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需要想辦法再找一些人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嗎？”
呂小樑暗示起來，歐美這邊不好說，但華夏內部那邊，呂小樑是知道陳光有一些特殊渠道和關係網的，起碼能先把華夏內部的輿論穩住。
北美票房和奧斯卡暫時管不了了，至少得把華夏的票房保住，不然這次真崩得沒有底線了。
不曾想，陳光卻又已經正襟危坐在電腦前，噼噼啪啪的敲打起來，只管碼他的字，“不怎麼辦，還是按照原計劃，該怎樣就怎樣。既然準備了四千萬美金，那就繼續照着這個思路花出去。別人罵我也好，挺我也罷，都是額外送上門來的免費宣傳，我們就不要去說謝謝了，也不用在乎他們。”
說完，他就不再言語。
平時的他當然是不介意和兩人再打打鬧鬧一番，可《世界派表演藝術》這本書賊特麼難寫。
他自己倒是腦子裡全懂，但卻又必須寫得由淺入深，深入淺出，要讓別人能看懂，能學會。
他要構架出一整套足以讓人學習和領會的知識體系，真太不容易。
陳光這一套理論和境界，其龐大和完善程度，幾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藝術體系的十倍以上。
他的時間又很緊張，所以得讓自己寫出來的專著中每一句話都言簡意賅，用最少的語言表達最深沉的意思。
要不是自己貴爲精通四千九百八十七種語言的無敵語言大師，他根本就做不到。
呂小樑和方天宇二人對視一眼，再看向鎮定得簡直如同坐禪老僧的陳光，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不明白現在外頭是什麼梗嗎？
當然明白，老闆對輿論這些套路，最明白了。
老闆從一開始，就是伴隨着輿論的爭議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從他對抗他學校的副校長徐立正開始，到他成爲一個網絡主播，然後開始搞定各種各樣的活動，再到卓威帶着《八週刊》想找他麻煩卻被他連根拔起。
再後來，陳光又一次次讓天光經紀給無數新聞媒體和營銷號發去律師函，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老闆都稱得上是輿論大師。
他也特別在乎名聲，他更擅長扭轉非議。
他更往往能一眼洞察局面，知道在什麼樣的輿論環境之下，做出什麼樣的迴應和準備更高效。
他以前明明是一個很好名聲，很容易炸毛的人，可爲什麼這一次他卻又變得如此淡定呢？
老闆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外面的局面如此炸裂，他居然還能面無表情不動如山的讓我們繼續沿着既有軌道推進？
他都完全不在乎非議！
在這種生死存亡舉世皆敵的時刻，他居然還能靜下心來坐在這兒寫他的專著！
這特麼，得要多大的心臟才能做到啊？
兩人這才終於明白，爲什麼老闆始終是老闆，爲什麼陳光這樣一個看似逗比的大學生，能頂着重重壓力一路走到今天。
因爲這傢伙看似逗比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顆能裝下整個世界的大心臟！
他從來都不會被擊倒！
細細想來，迄今爲止，他做事情，從來都是定下一個目標，然後極度徹底和瘋狂的貫徹與實施。
哪怕擋在他前路的，往往都是這世上最頂尖的各行各業的強者與高手，是無數個質疑他能力的非議，但他從來就沒有對他自己的能力產生過任何質疑和動搖！
這一次也如是。
兩人捏緊了拳頭，媽蛋，跟着這樣的老闆，我們也只能陪他瘋了。
時光荏苒，轉眼就到第三天。
在經過整整48小時的醞釀與非議之後，天光集團這個一切圍繞陳光而轉動的超新星並未有任何收斂，甚至繼續變本加厲的投放着廣告。
《巾幗》的海報如同雨後春筍般從西海岸的洛杉磯一直灑到了東海岸的邁阿密。
一家又一家電視臺拜倒在美元的攻勢之下，成爲了爲他宣傳的喉舌。
皿煮滋油的土地就有這點好處，哪怕明知道冒着天下之大不韙，但只要你有錢，新聞媒體就總能發出和普羅大衆不協調的聲音。
大米的羣衆抵制的也只是陳光，並不會去抵制拿了陳光的錢而幫他發聲的新聞媒體。
除了電視臺，以前與他有過深度合作的油管，竟也不可思議的選擇了在這個時候站在他這一邊。
油管甚至自掏腰包做起了宣傳，同時準備了數個頻道，循環播放他以前參加或者舉辦一些活動的視頻，以及到目前爲止關於他的演技最重要的佐證，話劇《雷雨》的現場錄像。
都不知道油管到底從哪兒翻出來的壓箱底的寶貝，這家瘋狂的直播行業龍頭居然把當初陳光蒙面參加香江賭車賽時的視頻重新制作出了個更加精美的專題記錄片！
除此之外，非死不可這個社交龍頭竟在此時也選擇了站在和陳光同一陣線上！
雖然非死不可並未打壓抵制陳光的聲音，但卻又在坐着和油管同樣的事情，免費爲他宣傳搖旗！
人類史上最偉大的賽車手！
電子競技誕生以來最完美的戰鬥機器！
無可爭議的微雕藝術大師！
原音重現可以讓時光倒流的鋼琴演奏大師！
用一己之力徹底顛覆飛鏢競賽的飛鏢之王！
不可思議的全人類語言學大師！
用一己之力將人類飛行駕駛技術擡高數個檔次的偉大飛行員！民航英雄勳章獲得者！
這一個又一個陳光擺在外面可以被整理成冊的成就，甚至被非死不可做了一個又一個的專題報道，在社交網站上瘋狂的免費傳播。
就連方天宇和呂小樑兩人都不明就裡，自家的宣傳預算可不足以支撐到這兩個龍頭上去投放廣告啊。
兩人的迷惘直到接到唐小開的電話才被解開。
一開始兩人還以爲是唐小開去打了招呼，但唐小開卻一口否認了。
當身份地位達到扎克伯格那個級別，這些人的一言一行和每一個決策就不是簡簡單單的人際交往可以左右的了。
用扎克伯格的原話來說，大體是這樣的。
正如陳光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那樣，全球科技行業其實同樣一直在挑戰着人類的極限與各種各樣的不可能。
無論陳光這次究竟是否能做到，但他向着不可能瘋狂發起衝擊的勇氣與決心，卻正代表着足以推動人類進步的偉大意志。
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千難萬險，但他卻就這麼去做了。
這既瘋狂，又偉大。
在人類漫長的科學發展歷程上，也曾經有過許許多多他這樣的人，就像許許多多年以前遭受迫害的布魯諾與伽利略。
陳光如今的行爲看似癲瘋，但卻正代表着每一代科技人才畢生追求的精神。
絕不向任何質疑妥協，哪怕戰死在衝鋒的路上！
哪怕他未必正確，但我們不能讓人類的進取精神在這全世界的非議中身處寒冬，我們有責任和義務，更遵從自己的內心，所以他們選擇支持他。
我們真正聲援的，並不是他今天的行爲。
我們是認可他過去的成就，認可他現在的精神。
我們想要捍衛的，不是什麼電影，而是人類向着不可能挑戰的勇氣！
我們永遠都要發出不一樣的聲音，維護每一個人做出選擇的權利，因爲只有這樣，我們的未來纔會有無限的可能！
雖然事情的真相未必真有扎克伯格講的那樣偉大，或許他們用他們的人工智能和大數據系統對陳光的過往進行了分析，並且得出個看似匪夷所思，實則合情合理的結論。
或許這些科技巨頭們認爲這次陳光能贏，才選擇在他的身上賭一把。
到時候只要能贏，哪怕不能得到實質的經濟利益，但潛在的好處卻能在無形中帶來巨大的收穫，甚至能得到不少華夏人民的友誼。
單就這一點，就足以讓科技巨頭們動心了。
但無論他們的動機如何，能在此時此刻做出這種選擇的科技大佬，顯得無比的仗義。
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難啊。
當呂小樑聽到唐小開用強壓着的心情，顫抖的語氣講出這種話時，他幾乎熱淚盈眶。
小呂同志默默的看着隔壁房間，老闆剛剛纔吃過午餐，他這會兒應該依然在奮筆疾書。
他暗想，咱們家的老闆身上，到底是有多麼強大的人格魅力，才能隔空感化那些身家億萬的當代鉅富們啊！
老闆不去當神棍真是屈才了！
呂小樑又看了看錶，“距離首映禮還有七個小時。”
方天宇點頭。
兩人又拿出一份報表，上面是今晚八點的首映禮之後，晚上十點半時的全美正式公映的排片情況。
看着這觸目驚心的一個個紅叉，還有最終統計出來的僅有0.67%的尷尬數字，兩人剛剛激動亢奮起來的心情卻又一片冰涼。
也就這麼兩天時間過去，原本好不容易談妥的2%的排片率直線下滑，不少院線甚至拼着自掏腰包賠償費用，都強行給《巾幗》下架了。
一切的準備還是太過倉促，唐傑基金控股的中型發行公司話語權還是太過薄弱，衆多院線必須考慮到全美電影人的態度，明知道這是違約，也不得不進一步降低排片率。
科技巨頭的聲援雖然稍微挽回了點輿論上的局勢，科技行業和電影行業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行業壁障卻不可避免的存在着，他們的表態並不能左右排片率下滑的局勢。
如此大宣傳聲勢的電影首映禮，卻在好萊塢華夏劇院的十四號放映廳，甚至全美首日排片率僅0.67%。
沒有比這更奇葩，更蛋疼的電影首映了。
方天宇還苦着一張臉，揮舞着手裡的首映禮邀請人員名單，上面又是一個跟着一個的大紅叉。
方天宇嘆口氣，“我真的盡力了，北美娛樂圈這邊的人，我幾乎一個人都請不來。唐總那邊也幫忙出了大力氣，但都沒有用，所有但凡是和娛樂圈沾着一點邊兒的人都避我們如蛇蠍。”
呂小樑接過這名單表，長嘆一聲，“我感覺我好想念聖地亞哥的歪果仁老教授啊，實在不行，到時候咱們花點錢，找幾個長得挺老練的國際友人化化妝，一人送一套西服湊點人數唄？好歹壯點聲勢啊！”
他正說着，耳朵裡卻隔空傳來陳光的聲音，天知道這傢伙是哪來的本事隔着一層牆都能聽到兩人聊天的。
“不用，首映禮上一個人都沒有也可以。要的就是這效果，反差感，咱們看起來越磕磣越好，越淒涼越好。”
呂小樑和方天宇對視一眼，又是不懂陳光的用意了。
講道理，老闆，咱們這樣真的不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