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的了？汪家六老爺，您能否給段家一個解釋？”
得到下人稟報後，原本在前頭接待賓客的段家家主就立刻趕了過來。
與之同行的還有段家家主的次子，而他的長子則依然在前頭迎客。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究竟是怎樣的，不過下人去稟告的時候，多少也提了兩句。據說，是汪家六老爺主動挑釁了站在一旁沒有任何言語也未作出任何過分舉動的唐晏岫。且在挑釁的過程中，唐晏岫仍沒有跟汪家六老爺對上。
在惱怒汪家六老爺的挑釁行爲的同時，段家家主暗地裡卻也狠狠的吃了一驚。
唐晏岫比他想象的要更有城府，至少他知曉在這種情況下，多說多錯，只要不言不語，那麼無論汪家六老爺的理由有多充分，這事兒的理都在唐晏岫這邊。
要知道，即便段家家主是事後才趕來的，可在場的那些先到的賓客卻都看了全場。
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因而，段家家主一開口就是直接詢問汪家六老爺，這便是相當於質問了。
汪家六老爺雖纔能有限，卻也不是很蠢。段家家主剛一開口，他便弄明白了段家家主是偏幫唐晏岫的。
當下，心頭的怒氣更甚了。
其實就汪家那些子嗣，性子脾氣還是多半都有相似的。比如說，一樣的衝動，一樣的做事不經過大腦。
像作爲繼承人的汪家大老爺，因爲自小刻意收斂，脾氣比之他的弟弟們自然是要好上不少的。可排名靠後的那幾位老爺，卻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哪怕他們平素在汪家的地位不算很高，可在下人和鋪面管事面前，卻是天一般的存在。拽的二五八萬，簡直就是對他們最爲形象的寫照。
這若是擱在平素，倒也不大容易闖禍，畢竟真正不能得罪的人，都是有汪家家主和大老爺經手的。
況且，除非是在氣頭上，要不然也不至於會這般衝動。
偏生……
“哼，我要給什麼解釋？我這是在爲我的外甥女討個說法！”
汪家六老爺的話一出口，段家家主就變了臉色。幸而，他方纔就猜到了一些事兒，因而立刻將汪家六老爺和唐晏岫小夫妻倆帶到了旁邊的廂房裡。
這會兒，廂房裡只有他們幾個，連丫鬟都被趕了出去。
幸虧如此，要不然汪家六老爺這話一出，又不知道要鬧騰出多少事兒來。
驚怒交加之下，段家家主再次開口時，語氣裡也帶上了明顯的怒意：“汪家六老爺，還請你慎言。關於寄秋的親事，我同汪家大老爺早已有了決斷。且這事兒，也是過了汪家家主的，你說這話難不成是在質疑你父兄的決定？”
這年頭，父親和長兄的地位是極高的，要是敢質疑父兄的決定，那就是不孝和不悌。
可惜的是，段家家主錯估了汪家六老爺這會兒心中的惱怒程度。
“哼，那是我的兒子，我這一房的事兒！”說白了，汪家六老爺並非真的想要插手唐晏岫的親事，他只是在爲自己這一房抱不平。既然段家家主質疑他不孝不悌，那他還不如干脆將事兒鬧個清楚明白。
在段家家主不認同的目光下，汪家六老爺爆發了。
“我不管段寄秋下半輩子要怎麼過，也不管我八弟妹名譽如何，就算你拿我汪家八房那些嫡出小姐的親事來說嘴，我也顧不上了！憑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兒？非要我這一房來承擔這些個糟心事兒？哼，段家了不起，段寄秋自己作孽讓我兒子來善後，他汪家八房也了不得，就只有我這一房任人欺凌！”
“所以，你打算如何？”
段家家主淡淡的開口，目光卻並未落在汪家六老爺身上。
從他的角度看過，廂房的門已經被打開了，門外站的是不是旁人，正是汪家大老爺。
“我？哼，這些事兒我都不想管，你段家也甭想將段寄秋丟給我兒子。我今個兒就將話撂在這兒了，我兒子，哪怕將來娶秦樓楚館的頭牌姑娘爲妻，也絕對不會娶段寄秋爲妻！你段家若是執意要嫁，我便讓我兒子騎着高頭大馬將休書送上門來！”
“夠了！”
一聲怒斥從身後傳來，除了段家家主和他的次子之外，其他人都被狠狠的嚇了一跳。
而這其中，最受驚嚇的卻是汪家六老爺。
只是，在最初短暫的震驚之後，沒多會兒，汪家六老爺就恢復了鎮定。
“大哥來了？我方纔那話你也聽到了？大道理你就不用再說了，我知曉，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段寄秋是必然要嫁入汪家的，可汪家尚未婚配的嫡子卻不止我兒子。這麼說吧，誰娶都成，反正只要不是我兒子就成。”
汪家六老爺這番話，幾乎要將汪家大老爺氣得七竅流血了。不過，站在一旁的唐晏岫卻忍不住狂點頭。
這人雖看着神神叨叨了一些，不過他的想法倒是跟自己如出一轍。
段寄秋就是個坑貨，誰沾上誰倒黴。
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將她往外推纔是正常人的想法。
反正汪家六老爺有句話是說對了，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段寄秋是必然要嫁入汪家的。
既如此，唐晏岫就放心了。
跟唐晏岫一樣放心的，還有段家家主。
段寄秋已是註定要嫁入汪家的，且必須是嫡子，這兩個條件是段家不追究汪家的底線。至於段寄秋究竟嫁給了汪家哪個嫡出少爺，段家家主卻不是很在乎。
況且，汪家的那些嫡出少爺中，最差勁的怕就是汪家十一少爺了。
雖說對段家家主已經對段寄秋失去了耐心，不過若是能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讓她儘量得到一個好一些的歸宿，段家家主還是很喜聞樂見的。
因而，憤怒的只有汪家大老爺一人。
“你你你……”氣得渾身直哆嗦，若非汪家大老爺看着身子骨很好的樣子，怕是這會兒段家都要忍不住喚大夫了。可饒是身子骨不錯，這會兒汪家大老爺也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偏生，汪家六老爺又開口添了把火。
“大哥你真的不用再說了，大道理我懂，段家要對付咱們汪家我也明白。可我還是那句話，憑啥這糟心事兒就合該攤在我這一房呢？八房的那嫡子年歲太小，我認了。可咱們家，我那次子排行十一，這從第九開始，都是尚未婚配的。”
說到這裡，汪家六老爺甚至於掰起了手指一一數了起來。
“四房的九哥兒，五房的十哥兒和十二哥兒，七房的十三哥兒，這不都沒有婚配且年歲也都大了嗎？反正，我的十一哥兒和十四哥兒不準，旁的人我管不着！”
這話，估摸着也就只有唐晏岫會覺得還挺有道理的，而汪家大老爺已經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了。
“你你……你怎的就光想着自己呢？你不答應，四弟五弟七弟他們又如何會答應？”
“那我憑什麼要答應？反正就算段家要報復，總不可能只報復我這一房，對吧，段家家主？”
聞言，段家家主還真的是微微點了點頭。
雖說汪家六老爺說話不中聽，可那是因爲他本就是個渾人，段家家主並不是真的同他一般見識。況且，倘若兩家真的撕破了臉，段家要報復，也是先從汪家八太太開始的。跟汪家六房還真沒多大關係，至少段家不會刻意針對汪家六房。
見狀，汪家六老爺更嘚瑟了，自然，汪家大老爺也更氣憤了。
“咱們是一家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不明白？”
“明白嗎？可爲啥好事兒沒我的份，糟心事兒卻要我擔着呢？再說了，你們這麼做，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嗎？分明就是損了我這一房，便宜了老八他們那一房。”
“你……”
“我說的不對嗎？其實吧，我也不想害其他人，我琢磨着，老八的嫡子年歲雖小，可仔細算起來，也不過是比段寄秋小了六歲嘛。反正寄秋如今年歲也不大，倒不如等再過一些日子，讓老八的嫡子娶了就是了。”
這話一出，卻是滿座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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