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閣老的話不是無的放矢，況且，他一個歷經三朝的閣老，實在沒有必要高看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小丫頭。
董閣老鄭重的與徐素瑤談論這些話題，讓徐素瑤心中警覺起來，莫非董閣老是站在士族那邊的？
她悄悄打量了眼閔夫人，發現閔夫人眉心微蹙，嘴脣微抿，心裡一個咯噔，難道董閣老真的站在士族那邊？之前她一直以爲閔夫人的事情是董閣老授意，再不濟也是與董閣老商量好的，如今看來，竟然是閔夫人一個人的想法！
既然已經想到這裡，明白董閣老是知曉自己態度的，徐素瑤說話就不再收斂了，“董老先生，寒門學子入仕艱難，他們即便不做這件事，也尋不到其他正經事，董老先生莫非以爲他們還有別的出路不成？或是讓他們收拾包袱回去故鄉？”
這話裡諷刺可就直白了。
董閣老蠕動了下嘴脣，並沒有怒意，半晌才又說道，“罷了，他們既然願意做士族學子的磨刀石，就隨他們去吧。貴郡主日後想起，不要後悔纔是。”
誰做誰的磨刀石，還不一定呢！
徐素瑤臉上露出了笑意，“老先生說的是，路是自己選的，日後的後果自然也該自己承擔。”
花無百日紅，如果董閣老執意站在士族那邊，董府未來的出路實在讓人堪憂。
徐素瑤掃了眼閔夫人，又看了看董閣老，實在覺得董閣老還很長壽的樣子——他今年不過六七十歲，最是注重養身之道，看上去再活個二三十年也不成問題。
話不投機半句多，董閣老與徐素瑤聊不到一處去，人又不願意走，徐素瑤只好自己先行告辭，原本歡歡喜喜的拜訪也因爲董閣老的存在最後弄的不歡而散。
路上，徐素瑤心中有些悶悶的。
白芷白蘇兩個人見了心中着急，突然白蘇想起徐素瑤許久沒有買新的頭面了，便慫恿徐素瑤去逛逛街、散散心。
徐素瑤想了想，這個主意也不錯，一行人便叫馬車換了個方向，往專門賣頭面的西大街去。
西大街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帶着幕離的姑娘，徐素瑤見了頓覺心情舒暢——這纔是女孩子應該做的事情嘛！整日與徐思銘商量這個商量那個，她女孩子的心態都快磨沒了，今日見到董閣老，她不僅連女孩子心態弄沒了，連青少年心態都磨損的差不多了。
身邊的白芷白蘇覺察到徐素瑤心情變得舒暢，紛紛綻開笑顏，一行人往茗寶樓去。
茗寶樓內各色的頭面擺在櫃檯上，讓來往的客人挑選，徐素瑤淡淡的站在一旁，掃眼看過去，竟然沒有一件喜歡的，她不禁蹙了眉心，有些失望。
那夥計見了，悄悄打量了徐素瑤一眼，覺得她身上貴氣十足，便知道這是個有身份的，忙腆着臉上去，“這位姑娘想必是第一次來咱們這兒，咱們這兒櫃檯上擺的都是少數，您若是有心想選些好的，小的帶您去樓上包個小間，着人給您送些別的上去讓您看，您覺得如何？”
徐素瑤隔着幕離打探了對方几眼，發現對方雖有些諂媚卻沒有別的多餘心思，遂輕輕點了點頭，白芷便說道，“既如此，帶我們上去吧。”
那夥計便哎了一聲，領着她們上二樓，選了一間五號房，請了三人進去。
徐素瑤坐在包間裡，覺得這兒的設計挺暖人心，她在心裡點了點頭，這夥計眼色不錯。
“請問姑娘，您想尋什麼材質的頭面，大概什麼樣式類型的？您說出來小的去取，送過來給您掌掌眼，若不喜歡，小的再去尋別的。”
徐素瑤心神一動，她衝着白芷打了個手勢，白芷便說道，“先把你們這兒最好的幾樣拿過來瞅瞅，若是最好的都看不上眼，我們也就走了。”
那夥計頓時愁眉苦臉起來，想了想，他才哎了一聲，然後下樓找人去了。
徐素瑤這才輕笑一聲，“這下夠他尋許久了。”
沒有說自己喜歡什麼，店家只能自己猜，或是每種類型的都選一樣最好的，期盼徐素瑤能看上眼。
包間內有個窗戶，徐素瑤隔着幕離往外望去，對面金銀首飾樓的格局居然與這邊無異，心裡微微詫異，也不知道這兩家是互相模仿還是同屬一家。
突然，對面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徐素瑤心裡一個咯噔，忙叫了白芷白蘇過來，“你們看看，那是不是宋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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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呀了一聲，“可不是嘛，沒想到她現在這麼體面。”
穿金戴銀的，比在徐府看上去還要舒適。
白芷卻搖了搖頭，“貴郡主，看着身影十分相似，可臉上不大一樣，是不是長的差不多的啊？宋媽媽是被打發出府的，怎麼可能過的這麼體面。”
宋媽媽被人救走後，徐素瑤對外宣稱她是被打發出府的——本來，失蹤個僕人要看府邸如何對待，若是願意報官則報官，不願意隨便說個理由，去衙門解了賣身契也就罷了。
徐素瑤卻覺得那個人一定是宋媽媽，想到另兩個一直沒有找到的人，徐素瑤心中一動，莫非他們還會易容之術？看來得讓單劍提前動手了……
不一會兒，茗寶樓的夥計帶着一溜人走了上來，每個人手裡都捧着一個托盤，托盤裡是他們店裡最好的頭面。
徐素瑤瞥眼看去，各種材質各種風格都挑了一種，這才點了點頭，不妄想猜客人的心思很好。可如今她也沒有興致去看了，讓白蘇挑了幾套，讓人將東西送到徐府。
“徐府？”那夥計雙眼一亮，“可是長公主的駙馬府？”
聽到這個徐素瑤心裡有些牴觸，她實在不願意身邊到處都有人跟她提長公主了。
白蘇卻不以爲然，畢竟送貨到家，得說清地址，“正是，你帶着東西送到徐府角門，與角門處看門的小廝說清楚是貴郡主買的東西，那小廝會帶你去見管家，管家自然會把錢付給你。”
“哎喲喲，小的可盼着貴郡主了”，那夥計已然忘形，“貴郡主您稍等，小的給您尋掌櫃的去。掌櫃的盼着見您可盼了好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