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柳氏對陳慕白還有用，她現在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冰棍兒！
一敲就碎成渣的那種。
柳氏完全不知道自己一路上吃的苦是陳慕白故意讓人爲之，心裡反倒因着陳慕白的傷而升騰起些許憐意。
或者是她老了。
又或者是她已經是廢人了。
對於陳慕白……她好像也沒有原來那般恨了，這個時候她倒是記起了，他是她的兒子。
“王爺，明兒由屬下易容成您吧。”陳慕白那裡還有一張人皮面具，追風見他一直都沒有對自己說關於明天的安排，就忍不住了，提着膽子問陳慕白。
逐日道：“還是我來頂替王爺吧。”追風逐日是陳慕白的親信，從小就跟着陳慕白，他們願意替陳慕白去死，願意爲陳慕白做任何事，不管是否傷天害理。
他們是親信，更是死忠，現在更是死士。
“不必。”陳慕白擺擺手。
“王爺！”追風和逐日都着急了。
“楚羿和……詭計多端的，王爺您要三思啊。”
“對，王爺，咱們雖然有把握……但還是謹慎些好。”
陳慕白看了眼追風和逐日，就道：“我累了，你們出去吧。”
他是真的累了。
這一次，他想簡單粗暴的解決問題。
他不想再耗下去，也不想再等下去。
片刻都不想等。
追風和逐日心裡再着急也只能出離開了房間，王爺這樣，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夜非常的難熬。
睡不着，可時間卻像是停滯了一般。
陳慕白睜着眼睛，瞪着帳子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附近山中，雲嬌和楚羿已經收到了宮裡轉送來的帖子。
這張帖子，還是京兆府的一名五品官員遞給自己的上司，由上司轉呈宮中。
雲嬌看着帖子，良久纔開口：“這顆釘子陳慕白埋藏得夠深，都已經是五品官員了！”
對陳慕白瞭解越深，她就越討厭這個人，真是……就能牛皮癬似的，怎麼都甩不掉。
楚羿凌厲的黑眸微虛，冷厲的嘲諷道：“爲了遞一張帖子，竟不惜犧牲一名潛藏已久的五品官員，陳慕白這一次怕是要狗急跳牆。”
“那我明日跟你一起去！”雲嬌忙道，她一點兒都不放心楚羿一個人去赴約。
她身上有淘寶空間，若是有危險，她便能利用空間來讓兩人逃生。
楚羿將雲嬌一把攬入懷中，緊緊的抱着她，用力嗅着她的烏髮，沉溺在她發間的薔薇花香裡。
“看情況吧，到時候先讓死士去試探，陳慕白下帖子……可以他的狡詐，明日不一定是他在濟慈院。”
跟雲嬌一起過了這麼多年的日子，一起經歷了生死，楚羿再說不出什麼你不要去的話，他知道，他的嬌兒願意跟他同生共死。
他的拒絕，就是傷害。
他和嬌兒的愛，是相互扶持，相互信任，而不是……他將嬌兒像籠中鳥一樣嬌養着。
她是鷹，便該翱翔於天地間。
而他，便是陪伴在她身邊，跟她一起上刀山下火海，跟她一起品嚐世間酸甜苦辣的人。
如同嬌兒信他一般。
他也信嬌兒。
信他們不管是還誰出事，另外一個都無法好好的在世間活下去。
父母兒女……他們自然是不捨的，可是，這種不捨是能夠割斷的，畢竟，沒有誰的父母兒女能陪伴自己一輩子，唯愛人……能與自己攜手一生。
相知相愛，並肩攜手，無論前面是龍潭還是虎穴，要闖就一起闖。
他和嬌兒的感情從最初單純的喜歡和愛，到現在的不離不棄……那些過往的時光像夢一樣，每每回想，都能讓楚羿的心生出甜蜜來。
況且，這次是爲了抓陳慕白，或者殺陳慕白，若是情況不對，他們不會死磕。
雲嬌窩在他的懷裡，用頭去蹭他的頸窩，她的頭髮撩過他的脖頸，他的面龐，弄得他癢癢的。
“楚羿……我們一直在一起，不管在哪裡，再不分開。”雲嬌喃喃的道。
楚羿頷首：“我知道，我知道嬌兒，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上一次，就因爲柳氏命懸一線，他也失去了知覺，嬌兒就以身犯險……那個時候她還懷着孩子。
得到了楚羿的再次保證，雲嬌就滿意的閉上了眼睛：“睡吧，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好。”楚羿和雲嬌和衣躺下，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陳慕白就去柳氏的院子，陪着柳氏用了早膳。
柳氏心裡高興，這個兒子雖然總是氣她，但不管怎麼說，在她面前還是有姿態的。
“你的傷怎麼樣了？”斷了一腿一臂……柳氏一眼就瞧出來陳慕白安的是假臂。
“無礙了，只是武功廢了。”
陳慕白淡然的笑着，從他的身上，柳氏看到幾分自己的影子，這一刻，她心裡暮的生出一絲愧疚來。
“我知道你願我，可是我又該怨誰……”柳氏嘆了口氣，幽幽的道。
“太后不必自責，沒有您，我陳慕白也沒機會來這世間走一遭。
與楚羿比起來……我倒算是在父母跟前長大的，從小也沒被人算計，被人追殺……”
他垂眸笑着，非常的溫柔。
柳氏從未被他如此溫柔對待過，心難免就軟了起來。
可她卻忽略了陳慕白笑意中的冷冽。
冷到刺骨。
“你能想明白就好。”柳氏道，聽了陳慕白的話，她反倒放鬆了不少。
“皇帝怎麼樣了？”她問。
“皇帝很好，太后放心。”陳慕白道，“我已經派人送皇帝上大雪山，大梁早晚不保，楚羿的兒子，您的孫子已經帶兵去攻打大梁了。”
“什麼……”柳氏聞言驟然色變，瞪大了眼睛驚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