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醫還能說什麼？
人家連進宮都不用自己操心，手裡還捏着自己的兩個孫子……他除了聽命，別無他選。
只能想……萬一太后真被救好了呢。
雪還在下，不過小了很多。
大梁皇宮防禦特別的嚴，特別是柳氏被刺殺之後，大梁的皇宮簡直就跟被鐵桶圍住了一樣。
雲守宗等人找了很多機會，都不能悄無聲息地混入大梁皇宮。
不過啓動了這裡的細作之後，到底還是將混進去的路線和方法安排好了。
事實上，若是強闖的話，雲守宗是非常有把握將柳氏搶走的，可這樣一來，柳氏也就必死無疑了，畢竟她經不住折騰啊！
不過人沒混進去，好歹藥給了黑狼，也不知他有沒有順利的把藥混進柳氏的湯藥裡。
夜色裡，寒風浸骨。
慈寧宮的小廚房裡，太監們煎藥的煎藥，熬粥的熬粥，忙碌的不行。
只是氣氛壓抑緊張，而且還透着一股子死氣。
太后這樣子，誰都知道不行了，不見太醫們一個個的跟家裡人死光了似的。
太后要是死了，他們也就都別活了。
慈寧宮上下都別想活！
自從太后被刺殺，皇上跟瘋了一樣，只要是有嫌疑的人都抓都殺。
之前陪着太后去溫泉的人，通通都被斬首了。
死光了！
但大家還是很認真的做手上的事情，熬粥的太監用木勺不斷地攪着砂鍋的粥，粥要熬得細碎，而且要出了米油才行，太后不能進食，只能靠着米油一點點的浸進去。
“哎呦……”這時，負責熬藥的老太監忽然捂着肚子，面露難受之色。
這時，一名中年太監忙快步走了過來，扶着老太監，有些擔憂地問道：“乾爹，您怎麼了？”
老太監皺眉道：“肚子疼，泉子，你來幫我看着火候，我去趟淨房。”
泉子忙點頭：“好！你快去。”
小廚房就這幾樣活兒，泡藥材，熬藥，泡米，熬粥。
至於他們這些個下人和御醫們的吃喝，則有大廚房在做。
泉子蹲下來看火，不時還用筷子將草藥往藥湯裡按一按。
反覆幾次之後，他趁着往按草藥的時機，迅速將一個糯米紙包扔了進去。
因着他一直用手掌擋着藥罐兒，所以並沒有人能瞧見他的動作。
又過了一會兒，就有一個老太監過來，跟泉子說：“藥好了，起吧。”
“是！”
泉子應下之後，就拿一個勺子從藥罐兒裡舀了一勺子藥出來湊在脣邊吹了吹，然後就一口喝掉了。
老太監滿意的點點頭，接下來，他就示意泉子把藥倒在擺放在桌子上的幾個碗裡，一個碗裡倒上一口，讓屋裡的太監，包括他自己都喝了。
老太監喝了口白水漱了漱口就道：“給你乾爹留一碗！”
泉子躬身道：“是！”
泉子說話的時候，老太監親自將剩下的藥倒進一個碧綠的玉碗中，然後端走了。
他走了之後，就有太監低聲道：“崔公公到底沒躲過。”
有人附和：“也不是怕中毒，畢竟咱們這麼多雙眼睛瞧着，誰敢動手腳？
只是這藥太苦了，真的是……我就沒喝過這麼苦的藥。”
宮裡的規矩，從廚房出去的東西廚房的人都要先嚐過才行。
也就是說，你要敢下毒，那也得將你自己毒死。
還有就是，你不想莫名其妙的被毒死，就好好看緊了你的同伴，別讓任何人逮到機會動手腳。
也是泉子放的是免皮試的抗生素，不是毒藥，要不然，整個小廚房的人都得跟着死。
泉子有意無意地瞧了眼門外，他該做的已經做到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郭太醫摟着孫子，到底是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安穩。
那兩個人走了，並沒有帶走他的小孫子，也不知道是展現誠意，還是在告訴他……他還有兩個孫子在那兩個人的手中。
太還沒亮，他就醒了，這也是他這麼多年當值的習慣，都不用人叫他，到了時辰，自然就睡不着了。
看着躺在自己牀上睡得很香的小孫子，他慈愛地笑了笑，幫他掖了掖被子，這才換洗了背上自己的醫藥箱子匆匆進宮。
等他通過層層關卡進了慈寧宮，四處看了看，卻沒有昨晚的那兩個人。
沒看到人，他反倒是鬆了口氣。
“老郭，太后昨晚吃了藥之後好像熱度低了一些……”
“嗯，我知道了，你們趕緊回去歇着吧。”郭太醫點頭，他們所有人的不認爲太后會好起來，熱度低了……說不定離死更近了。
白天值守的不止是他，還有另外三個太醫。
不過，這三個太醫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到點兒了都還沒來。
值晚班的太醫們可不敢多呆，萬一倒黴催的太后就在白天昇天了呢？
他們不在皇宮，說不定還能躲過一劫。
所以，郭太醫一來，這幫人交代了些事兒，就匆匆的離開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屋裡一個一直垂着頭的小太監就走了過來去接他肩上的藥箱。
“郭太醫……”
郭太醫聞言一僵，他還以爲人沒來，沒想到人家比他先混進皇宮。
可是瞧樣子，並不像啊！
講道理，柳氏身邊兒的老人是死了一個乾淨，就連周貴都沒留下。
可見皇帝是動了真怒了。
而且慈寧宮以前的人全部都被殺光了，導致現在在慈寧宮裡伺候的都是從其他各個宮殿調過來的倒黴蛋。
都是在各個宮裡不受待見的人，纔會被排擠到慈寧宮來送死。
所以，這些太醫根本就不認識這些太監宮女。
當然，這也就給芸娘混進皇宮提供了便利。
易容過容的芸娘跟他使了個眼色，郭太醫就將寢宮裡的人全都遣散了。
等沒人之後，芸娘就壓低聲音悄悄跟郭太醫說：“你去跟外頭的守衛說，你要給太后施針續命，任何人不能打擾，否則中途出了岔子，太后就真的是無力迴天了！”
郭太醫忙問：“那皇上來了怎麼辦？”
芸娘很是嚴肅地道：“皇上來了也不行，我看……一會兒郭太醫就用性命擔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