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潘判局來訪。稱太醫局提舉大人終於從宮裡七小。說是宮裡病症已經得到控制轟所以安排了杜文浩第二天講課,何提舉要親自旁聽。
這可是給五味堂露臉的好機會,所以第二天一早,龐雨琴和英子給杜文浩收拾打扮一新,派了傻胖幫着牽驢轟來到了太醫局。
太醫局提舉大人親自旁聽轟還有誰敢不來呢?這下子,太醫局大禮堂裡座無虛席轟外舍以內舍和上舍三百人轟加上全體教師到齊,滿滿坐了一禮堂,都想聽聽杜文浩稀奇的理論。
杜文浩走上講臺,望着臺下黑壓壓的學員和部分教師,先深深鞠了個躬:“感謝提舉大人賞識金給我這個與大家交流醫術的機會。先我要道歉,上次我因爲私事中途離開。沒能把那堂課講究,這一次金很感謝能給我安排了這次彌補過錯的機會,在上課之初,我要爲我上次的中斷講課表示深深地歉意通”說罷。又鞠了一躬。
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接着轟杜文浩道:“記得上次講到了風爲百病之始,又講到了產婦的產後中風,我現在提一個問題產後中風的病因如何?”
若是上一次講學,鐵定有不少人會舉手回答,可這一次是太醫局一把手親自旁聽,誰又敢亂言呢?說的好人家說你在提舉大人面前顯擺。說得不好轟惹人笑話,所以轟都閉嘴當悶頭葫蘆。
這讓杜文浩有些意外漸只好自問自答:“人的背爲陽,腹爲陰轟陰陽之脈轟交相維持,產後血氣不足,風邪中於陽經,使陽脈拘急金以致產後中風,反引腰背轟如弓反張轟故名產後角弓反張。這是我們現在通行的醫學觀點金大家以爲這種論斷是否正確?”
還是沒人回答。
杜文浩只好自己回答:“以我之見,這是不正確的,上節課我已經提到了出些,產後中風其實不是風轟大家可能已經知道,這段時間我們五味堂受開封衙門委託,爲衙門培穩婆轟這咋。工作目前正在進行中,已經有相當數量的穩婆經過了培刮。判局潘大人曾經對我們培的穩婆接生情況進行過調查,現經過我們新法接生的金產後中風十成不到一成。遠遠低於一般的穩婆接生中風情況。判局大人調查應該知道漸我們培的穩婆接生時轟窗戶是適當開着通氣的,並不像其他穩婆轟將產房弄得密不透風轟如果產後中風真是風邪所致,那我們這種新法接生的產後中風率,應該遠遠高於別的一般接生法纔對。是不是這樣金潘大人?”
潘判局站起來轟回身對衆人道:凡沒錯轟我們調查結果轟的確是這樣的轟經過杜先生他們五味堂培的穩婆接生轟產房的確有部分窗戶是開着通風的,產後產婦也開窗透氣轟並不特別強調避風邪。而他們新法接生的產後中風轟的確遠低於一般接生。”
這下轟臺下學員和教師開始低聲議論起來。何提舉卻不說話,只是微笑着望着杜文浩。
杜文浩等大家稍稍安靜金這才接着續道:凡所以說,產後中風其實不是風,而是痙!也就是痙病,其實就是我們說的破傷風!是由於手術消毒不嚴引起感染所致的痙病。包括網痙和柔痙轟所以產婦和產兒纔會**,纔會胸滿口噤,角弓反張。我們搞錯了產後中風的病因和病機。纔會把產房弄得跟地窖一樣密不透風的轟不透氣轟反而會滋生病邪轟不僅不能減少或者杜絕產後中風的生倏反倒更增加中風的機會。所以金要治療產後中風,先要把錯誤的觀點糾正過來之要知道產後中風其實不是風轟而是接生中各種途徑感染了邪毒轟要防止產後中風轟就要嚴格消毒,正確接生。糾正了這種病的病因的認識,才能大幅減少這種病的生。”
何提舉終於舉手了:“杜先生。這麼說來,你的是意思,古人的這個觀點是錯誤的了?”
“是的!”杜文浩很肯定地回答。“古人並不都是對的,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歷史在進步轟醫學水平總體上是不斷進步的境因爲古人的醫學知識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或者是做個遇到神仙的夢就學會了的。那些所謂神授醫術都是瞎掰的。他們也是從無到有轟從少到多轟從成功個案總結經驗形成理論轟這種理論不可能一出現就絕對正確轟必須經過實踐檢驗轟不斷修正轟所以,我們要認真學習醫學經典,但也不能盲目崇拜迷信古人,古人也是人,撇開被神話的所謂古代竹以不談,從總體而言,古代醫者是比不卜咱們大宋朝醫者比不的。古人的很多論述也都是值得商椎和修正的,”
何提舉又道:凡杜先生能舉個例子嗎?”
“行啊轟就拿醫學經典《神農本草經》來說吧,《本經》是我國最早的醫藥典籍,是四大醫學經典之一,是每個醫者都必須反覆研讀的一本經典。共記載了藥材三百六十五種漸這些藥材至今都是我們治病最常用的藥,它的豐功偉績絕對不容忽視轟但是,它也有謬誤之處轟比如漸它把藥材分爲上中下三品。其中上品一百二十種,認爲列爲上品之藥漸都是無毒或者毒性很弱的。屬於可以滋補強壯、延年益壽的,都是可以長期服用的。但是,這本書列爲第一味上品中的上品的藥漸也就是丹砂,卻是有問題的。《本經》關於丹砂是如何論述的轟有哪位同學知道?”
這個問題很簡單轟學生可不怕丟臉,說得好還能掙面子,不少人舉手通杜文浩點了一個手舉得最高轟連半個身子都擡起來了的學生:凡這位同學說一下。”
那些生站起身,抑揚頓挫道:凡《本經》雲:“硃砂主身體五臟百病轟養精神、安魂魄,益氣明目,殺鬼魅邪惡鬼,久服通神明不老。!”
“很好,請各位注意金《本經》這裡說丹砂長期服用金可以“通神明不老”也就是可以服用丹砂可以得道成仙,長生不老。這位同學轟你認爲這論斷如何呢?”
那同學道:“經典所載,自非虛言通”
杜文浩笑了:“我問你一件事。硃砂除了藥用,還可用於什麼?”
“煉丹啊。久服通神明不老嘛。可以用來煉製長生不老丹。”
“那又有幾個人服用這硃砂做的丹丸轟長生不老了呢?”
那同學有些傻眼了:“這個”。到沒聽說過。應該是煉製不得法吧通”
“我再問你,一統天下的秦始皇,多少歲駕崩的?”
“這個,史料記載好像是五十歲,崩於第五次巡遊。”
“秦始皇吃的長生不老藥應該是非常多的了吧轟爲何卻不能長生不老?”
“這個”可能是煉製不得其法,沒練成吧。”
“雖然秦始皇真正死亡的原因一直是個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轟那就是如果他不是死於謀殺或者意外。就應該是死於他長期服用的以丹砂爲主要原料的所謂長生不了藥上!因爲丹砂不僅不能讓人長生不老轟反倒會讓人短命!丹砂不僅有毒,而且毒性還不弱境是絕對不能長期服用的!長期服用會造成慢性汞積蓄中毒!很多煉丹師用丹砂煉丹想長生不老,結果就是這樣中毒死的。所以轟《本經》把丹砂列爲上品的上品轟列爲所有藥材的第一位。並認爲可以長期服用,可以長生不了轟這個觀點是錯誤的!”
此言一出,衆皆一片譁然通
個白鬍子老教授終於忍不住,舉手問道:“先生這話,可有根據?”
對於長期服用硃砂哥致慢性中毒問題之有醫數千年來一直是缺乏認識的漸直到清朝,醫典《本草備要》等纔開始注意到這樣的病案轟纔有所記載轟但認識也是含糊不清的通真正現硃砂的毒性,來自於現代醫學研究成果轟明確丹砂有毒。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事情了通所以。杜文浩兩手一攤:“我說這話自然有根據境不過根據不是來自於某部經典轟因爲截至目前,對硃砂的記載都是源於《本經》的錯誤記載。而我一下子也沒辦法證明我的論斷是正確的轟因爲硃砂跟砒霜不一樣,它不是劇毒轟而是長期服用產生的慢性中毒,短時間無法確認。”
教授曬然一笑:“這就是說。先生所言乃是自己憑空想象的了?是想譁衆取寵吧?”這話引來不少學員和教師的鬨笑。
杜文浩冷冷道:“我說的觀點,你愛信不信,信就耐心聽,不信,就請便!”
那教授呼地站了起來,怒道:“先生怎麼這麼說話?老朽只不過是想討教你這觀點的依據罷了。你這樣說太沒涵養了吧?”
杜文浩反脣相譏:“你如何知道我說的不對?既然你不知道轟你又憑什麼說我的觀點是憑空想象漸說我是譁衆取寵?你這樣無根據地憑空指責別人,難道就有涵養了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