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伊冬倒吸了一口果汁，瞪大眼睛看着表情有些嫌棄的墨檀：“你確定咱們有奪冠的水平？我是說真的‘水平’，不是鴿子那種靠曉島放水和一連串運氣稀裡糊塗拿的亞軍。”
墨檀瞥了他一眼，笑問道：“你覺得咱們很弱？”
“我不覺得咱們很弱，但……”
伊冬揉了揉額角，正色道：“你也看到了，別人也很厲害啊，就算拋開小雨那種變態不說，不好惹的人簡直不要太多，那一個個的，感覺都能把我拆成骨頭片子。”
墨檀冷笑了一聲，挑眉道：“我只看到了冠亞軍全都是名副其實的大水貨。”
“但這是兩碼事啊，你自己之前不是也說了，絕對實力在團隊賽裡所佔的比重要遠超於個人賽，大花牽牛也好、鴿子也罷，他們這些靠運氣和天時地利從個人賽中脫穎而出的奇蹟，是絕無可能在團體戰中情景再現的。”
伊冬微微搖頭，表情很是糾結地說道：“換句話說，硬實力纔是在團體戰中獲勝的最大憑依，而我們……”
“而‘我們’恰好很強。”
墨檀懶洋洋地打斷了伊冬的話，輕笑道：“所以我一直很好奇，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鬧鬼教堂】實力不濟的錯覺。”
伊冬愣了一下：“我不是……”
“你就是這個意思，或者說，你雖然覺得我們不弱，但跟那些所謂的‘強者’相比，終究還是差些水平的。”
墨檀再次打斷了伊冬，夾起一塊剛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鍋包肉晃了晃，語氣慵懶地說道：“我乾脆一個一個說好了，首先是你沒怎麼打過交道的羽鶯，那個女人雖然實力只有二流強者的水平，但無論執行力、理解力還是環境適應力都堪稱頂級，再加上她主修的是刺客職業系，無論是機動性、偵查能力還是爆發力都十分在線，簡單來說就是，只要她肯聽話，就是再理想不過的工具人。”
“我確實聽過一些有關於那位羽鶯姑娘的事。”
想起了對方几個月前跟自己提到過的【血怨盈窗】副本，伊冬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幹聲道：“但你確定這位羽鶯姑娘會聽你的話？她分明應該是恨極了你吧？”
剛把鍋包肉塞進嘴裡的墨檀往桌子上吐了兩根薑絲，隨即含含糊糊地冷笑道：“你是傻了嗎？我和羽鶯之間雖然確實有一些浪漫的誤會，但歸根結底，讓她恨極了的人可是‘檀莫’，跟‘我’可沒有半毛錢關係，不如說，她對‘我’的觀感和印象一直都非常好，要不是有語宸在的話，就算無可救藥地喜歡上咱都不是不可能。”
“哎我艹，忘了。”
伊冬這才反應過來，驚覺到雖然此時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墨檀正處於所謂的‘混亂中立’狀態，但【鬧鬼教堂】這支隊伍中可沒有給‘混亂中立人格下的墨檀’留位置，而羽鶯與‘黑梵’之間的交集，可是實打實的共患難戰友情，雖然沒一起嫖過娼，但絕對算是一起扛過槍，再考慮到米莎郡一役的最終結果，羽鶯對墨檀的信任度絕對是妥妥的MAX！
“然後是我們的大陰陽師谷小樂。”
墨檀筷子不停嘴也不停，語速頗快地說道：“你親愛的表姐在能夠輕鬆捏死大花牽牛的情況下大發善心讓後者晉了級，而大花牽牛則拿下了個人賽的冠軍，四捨五入一波，說一句谷小樂的含金量超過無罪之界個人戰總冠軍沒毛病吧？”
伊冬點了點頭，吐槽道：“沒問題，但咱倆都知道無罪之界個人戰總冠軍的含金量是零。”
“那就換個角度好了。”
塞下了兩塊鍋包肉的墨檀抹了把嘴，將服務員剛端上來的冷麪拽了一碗到自己面前，一邊將裡面那些黃瓜、雞蛋、辣白菜、松子、西瓜、牛肉片拌在一起，一邊隨口說道：“問罪論戰開始前，大陰陽師谷小樂在個人實力排行榜中位列第十三位，而根據另外一近一遠兩個排名均在前十的女人分析，那位大陰陽師的恐怕一直在藏拙，至於爲什麼能藏到讓系統都把她看輕，恐怕是‘境界’與‘力量’脫鉤所導致的。”
伊冬皺了皺眉，抓過自己馬上就要被搶光牛肉片的冷麪，問道：“啥意思？啥叫‘境界’與‘力量’脫鉤？”
“比如你現在被人擱遊戲裡乾死了。”
墨檀吸溜了一口冷麪，言簡意賅地說道：“然後重新投胎便成新角色，還走冰霜法師和靈媒的路線，就必定會經歷一段時間的境界與力量脫鉤。”
伊冬的腦子轉得也快，聞言立刻反駁道：“那不對啊，小樂她又沒死過，怎麼可能會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啊？”
“是啊……”
墨檀眯起雙眼，意味深長地喃喃道：“怎麼會呢。”
伊冬瞥了他一眼，皺眉道：“你幾個意思？”
“只是有一些懷疑而已，並不是什麼有必要告訴你的東西。”
墨檀非常明顯地敷衍了一句，隨後又重新扯回了剛纔的話題，懶洋洋地說道：“總而言之，我們都知道境界要比力量難提得多，而在境界高於力量的情況下，只要方向沒問題，幹什麼都屬於事半功倍，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只要你親愛的表姐願意拿出真本事，在強度方面至少要比排行榜被屏蔽前強上五成。”
伊冬也懶得繼續追問下去，只是一邊熱切地盯着服務員端來的石板魷魚，一邊隨口說道：“你繼續，我聽着呢。”
“然後就是語宸。”
墨檀一邊用匪夷所思的速度將魷魚轉移到自己盤裡，一邊說道：“原則上來說，她的戰鬥力其實非常不夠看，但正如工程師這種職業基本不可能上榜一樣，在達到史詩階前，輔助向神職者在單兵戰鬥領域方面的處境非常尷尬，但在打羣架的場合裡……那可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伊冬艱難地自己盤子裡運輸了一些魷魚，邊吃邊說道：“少廢話，我知道在團體戰這種場合裡奶的價值有多大，你只要直接告訴我語宸有多強就行了。”
“不知道。”
墨檀直截了當地給出了回答，聳肩道：“畢竟從開服到現在的十個月裡，我還沒有見到或聽說過任何一個配跟語宸拼治療水平的玩家。”
伊冬：“……6。”
“然後是你，Zombie。”
墨檀伸出筷子指向伊冬的鼻尖，正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垃圾白給的低能腦殘的弱智拉胯的蠢貨，但這其實都只是你的錯覺而已，正所謂天生我必有用，就算你是坨在料理界沒有半點容身之處的屎，只要把自己劃分進投擲武器範疇，同樣也能發揮出相當程度的價值。”
伊冬面無表情地放下筷子，咬牙道：“咱吃飯呢……”
“誰攔着你吃了。”
墨檀閃電般地搶走了伊冬盤子裡的那兩塊魷魚，語重心長地說道：“總而言之，靈媒這個職業的潛力非常巨大，再不濟也不會弱於你姐的陰陽師。”
伊冬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皺眉道：“但潛力只是潛力，我的硬實力……” “你的硬實力也不弱，那場個人賽你之所以會翻車，完全是因爲在失去了先手的情況下被人給拿捏死了，真打起來的話，你就算贏不了，也不至於輸得那麼難看。”
墨檀隨口嘲諷了對方一句，並在伊冬正欲說什麼之前搶先打斷道：“不僅如此，至少就現階段而言，靈媒這個職業比起單打獨鬥，其實更擅長小隊作戰，至於個人素質方面，你的戰鬥意識其實相當不錯，大局觀方面嘛……這麼說吧，在這個隊伍中，你是否存在腦子這個玩意兒其實並不重要。”
重新提振起食慾的伊冬繼續開始在大量配菜中翻找魷魚，同時問道：“我們幾個都說完了，那你呢？”
“好問題。”
墨檀猛地將筷子插在石板上，於千鈞一髮之際擋住了伊冬筷子並將那塊焦香的魷魚須送入口中，正色道：“簡單來說的話，‘我’存在的價值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將你們四人的戰力整合，然後翻倍。”
儘管伊冬是遊戲內外最瞭解墨檀的人，但在從未與其並肩作戰過的情況下，依然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震聲道：“翻倍？！”
“你沒聽錯，就是翻倍。”
墨檀一邊重新低頭與冷麪奮戰，一邊隨口說道：“不過比起在這裡跟你浪費口舌，我更傾向於比賽開始後用實際行動……嗯！？”
他並沒有把話說完，因爲就在這時，一個纖細矮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其視野中，並以飛快地速度倒騰着小短腿朝這邊快速移動着。
那是一個帶着鴨舌帽，皮膚白皙、眼影頗重的小個子女生，儘管她的穿着十分中性，但其真實性別在墨檀面前根本無所遁形，不僅如此，就連其被遮掩在寬大襯衣下的姣好身材……好吧也就是胸圍，也沒能逃過後者幾乎沒有誤差的目測。
“怎麼了？”
背對着女孩的伊冬有些好奇地看着墨檀，隨後便順着後者的目光試圖回頭看去，剛好跟已經出現在他身後不到一米處的女孩四目相對。
“幫幫我——”
女孩立刻用惹人憐愛的目光看向伊冬，啞着嗓子低聲道：“有人追我。”
“什……”
伊冬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陣明顯且大力的推門聲從不遠處傳來，儘管因爲店裡的格局尚且看不見來者是誰，但就算只是根據開門時的力道判斷，對方也多半不是來吃飯的。
“過來。”
而墨檀則是面色一肅，直接對那女孩招了招手，以至於讓伊冬誤認爲他忽然‘犯病’了。
“戴上，閉嘴，別動。”
緊接着，直接將女孩抱起塞到座位裡側的墨檀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了兩隻口罩，將一隻丟給伊冬的同時自己也飛快地戴上了另一隻，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從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個黑色髮箍，卡在自己的額頭上後輕輕向後一推，眨眼間就將髮型改成了相較於平時更加醒目亦更具野性的背頭。
“……”
另一邊，伊冬也飛快地戴上了口罩，將自己的下半張臉蓋了起來，無條件地執行了墨檀‘閉嘴’、‘別動’的建議。
緊接着——
“打擾了。”
一個穿着休閒裝、笑容陽光的年輕人快步跑到桌前，有些尷尬地指着墨檀旁邊的那個女孩，訕訕地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是我弟弟，剛纔因爲點事忽然鬧起了脾氣，所以還請……”
“把撲克收起來，我不喜歡別人對我的腦子動手腳。”
結果墨檀卻直接無視了年輕人，而是用他那不知何時充滿了血絲的雙眼瞪向對方身後那個隱蔽地從口袋中摸出一張撲克牌，看上去約莫四十歲出頭，表情有些愕然的半寸漢子，冷冷地說道：“你們B市的人都是這麼幹活的？只要對方是生面孔直接就掏撲克玩腦子？”
“哎呦。”
反應較快的年輕人立刻一拍腦袋，苦笑道：“抱歉抱歉，主要是我倆實在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見同行，不知道你們是……”
“Y市那邊負責跟徘徊者打交道的。”
墨檀簡單說了一句，隨即轉頭看了坐在旁邊那個有些發懵的少女一樣，皺眉道：“你又捅婁子了？”
少女縮了縮脖子，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什麼都沒說。
“哼。”
墨檀則是冷哼了一聲，隨即重新將目光轉向那個年輕人臉上，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後用比剛纔禮貌了些許的語氣問道：“不好意思，方便告訴我這孩子又搞出什麼亂子了麼？”
“呃……象徵力暴走，差點讓二十多個人變成癡呆。”
青年扯了扯嘴角，摸着自己的鼻子說道：“受害者那邊都已經痊癒了，我倆追過來主要就是爲了把他帶回去測試能力和品性，我本來還以爲你倆是不明真相的普通人或者也被這孩子的能力影響了呢，結果……咳，他身邊有同行是我們沒想到的。”
“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姑且算是這孩子的監護人，之前一不小心讓他溜了實在抱歉，如果可以的話，之後的事可以交給我來解決嗎？”
“啊這……”
“還是說這孩子捅了其它什麼簍子？那樣的話，我可以直接去你們據點道歉嗎？”
“不不不……夥計，去據點道歉什麼的就不用了！”
“那我可以理解爲你同意讓我繼續監管這孩子嗎？”
“這……我……唉，好吧，我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