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紙笑了笑，望着她。
萌妹偷偷摸摸那麼久了，到底暗地裡，打着什麼主意？她之前就一直瞞着許多人，背地裡搞事情，小動作很多很多。
“要讓百曉生，成爲智慧之神赫爾墨斯？”
似乎，變得有些有趣了。
甚至許紙覺得可以聽一聽她的計劃，自己之前想挨一頓社會的毒打，結果沒有捱揍...或許，機緣在萌妹身上，她要百曉生，成爲赫爾墨斯？
這是機緣？
自己隱約有這種預感。
萌妹抿了抿嘴脣，繼續開口，“你是嶄新的生命，已經不是曾經的智慧之神，不應該懷念過去，而是成爲一個獨立的個體，曾經屬於智慧之神的智慧百曉生，你可以交給我，他擁有拯救整個世界的能力...”
“我可以交給你。”
許紙打斷她的話。
說罷，許紙敞開了內丹田識海，一道朦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正是一直讀書的百曉生。
“果然是呆書生！”
小狐狸胡海寒大叫，小臉歡呼開心到了極點，這一段時間，失去了木訥讀書的書生，她一直覺得心裡空空的，像是少了什麼一樣。
“你...”
萌妹也震驚的看着他。
那可是百曉生，具備無盡智慧，就連墨杜薩也要拼命拿到手的人，甚至兩界提前開戰，正是因爲他的原因。
這麼簡單，就交給了自己？
“彌賽亞君主大帝，謝謝！爲天下的生靈感謝你！”她卻很快變得穩重，立刻帶着百曉生，拉上徒弟，做上了馬車，直接離開了。
咕嚕嚕！
馬車迅速滾動，離開了血域大界，身後的一尊尊天帝依舊在廝殺。
“果然是這樣，我不需要去說明...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計劃。”萌妹露出震撼的神色，扭頭看去，那個黑髮黑眸的年輕人，依舊帶着一個希拉在靜靜圍觀戰場。
許紙目送她的離開。
實際上，是萌妹想得太多，自己並不清楚她的計劃。
智慧副腦不是萬能的。
它不能偷窺、讀取每一個人生靈的想法，也不能控制他們的行動。
甚至監控，也只能選擇性監控，比如平常一般會選擇監控愛爾敏、墨杜薩、帝祁這些人...
現在自然也監控萌妹，只是監控中的萌妹很淡然，就是一直種田發育，發展光明教會，滿嘴金句而已。
十分稀鬆平常的舉動，很難知道，她內心想着什麼。
“似乎事情變得有趣了一些，她要百曉生，我就交給她就行了，反正百曉生在她手上，要做些什麼我也能馬上知道，並且能隨時收回。”
許紙很淡然。
.....
天空捲起淡淡的血色。
血域大界漸漸遠離，出現了茂盛深林與樹木。
“師傅，我們不看戰場了嗎？”胡海寒憂心忡忡。
“沒有必要看，力量相當，肯定僵持住了...畢竟那不是真正的帝祁，衆生匯聚的願力凝聚的人侷限很大，不是真正的生靈。”萌妹微微閉目。
她看着重新回到身邊的百曉生，連她也沒有想到那麼簡單。
“應該可以成功。”
她不斷低語，鼓舞自己的信心，“我遊走大地，建立龍脈香火體系的原因，就是想要保護最底層的衆生，上層的強者們廝殺可以，但不能屠殺無辜的黎明百姓。”
“可是，黎明百姓，正是強者們屠殺的目標。”胡海寒忍不住開口，“全民修煉時代，因爲他們雖然境界大多隻有一階、但數量太多了，他們積累起來，能讓他們突破成神祇。”
每一次大滅絕，天地浩劫，死得最多的就是凡人，往往滅絕了七成八成。
因爲他們最弱小，帶來的能量也足夠多，死亡一整個世界的凡人，再加上幾尊天帝的數量，基本可以讓人成神。
“所以，我纔要建立香火體系，保護凡人。”萌妹笑着說道：“看看現在的荒古世界，強者們都在拼命保護凡人，守護衆生，如果現在是西紀元....天帝們會守護凡人嗎？”
胡海寒認真想了想，“不會。”
這是很現實的答案。
凡人太多了，就像是雜草一般，生育能力太強，收割一茬，又長出一茬。
這就是帝祁的理念，而許多強者也有這類想法，到了他們的高度，凡人的生死已經看得很淡。
萌妹說道：“當年，也就是我的那個傻徒弟道長生，纔會這樣，連斷天帝都不會守護衆生，他阻攔古代天帝的原因，是因爲他要守護強者的未來，一個個強者可以只爭當時，他並不是爲了那些芸芸衆生的螻蟻般凡人。”
小狐狸沉默。
萌妹淡淡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魔藥大地也要經歷大劫！那些君主大帝，眼前在我們這邊受到阻礙，幾次阻攔後，肯定會有君主大帝忍不住反過來，屠殺整片魔藥大地的衆生，想吮吸一個世界的凡人成神。”
小狐狸頓時毛骨悚然！
她知道自己老師的推理，是必然的。
就像是當年的老邁十二祖巫，離開大羅天，準備屠殺衆生一樣....老邁的天帝，對於死亡恐懼，可以讓他們不顧一切，區區凡人的性命...
老師已經想到這種層次了嗎？
“所以，老師想在東紀元時代，創建了一個屬於凡人的時代？”胡海寒說道：“眼前一個完美的超凡世界？我們的世界，不會有人爲了成神，而屠殺衆生！”
胡海寒繼續開口，“而魔藥時代，必然會屠殺衆生，他們自己反而會陷入內動之中，大劫即將降臨他們的世界，而我們什麼都沒有。”
胡海寒頓時激動起來，“老師，你就像是一個英雄！要斬斷過去未來，就像是斷天帝一樣，斬斷過往的天地大劫，讓百姓們不再被波及，一個個浩劫中死去，我們贏定了！”
“我纔沒有那麼偉大，只是想做一些事情罷了。”萌妹摸着徒弟的頭髮，“並且，知道爲什麼，我說動了彌賽亞君主大帝嗎？”
胡海寒不解。
是啊。
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會被說服，竟然把百曉生這種最珍貴的至寶，交給了對方的統帥。
“因爲他無所不知，知道我的計劃，所以交給了我。”
萌妹說道：“我的計劃是，要在魔藥大地也建立龍脈，讓這邊的強者也不死！他們可以吸收香火，甚至爲了爭奪一個個不死的神位而內鬥起來，爭奪信徒和信仰....這樣，他們高層內鬥，那個世界的底層百姓也作爲香火，也不會遭受恐怖的死亡浩劫。”
小狐狸的眼眸閃閃發光，太佩服自己的老師了。
萌妹笑道：“至於那些混賬強者？他們打就讓他們打去！相互廝殺，爭奪神位...只要不殃及平民，並且，最後獲得神位的幾個強者，都是不死的怪物，不斷殺了不死的對方獲取能量，遲早有一天能成神，
畢竟天地大劫，屠戮衆生的性命是一次性的掠奪，而香火，是持續而源源不斷的供應...
這樣，我們雙方世界，百姓都不會死亡了，雖然超凡世界的雙方戰爭還在繼續，兩邊天帝還在廝殺，但他們死他們的，我們雙方的百姓什麼都沒有。”
“災難，將不再屬於凡人。”
萌妹笑起來，“他們想要成神，就要有付出，就可能死亡，但死亡是他們的，那是他們應有的覺悟...而我們這些凡人只要看天上的衆神打架就好。”
“老師，你這個費勁千辛萬苦的計劃，是因爲道長生哥哥的...死嗎？”胡海寒問道。
萌妹怔了怔，沉默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道長生是真的死了。
擁有相同記憶、相同戰鬥技巧、由衆生願力匯聚而成的道長生，天道，不過是另外一個相似的花朵，另外一個類似貝爾的鬥戰神罷了。
衆生凝聚，不是真我。
“那個傻小子...如果換成是我，我絕對要做不到這樣無私，我就是一條鹹魚。”
萌妹就這樣回憶着，心情變得格外寧靜，“如果我能阻止，我絕對會狠狠抽那不聽話的孩子兩巴掌，然後狠狠把他關在房間裡，不給他出門，去他孃的守護衆生！”
小狐狸胡海寒驚呆了，完全沒有想到老師會爆這樣的粗口。
只有萌妹自己清楚，當年失去最多的就是在自己。
死了三尊天帝，其中兩尊是自己摯愛的人，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那個目光清澈的書生少年，道長生，以及對待自己溫柔和睦青蓮哥哥的死，一瞬間失去了相處數十年的兩個至親，當年給她的心口上狠狠的一刀，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讓她徹底陷入了自責與悲痛。
“那時的我，和你的父親木願成心情一樣。”
她低聲說着，回想起來，現在倒是有些使然了，“真的忽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世界上孤零零的剩下我一個人，走在陌生的土地上，看着新時代的人們，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想尋找曾經熟悉的一切。”
“所有熟悉的都在飛速離我而去。”
她看着一路茂盛烏黑的翠綠樹木劃過，“當時的我，太老了，真的有一了百了的感覺，直到遇到了你的父親木願成，當時彷彿遇到知音一樣，那個執着的男人最後一刻，失去了妻子和女兒，卻還有執念，苦苦支撐守護着你們兩個...讓我有些敬佩，受到了鼓舞，然後把你們兩個收養起來...我才漸漸恢復了生機，又變成了一條活着的鹹魚。”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沒心沒肺，坦然面對至親的死亡。
“說起來，從小到大，我的運氣一直很好，從來不需要努力就能獲得，但我也漸漸發現那是一種詛咒，身邊的人都會死，只有我活得最長。”她笑起來，“真是千年王八萬年龜。”
“老師...”小狐狸拉着師父的手。
“放心好了，你的老師我一直運氣很好，以前什麼都不做，都能很順利，很安然的活到了今天，來到了至高，現在我不僅僅運氣好，我又還是很努力，一定會成功的！”萌妹很認真，摸了摸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