褪作青灰，朱漆柱退回原木，飛檐斗拱層層收縮，建築的形制不斷倒退。
清式、明式、唐風……彷彿時間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撥轉，飛速溯回。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整座廟宇已徹底變樣。
一座古樸、粗獷、掛滿獸骨與陶符的原始建築矗立眼前，蒼涼、寂靜。
“……我靠，什麼情況？”
“我們是……集體穿越了？”
“閻羅王肯定是他做了什麼！”
“我草，神蹟啊，靈啓教說他是神，是真的……。”
衆人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同時也腳下倒退數步，一副有危險就會立刻撤離的模樣。
……
女媧廟內。
眼前的景象已徹底改變。
曾經修繕一新的殿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極爲古樸、甚至稱得上簡陋的祠堂。
土牆木樑，地面是粗糙的石板，空氣中瀰漫着細密的灰塵。
看來，路上常彬說的都是真的，這廟很早之前就有了。
只不過經過多次的修復，早已經變了模樣。
武衡與四個幽魂都難掩驚異地環顧四周。
娘娘飄近一些，目光看了眼他手裡的刻刀，語氣中帶着不可思議，“你這麼刻刀，還能這麼用？”
“我只是心裡想了下需要什麼，它具體是改變了什麼規則，我也不太清楚，但效果看起來還不錯。”武衡四處的看了看。
小小則飛過來，趴在他肩膀一側，小心的說，“這裡看起來好怪啊！不會鬧鬼吧！”
“只是復原了之前的建築，有奇怪的東西，也不可能跟過來。”武衡輕聲說道。
接着，一人四魂，便繼續看向四周。
神像位置是空的，貌似是沒有被複原過來，但牆壁上的壁畫卻清晰浮現，不再是先前的彩繪，而是以礦物顏料粗糲繪就的敘事長卷，但要表達的意思，依舊清晰。
武衡和四魂湊過去，凝神觀看。
壁畫從左向右展開，起始處，一位周身環繞日月神明端坐在寶座上。
看起來，就像是坐在雲巔之上。
這裡是女媧廟，如此描繪的，應該就是女媧本人。
下方信徒俯身叩拜，信徒的身形畫的十分小，最大的也就到神靈小腿的位置，凸顯出神與人的差別。
隨後是描繪凡人耕織建房、狩獵收穫的景象，一派古樸的生機。
接着，畫面中，出現了女媧和其餘神靈。
女媧立於後方，身前是幾位身形稍遜、卻依舊遠高於普通信徒，看起來也是神靈，或者是那個時代的英雄。
武衡則將目光落在其中兩道神靈的描繪上，一位人面蛇身，掌心虛託水流，另一位獸身人面，通體佈滿赤色紋路。
“這兩個……！”武衡眉頭一挑。
貝妮則同時說道：“他們畫的，是不是你練的那兩種功法？”
說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娘娘。
《澤引術》是從商朝遺址中獲得的技能書，《煉體決》則是娘娘憑藉記憶寫下來的。
她應該知道一些。
娘娘蹙眉細看，沉吟道：“我也不敢斷定……但若說與他們有關，可能性也很大，之前就有傳言，是神靈開創了職業之路，賦予凡人超越自身的機會。”
“我覺得就是叔叔學的！”小小肯定地點頭。
武衡也跟着一笑，“怪不得威力這麼猛，跟神有關啊！”
格蘭達若有所思地接話，“之前，我就在想，爲什麼你這個世界，科技發展的越來越高，能上天入海，反倒是保留下來魔法和技能的世界，在一代代的技能開發中，反倒是越來越弱了。”
稍稍停頓，接着說，“現在這麼一說，倒也能說的通一些，能力來自於神靈的傳授，距離神靈傳授的時間越長，能保留下來的也就越少，所以威力越來越差。”
“有道理。”娘娘表示贊同。
武衡說道：“先看，不一定規則能維持多長時間。”
一人四魂繼續看向下一幕壁畫。
女媧一手持卷軸，另一手正向虛空中抓取一張放射狀的羅網。
在她對面的類似獅子外形的野獸匍匐在地，像是在臣服。
說是野獸，但體型也是按照神靈的繪畫比例，應該也是什麼不得了的神獸或者魔獸。
“那個卷軸……是不是奴隸卷軸？”小小湊近細看。
經她一提，武衡和其他幽魂也都心頭一動。
壁畫雖簡略，但那捲軸的形態，與他們所知的‘奴隸卷軸’十分相似。
“極有可能，”格蘭達分析道，“女媧神正在與這頭神獸訂立契約。”
“但抓走網狀射線又代表什麼？”小小指出疑問。
“或許……是剝奪了它的某種能力？”貝妮猜測。
娘娘沉吟道：“沒聽說過能奪取能力的卷軸，可能是限制能力的，它要是動用了什麼能力，就會遭到反噬。”
沉吟了下，繼續說，“這隻野獸，看來是犯錯了。”
武衡目光微凝，再次看向那捲軸。
之前，他就想過奴隸卷軸的事情。
簽訂了奴隸契約後，主觀意識都不會升起對‘主人’不利的思想。
這一點，就像是一個規則漏洞一樣。
而且，還是人人都能用的漏洞。
現在，要是說這卷軸的效果是和神靈有關，就感覺合理多了。
甚至說，有可能奴隸卷軸還是刪減版的，原版會更加恐怖。
壁畫走向終章：災難降臨，天穹裂開猙獰巨口，大地崩裂，洪水肆虐，信徒倉皇奔逃。
隨後，女媧獨自歸來，補天治水，重定乾坤。
故事於此似乎完結，後續壁畫轉而描繪部族征戰與農耕狩獵的日常。
“沒有了！”小小一指。
“看來，到這裡就沒有記錄下來了。”武衡點了點頭。
小小眉頭一挑，接着問，“叔叔，對咱們有幫助嗎？”
“有吧！”武衡想了下說，“起碼，讓咱們更瞭解歷史了。”
有了之前景區的經歷，現在看見了記錄神靈的壁畫，也算是不小的收穫了。
“哦哦！”小小點頭。
武衡繼續說，“散開再看看，有沒有記錄功法什麼的？”
幽魂們再次散開，一同尋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