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你特麼愣着幹啥呢！！！”
伴隨着以阿爾法狗爲原型，裡面承載着一個異界人靈魂的小型符文之軀氣急敗壞地大吼出聲，魯維·菲茲爾班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科爾多瓦。
“你……你要幹啥？！”
被老地精臉上那副表情嚇了一跳，立刻慫下來的科爾多瓦縮了縮脖子，分貝立刻低了八度：“我看你一直在那兒傻愣着，還以爲是信號出問題了呢，你要是能保證不把我扔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就閉會兒嘴讓你繼續發呆。”
“不需要。”
魯維輕哼了一聲，語氣悠然地說道：“讓你過來這裡，只是因爲我無法離開天柱山，哪怕只是步入這種僅僅算是掛載在主世界的‘異空間’，也不行。”
科爾多瓦用力點了點頭，恍然道：“所以我現在就一攝像頭唄？”
“難得能從你這個倒黴催的口中聽到這種‘貼切’的形容。”
魯維微微頷首，風輕雲淡地說道：“沒錯，正是‘攝像頭’，迫於一些令人倒胃口的限制，我並不被允許感受到‘天柱山’外的絕大多數事物，哪怕只是一縷拂過皮膚的風也不行，不過……或許是因爲留聲、留影等手段的存在，如果只是單純的影像或聲音，那麼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允許被我們觀測到的。”
“我不是倒黴催的！”
科爾多瓦咬牙切齒地大喝一聲，隨即皺眉道：“這有什麼允不允許的，你們出不去又不代表別人進不來，想看啥看不到。”
“那些東西無關緊要。”
魯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終止了這個對他來說其實也不算忌諱的話題，隨即便重新轉頭看向科爾多瓦面前那片一望無際、死氣沉沉的鋼鐵叢林：“重要的是，基於那個可笑的任務，小鴿子恐怕需要在短時間內來到這裡一趟。”
科爾多瓦眨巴了兩下他那綠豆大小的眼睛，好奇道：“昂，所以呢？”
“所以如果沒有我幫忙的話，她很可能會永遠失去那個任務鏈。”
魯維眯起雙眼，輕聲道：“不僅如此，儘管並不符合邏輯，但按照那個任務說明中所提到的，這片原本只是被多維加密的異空間很可能會被徹底鎖死，甚至連我沒辦法再次將其打開。”
科爾多瓦咂了咂嘴，遲疑道：“應該不至於吧，畢竟系統理論上不會發布沒可能完成的任務，鴿子又是你親口承認的有天賦，再怎麼說也不會折在第一步吧？”
“如果她一直留在天柱山，在我的……不，就算沒有我的指導，只要她認真鑽研那些投機取巧的圖紙，也絕對能在那個任務的時間限制內完成【鑰匙】，這一點當然是毋庸置疑的。”
魯維嘆了口氣，無奈道：“但這一切的前提在她願意靜下心來鑽研，而小鴿子這段時間顯然過得非常充實，我沒理由把她強拉回來去做那個令人不快的任務。”
科爾多瓦撓了撓臉上那能夠以假亂真的絨毛，吐槽道：“那就不做了唄，這地方別看地方挺大，氣氛可比我看過的那些恐怖片都瘮人多了，反正鴿子的亞軍獎勵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個吧？”
“白癡。”
魯維則是給了科爾多瓦一個巨大的白眼，冷笑道：“我早就問過小鴿子在那個什麼【問罪論戰】中拿到的獎勵了，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就算是把其它獎勵加起來，也不如【瓦爾基里的榮光】這個特殊區域任務鏈的十分之一來得有價值。”
科爾多瓦立刻瞪大了眼睛，驚道：“臥槽，這麼DIO！？”
“呵，這裡可是瓦爾哈拉，儘管它像絕大多數那個時代的勢力一樣沒能被留在歷史中，儘管它在我眼中就是一個漏洞百出的大‘玩具’……”
魯維仰頭看向廢墟中那個規模最大、海拔最高的金屬建築，淡淡地說道：“但對於這個世界絕大多數工程師來說，這裡都是一個令人無法拒絕的寶庫，也是一個常人難以駕馭的災獸。”
科爾多瓦聞言立刻後退了幾步，反手拿出自己背後的【制裁者之杖MIIK·礦工鋤形態】，滿臉警惕地環顧四周：“災獸？災獸在哪裡？”
“……”
並沒有罵人的興致，卻想不出除了罵人之外任何能夠抒發自己胸臆的魯維深吸了一口氣，直接無視了科爾多瓦的反應，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但如果是小鴿子的話，我相信她能駕馭的了這個‘玩具’。”
科爾多瓦眨了眨眼，好奇道：“因爲她心志堅毅？”
“因爲工程學的極限也好、戰爭兵器的上限也罷……”
魯維表情微妙地扯了扯嘴角，輕聲道：“甚至還不如做飯來得有吸引力。”
“這我信。”
科爾多瓦有氣無力地附和了一句，隨即又吐槽道：“但我覺得比起很多所謂的天災人禍，鴿子的手藝確實要恐怖得多。”
“……”
魯維再次沉默了，原因無它，實在是科爾多瓦這番話雖然不中聽，但出於那與生俱來對嚴謹與合理性的追求，這位時任天柱山最高權限者之一的首席工程師實在沒辦法反駁。
於是，科爾多瓦便覺得腳下一空，當他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經出現在熟悉的第七外山車間中了。
“呼。”
罕見的，摔了個五體投地的科爾多瓦並沒有破口大罵，而是深深地吸了口車間中並不算清新的空氣，感嘆道：“活着的感覺真不錯！”
“雖然你確實對‘死亡’情有獨鍾，也數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甚至爲自己搏得了【漆黑的死神】這一‘威名’……”
並非投影的魯維·菲茲爾班本尊緩步走到科爾多瓦面前，低頭俯瞰着幾乎癱在地上的狗頭人：“但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你剛纔並沒有死。”
因爲過於臉黑且已經累積出超神般的死亡次數而成爲【漆黑的死神】的科爾多瓦搖了搖頭，一邊艱難地翻了個身，一邊沒好氣地說道：“你懂個籃子，剛纔那地方……雖然他孃的一眼望去都是鋼筋混凝土，但給我的感覺根本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魯維平靜地看着科爾多瓦，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我不好形容，但總覺得……嘶！”
科爾多瓦打了個冷顫，心有餘悸地嘟囔道：“比起遺蹟、廢墟、垃圾場這些形容，那個地方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亂葬崗之類的，就好像那些廢鋼筋舊電瓶並不是金屬疙瘩，而是一具具死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朽屍體。”
“哦。”
魯維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即便不再搭理科爾多瓦，轉身向遠處的工作臺走去。
“喂！老不死的你要去幹嘛！？”
“給小鴿子作弊。”
“作什麼弊？”
“女武神道標石。”
“啊？那不是任務獎勵嗎？”
“我先獎勵給她也一樣。”
“呃，那我的符文之軀……”
“沒空。”
“你特麼——”
“不過你可以沒事兒就坐在同步器上，就算不會增加同步率，至少也不會在我騰出手來前降得太狠。”
“MMP！那玩意兒是馬桶造型，你就不怕我蹲出肛裂嗎！”
“不怕。”
“MMP！！！”
……
翌日
遊戲時間AM08:29
西北大陸，考古家協會駐野人高地第七大型據點，聖盾大廳
“那麼，雖然昨晚已經說過一遍了……”
黃金之城考古家協會的分會長，年紀約莫三百歲左右的知性精靈男子——佐頓·夜行者對面前的汪汪小隊衆人莞爾一笑，提議道：“但諸位真的不考慮再多待幾天，等我安排好這邊的事之後一起去黃金之都？我在那邊姑且還有些人脈，如果你們覺得空飛艇太慢或者太……危險，我可以安排大家直接去法師公會傳送到安卡集市。”
作爲汪汪小隊名義上以及實質上的話事人，墨檀輕輕搖了搖頭，莞爾道：“佐頓分會長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
“如果是傳送費的問題，大可不必擔心承受不起或欠我人情。”
佐頓溫和地打斷了墨檀，輕聲道：“我知道，你們之所以要去安卡集市，是擔心洛亞那邊的小比爾格，但我其實也有着與諸位相同的立場，拉爾戈和佩希或許曾向你們提到過，在他們還小的時候，我恰好在這裡工作。”
站在墨檀旁邊的季曉鴿用力點了點頭，連聲道：“聽過聽過，佐頓大叔你當年好像是個小隊長來着？”
“事實上，當時本就只有一個小隊駐紮在這裡，我是小隊長，而麾下成員中的舍勒夫婦，正是佩希的雙親，後來雖然各奔東西，但我們始終保持着聯繫。”
佐頓很是感慨地咂了咂嘴，笑道：“拉爾戈也是，儘管後來他離開了洛亞，我也早已被調離了這個據點，但當他正式成爲【破壞王】的一員後，我們很快便重新建立起了聯繫，我其實有好幾次想找機會讓他和佩希見一面，但都被那孩子搪塞過去了。”
說到這裡，佐頓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複雜的神情，而墨檀這邊的季曉鴿和牙牙也都抿着小嘴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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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第一次見到佐頓的谷小樂嘿嘿一笑，樂道：“祖國有句古詞說的好，‘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雖然可能不太貼切，但我覺得活情侶和鬼鴛鴦其實區別不大，後者的煩惱可能還要更少一些。”
“咳。”
注意到佐頓有些呆滯的墨檀頓時輕咳一聲，向這位來歷不凡的大陰陽師提醒道：“小樂姐。”
“啊，抱歉抱歉，我並沒有惡意來着。”
谷小樂立刻縮了縮脖子，向佐頓淺淺鞠了一躬，解釋道：“只是在我老家那邊的習俗中，這種事其實也有浪漫方面的解讀。”
佐頓微微一笑，頷首道：“我清楚小樂姑娘沒有惡意，也很感激這份角度很是別出心裁的寬慰，總而言之，我想說的是，我很樂意爲拉爾戈的侄子，那位名叫比爾格的年輕人與【破壞王】盡一份力，但礙於職務問題，能過來這邊悼念他們一番已經是職權範圍內的極限了，所以如果諸位能給我個幫忙的機會，鄙人感激不盡。”
不得不說，佐頓·夜行者的口才着實可怕，以至於明明是他花費重金與人情的安排，竟然能硬生生地被其說成了汪汪小隊給他的人情，縱使墨檀識人無數，在他認識的無罪之界土著NPC中也只有福斯特·沃德、修·佈雷斯恩兩人曾經展現出這般水準。
“很抱歉，佐頓分會長，但我們這邊也有自己的考量，所以……”
只可惜，依然能隱隱感覺到佐頓另有意圖的墨檀還是搖了搖頭，再次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哈哈，沒關係沒關係，說到底，還是我這邊的提議太唐突了，希望沒給你們造成太大困擾。”
佐頓哈哈一笑，隨即便輕輕拍了拍墨檀的肩膀（季曉鴿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問道：“我聽哈莉說，夜歌姑娘答應她今早幫忙檢查一下之前翻新的設備，不如咱們兩個趁這段時間出去走走，稍微透透氣？”
“沒問題。”
墨檀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推三阻四，立刻點頭應了下來。
然而就在兩人走到大廳出口的瞬間，谷小樂腰間的牌位忽然劇烈地顫動了起來，緊接着，伴隨着一陣不祥的陰風拂過，一個有着幽藍色長髮，皮膚白皙到妖冶，身穿白衣與緋袴，手持黑色御幣，除了鞏膜漆黑、瞳孔幽藍之外相貌與谷小樂幾乎一模一樣的巫女出現在了墨檀背後。
“呃……”
原本下意識地準備激活身上封存有神術的鍊金道具，卻在注意到對方相貌與谷小樂別無二致後立刻收手的佐頓愣了一下：“這是？”
“你，誰？”
“啊？我的話，是隸屬黃金之城考古家協會的分會長，佐頓·夜行者。”
“不喜歡，遠點，滾。”
“啊？”
“你很近，不歡喜，默，我，不歡喜。”
“？”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