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階級固化，一代代聖人只在聖人世家中產生。
但聖人世家之間，競爭仍舊很激烈。
他們每一尊都曾經橫推一個時代，出來行走人世間，擊潰一尊尊聖子，聖女，當時無敵！
可是成爲聖人之後，高高在上，他們的心有些老了，黃金歲月已經過去。
數千萬年過去了，沒有精力、沒有自信，同時伴隨着死亡與害怕，恐懼，不敢再去做重新的衝刺，再去和這個時代的凡人們去爭。
“我等...”
“前輩，受教了。”
他們微微低頭。
他們是普通聖人，在他們眼中此時掌握着一片浩瀚海藻宇宙的必然是一尊強大無比的多維聖人。
對方點醒他們，無疑是好意。
他們的確早已經暮氣沉沉，年輕的熱血歲月，早已經作古。
“英雄遲暮，你們年輕的心，還在否？”帝尊看向他們道，他要的，不是一羣暮年老朽的老邁存在。
如果還是四五十歲的禿頂程序員，許紙不要。
“如果沒有粉碎一切舊日的決心，如龍泓一般，下凡，成爲一個最卑微的樵夫，殺上天庭，推翻自己的決心....必然被新時代淘汰，爭不過新時代的天驕。”
許紙笑着，讓開了一條路，“言盡於此，路就擺在眼前，你們自可進入....但你們，準備好了麼？”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
“而今塵盡光生，照破青山萬朵。”
轟！
話音一落，這些聖人徹底震撼，駐足，徹底震撼內心深處。
終究還是對視一眼，渾濁眼眸閃爍出一股生機，緩緩進入了這個宇宙中。
旁邊，雉紀見證這震撼的一幕，卻聽得心神恍然。
“我自己推翻了我自己。”
“親自下凡，化爲下一個時代的樵夫，從頭登頂！這一切，又有何懼？”
“英雄遲暮，你們年輕的心，還在否？”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而今塵盡光生，照破青山萬朵！”
...
這些話深深紮根在雉紀心頭。
她彷彿也和那些聖人一樣，被一種無聲無息的窒息包圍了。
不知道何時，自己也早已經和那些死氣沉沉的聖人一樣，被腐朽圍陷，銳氣消逝殆盡，失去了鋒芒，不再如年輕時凌厲剛猛，一往無前。
曾經的自己，也是大氣浩瀚，激流勇進，是那翱翔宇宙的蒼鷹。
但是她終究敗了，雖然同樣看到了遙遠的時代未來一角，和其他人一統抓住了先機，卻因一場失敗，選擇臣服於另外一尊抓住先機的存在麾下，幫助開闢疆土，哪怕最終成功了，也終究只是二線的輔佐王臣，早已經失去銳氣與驕傲。
她看向這個清淡悠閒的青年人，眼色前所未有的複雜。
如果...
我是說如果...
如果是之前，在遙遠的時代中，自己也如這些聖人一般腐朽時，有人在這個時刻，說出這些話，打醒自己，叫醒自己，不去怯懦於強大，突破自我的恐懼，自己...未必不能登頂吧？
今日長生道宮，盤踞古今的那一尊存在，便是自己？
或許，或許大概率也會失敗，被主上擊殺，但終究不留遺憾，一生無悔。
“你，爲什麼要這樣說？你怎麼那麼嫺熟？擅長開導他人？”
此時，雉紀忽然忍不住問道，這種手段，開導他人道心的手法，她第一次見有人有那麼深的造詣。
我爲什麼那麼嫺熟，就能開導他們的道心？
許紙不語。
這對他來說是輕車熟路了。
墨杜薩，帝祁、卡洛琳.....畢竟自己作爲心靈導師，在他們心神疲憊的時候，便去開導他們，作爲心靈導師安撫他們，說夢想，說理念，讓他們繼續開闢時代，書寫文明的讚歌。
人，總有累的時候。
神也是人，總有自我懷疑的時候。
就像是那些大公司上班的職員，疲憊枯燥的每日工作也是如此，都會配一個心理諮詢室，讓他們去諮詢，說夢想，說未來，灌雞湯，讓他們繼續努力工作，加班加點。
其他的才情，許紙不敢談，單單開導道心的這個方面，九九六工作制，雞湯必不可少，他自己也是輕車熟路，這纔是自己的本職工作。
雉紀忍不住又問道：“況且，打醒那些聖人，對你沒有好處，反而是增加了對手....他們真正破釜沉舟，回覆年輕時代的大道初心，可不弱！”
“我只希望看到一個燦爛的大世，我不希望他們忘記初心。”
許紙詫異於雉紀的話，自然不會說這是自己沙盤超凡世界出行最常見的日常工作，讓他們爲宇宙做貢獻，只是輕聲回答道：
“我清楚的知道，每一尊能成道的聖人，走到這一步，心中必然少不了虔誠，是最純粹的求道者...但是終究被歲月的風沙腐朽，希望他們粉碎他們的腐朽，迴歸最年輕的心。”
“我這個人，最見不得聖人腐朽。”
帝尊風輕雲淡，“我希望他們振作起來，只有天才輩出，纔是最驚豔的盛世，只有時代的所有天才都崛起，一同爭鋒，與最燦爛的花火中爭豔，纔不負此生！”
直播間裡的玩家瞬間震動了，恍若雷擊。
他們有些被這一句話震撼，這蘊含着什麼樣的強烈信念？
在他們眼中，帝尊作爲一個生靈，必然是要爭奪這個時代的大勢，眼前這番話便無疑是宣戰。
不要他們失去激勵涌進之心，要讓他們都崛起，自己再統統把他們鎮壓！
“這是，帝尊的做派！”
他們恍恍惚惚中，想到了一句話的真諦，
“吾未成神時，天下無神！”
帝尊太霸道傲氣，絲毫不懼他人與自己競爭，甚至還希望出現盛世，出現可堪一戰的對手。
眼前，就是在扶持，希望出現這樣的對手。
幽山府君，舊日的存在，昔日種種，今日豪傑，都渴望他們拿出最強大的氣魄和才能出來，與自己一戰。
他曾經橫斷一個個時代，卻任由時代裡的蒼生髮展，要將其在他們最驚豔的時刻，統統鎮壓！
這很霸道。
但也正是帝尊的秉性。
“不愧是橫斷萬古的絕世黑手！”
“其他的存在，皆是懦夫，唯有帝尊，才配獨斷萬古的才情！”
“帝尊，我們徹底敬佩於你，哪怕於蒼生爲敵，我們也站在你這一邊！”
“我們一定會幫你，擊敗一個大勢，橫推一切，唯我獨尊！”
玩家們很興奮，鬥志盎然。
而另外一邊，雉紀也承認，被這一番話震撼了。
但她和玩家們，解讀出了截然不同的含義。
玩家認爲帝尊這一些話在宣戰，而她卻通過之前的試探，清楚的知道眼前的此人是真沒有爭奪大勢的野心。
這一番話，在她眼中是真心祝福這些人，能夠重新成長，崛起，希望出現一個盛世。
這人明明有驚世才華，卻把這種驚豔和懶散悠閒，溶於一身，給人一種奇特的氣質。
他是一尊心思透明如琉璃、純粹無瑕，沒有野心的聖賢。
他行走人世，閒雲野鶴，把自己推測的大道和知識，交予衆人，只是單純的希望出現盛世。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那麼純淨的聖人？無有私心，教化蒼生，這纔是真正的聖人之言，聖人之行。”
雉紀是一個驕傲的人。
但是她此時發現，或許這一世凡間之中，追隨這樣的聖賢行走這一片開啓的大世，陪這等純淨聖潔的聖人度過他這簡短的一生，見證一個時代，也是一次洗滌心靈的人世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