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敷衍大法哄得張老闆眉開眼笑。
他不無驕傲地想：是的，顯然自己在外打拼這一年身家豐厚的事，又被大家察覺到了。
然而快樂只短短持續三秒，就聽身側的女人又問道：“該不會又沒貨吧？這個老常！賣個會員卡還磨磨唧唧的。”
張老闆慢悠悠又喝了一口茶水：“沒事，他場面搞這麼大，肯定貨得備齊，不會買不着的。”
但這話說完，除了旁邊一同來的朋友，其餘人都是一副不怎麼信任的態度。張老闆沒忍住又默默喝了一口茶，心想這羣人怎麼回事？這麼簡單的套路都看不明白嗎。
他頗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狀態，此刻茶藝師給衆人又添了一次水，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又端起了杯子。
其實這波，張老闆是真的冤枉了常老闆。
他哪裡是搞飢餓營銷，分明是真沒有貨。
如今5月底，口感最柔順的春茶早已罷市，只剩略帶苦意、口感略澀重的夏茶。就這，產量仍是不夠。
這也不是老宋家不賣給他，人家今年又多了百十畝的茶山，但問題是大半都種了小茶苗了，留下的老茶樹總共也就十幾畝。
算來算去，也就比去年家裡的五畝茶園更多一點。
早些年茶葉生意還可以的時候，隨便一家都能拉扯出百十畝的茶園，李老頭這山上原來的茶樹就是這麼來的。
可如今呢？
常老闆在後臺張羅着各種瑣事，此刻聽到衆人們議論，不禁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還好，這次只是捎帶着給茶樓打個招牌，真正的重點還是白酒品鑑。
但隨後又有服務員來問：“老闆，有顧客問，如果他辦 500萬的會員卡，茶葉酒水能賣給他多少？”
常老闆心頭一喜，又是一痛：……糟糕的是，白酒也沒多少啊！
說來慚愧，截止到目前爲止，總共這裡也纔不到500斤酒——那也沒辦法嘛，原漿酒兌出來，總不能一斤兌個百十斤吧？
想要不影響口感，1.5倍的調配就是極限了。
他咬咬牙，想着宋檀今年的十畝高粱，想想白酒銷售不是目的，目的是會員卡跟提高知名度，因此也只能硬着頭皮回道：“晚上，晚上我親自去講……”
……
而在會場中，嫩綠的茶湯在公道杯裡緩緩盪漾，張老闆已經添到第4杯茶了。
這小小茶盅也就只夠一口的，他喝着不那麼暢快，但口中的回甘卻也實在甜美，因此又忍不住伸指叩了叩桌子，等待添茶。
然而茶藝師手頓了頓，一邊重新再泡上一泡，一邊又將公道杯收回去，而後再次發問：“各位下午沒吃太多水果吧？”
好問題。
在座所有人都沉默了。
茶藝師無奈：“熱茶跟水果一塊兒，很容易拉肚子的，各位要不要歇一歇？”
張老闆頭鐵道：“熱茶混水果容易拉肚子，你先倒出來，放涼了不就好了嗎？”
而且這只是概率問題，他腸胃好的很，根本不會受刺激的。
茶藝師：……下午上的水果都是冰鎮過的呀！
旁邊的女顧客也點點頭，直接擰開了自己的保溫杯：“你要不先給我倒這裡吧，我保證拉肚子不找你們的事兒。”
“再說了，再等下去拖到晚上，喝了茶水夜裡又睡不着覺了。不養生呢。”
衆人：……好有道理！
……
品鑑會正按照常老闆的期待進行，而在雲橋村的老宋家，宋檀正裹得嚴嚴實實的，在桃林中摘桃子。
如今還不是鷹嘴桃上市的季節，桃林中熟的很有限，只是先摘了第一批緊急供給常老闆，讓他的品鑑會不至於只有西瓜、黃瓜西紅柿之類的。
但偌大桃林，送了幾十斤過去後，仍有零星成熟能吃的——這片區域靠近路邊，光照和溫度向來都比其他的要稍高些，如今成熟的也偏早。
楊正心在裡頭穿梭來去，祥林嫂一般碎碎念：“喬喬啊，等我走了，你一定要記得給我寄桃子，要風風冰運啊！”
“好的好的。”喬喬不厭其煩：“黃瓜，西紅柿，桃子，西瓜，盆栽青菜，乾貨，各種醬，鹹菜，冷凍包子饅頭……”
他一一數着這些，顯然這段時間，一天不止做下三個承諾。
楊正心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拍胸脯承諾道：“你現在給我寄東西，等到夏令營結束的時候，我帶你回我們農場——我們有比這個挖掘機更大好多好多倍的大機器！”
“到時候你來開，大片大片的平原隨便收割！你就說爽不爽？”
爽不爽的喬喬不知道，畢竟他還沒有體會過。但他很快就問：“你家有挖掘機嗎？我想開那個。”
小張哥的挖掘機每次動作他都特別羨慕，但姐姐說，那是人家養家的機器，如果他弄壞了，小張哥肯定不要賠償，但會默默難過。
所以他就只好一直忍着了。
上次開大機器，還是在帝都的農產品博覽會上。但那個機器好多都沒有裝前邊的工具，喬喬被楊正心帶着玩了好久，仍是心有白月光。
笑話！
區區挖掘機！
楊正心囂張極了：“放心吧！你要什麼機器我們都有……對了姐，我昨晚給我爸打電話，他說庫存有兩臺烤煙機，你要不要？”
咦？
宋檀來了興趣：今年沒有再種菸葉了，畢竟她爸還有她爺爺的煙癮已經小了許多，大多都拿來送人了。
還有悄悄給陸川一些，讓他奢侈的泡水澆花。
但這個東西小祝支書那裡一直在問，而一開始的簡易烤煙房在重新蓋房子的時候就扒掉了。
她好奇：“庫存的？”
“嗯。”楊正心說道：“一開始試做的，但種菸葉的農戶家裡基本都蓋有簡易考煙房，那個成本更低。”
雖然需要人時時盯着，但自家人的人力纔是最不要錢的，所以儘管機器價格不算貴，但仍是沒賣出去多少。
他也是前兩天看宋有德往自己的菸袋鍋裡按菸絲，把這件事隨口說給他爸聽，這才問到的。
“行啊！”宋檀也覺得這東西可有可無，但明年萬一再種，總不能再佔用廠房的房間重新改造吧？
她笑道：“小楊，你現在好會幫忙啊！放心吧，等你參加夏令營了，喬喬會讓你成爲整個夏令營最讓人羨慕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