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做到我們能做的，剩下的，便是各人的運道了。
嬌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了你提供給官員們防災減災的書籍，督促着他們學習，我們又提前做了準備，已然是惠澤了蒼生！”
雲嬌知道自己懷孕了，神經又變得敏感脆弱起來。
楚羿說得對，他們已經做了他們該做的，而且這次也卻是因着準備得當，才讓人員的傷亡數字控制在一萬以下。
讓言嘯嚴查河道決堤的聖旨很快就被楚羿給下了下去，之前派言嘯去做這個欽差，是想着他是戶部尚書，他當欽差，調撥救災物資就不用再多經幾個人的手，這樣辦事就會更快捷一些。
大災之後就伴隨這大疫，所以，隨着聖旨去江南的還有云嬌增派的太醫和幾十車藥材。
江南的大雨終於停了，好在決堤的河道只有三處。
言嘯親自帶人去檢查決堤的河道，跟着他去的工部老泥水匠，仔細瞧過之後就跟他道：“大人，這一處的河堤用的石頭跟前面兒的都不一樣，這種石頭叫炙石，脆的很，用手就能掰碎！”
老泥水匠說着就親手掰起了一塊兒炙石，果然，石頭在他佈滿老繭的手中碎裂開來。
言嘯面色一沉，自己也蹲下，撿起一塊石頭使勁一捏就碎了。
這中叫炙石的石頭，就比豆腐硬了一點兒。
老泥水匠接着道：“炙石是紅色的，這些石頭明顯是上了色。
其他地方的石頭都沒問題，就是缺口這裡的石頭有問題。”
言嘯命人將炙石收起來，然後吩咐人立刻趕赴另外幾個缺口檢查。
檢查完了缺口，他又順着河道而下，檢查順便檢查泄洪渠。
就在泄洪渠的入口發現了一些痕跡，他讓老匠人來瞧，老匠人道：“這入口被泥沙堵着過。”老匠人從泄洪渠入口的一個岩石縫裡找出一根斷掉的細竹篾來，遞到言嘯眼前。
“用竹筐裝着泥沙，再堵在這裡，會造成至少一兩個時辰的堵塞，等時間一長，洪水就會把竹筐和泥沙衝散。”
也就是說，洪水過後，等有人來查看的時候，這個入口就是暢通的，不會有人知道泄洪渠曾經被堵過。
加上泄洪渠上游被動了手腳，河堤缺口，洪水自然就會從決堤的地方蔓延出去。
做這事兒的人想得周到，只是沒料到言嘯會帶着工部的老師傅來查探。
要知道擱在前朝，隨便那次洪水河道都會決個十幾二十處堤口。
就算是加固過，洪水洶涌，沖垮了河堤也是正常的事情，他們並沒有想到朝廷會這麼較真兒。
言嘯回去就順藤摸瓜，從採買到勞工，不放過一處細節。
當晚，就有四個人自殺了，兩個服毒，兩個吊死在自己屋裡。
這四個人，一個是負責採買石料的，另外三個是負責管束勞工的工頭。
這三個工頭，恰巧就是負責決堤那一段河道的。
言嘯當即就命人抄家，就在這四家人家裡，操出了大量的財物。
看來，是收了銀子辦事兒。
可人死了，線索也就斷在這裡了。
言嘯的心情頓時就跟密佈的陰天一樣，他將四家人都關了起來，一個的隔開了審問，從死者都見了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事無鉅細的通通都問了幾遍。
然而，同時，參與這三段河堤修建的勞工都死了。
這次不是自盡，而是通通被割喉殺死的。
幾十個勞工，在言嘯的人趕去之前，全家一夜之間就被殺盡了。
言嘯不敢隱瞞，忙寫摺子把事情上報給楚羿，沒過幾天，雲守宗親自帶人到江南，接手這件事。
把事情交接清楚之後，言嘯就跟黨擎把全部精力放到了災後重建上。
密諜司有很多言嘯所不知道的手段和情報來源，雲守宗接手這件事之後，沒多久就查了出來，這事兒是出自朱凡之手。
不過有趣的是，死掉的四個小管事，都跟喬世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楚羿之所以沒有處置朱凡，也是因爲他是直接控制古起銳的娘顧柳氏的人。
顧柳氏還沒發揮作用，這個朱凡就暫時不能死。
不過……不能死而已，不代表自己沒辦法對付他。
楚羿派人去找南宮婷，從她那裡得到了一種蠱蟲。
接下來，就是給朱凡下蠱了。
楚羿讓人給顧柳氏透了點兒東西，顧柳氏果然就去給朱凡留信號，沒過幾天，朱凡果然就去找顧柳氏。
然後，躲在暗處的龍泉扣動了扳機，一槍射中了朱凡。
朱凡應聲而倒，楚羿的人立刻就從暗處出來，把蠱蟲塞進他的嘴裡。
他的脖子上扎的是短效麻醉針，楚羿的人把針頭拔了出來，就迅速撤離了。
麻醉槍是雲嬌特意在淘寶上買來的，這種特殊的短效麻醉針，能讓人在短時間內失去知覺，就是醒了也是斷片兒的，會不知道自己昏迷過。
楚羿要來的蠱蟲會慢慢啃食他的身體，並把他的身體當成育兒搖籃，在他的身體裡孕育更多的蠱蟲。
最多兩年，他就會被蠱蟲啃食，折磨而死。
而兩年時間，已經是楚羿能夠容忍的極限了。
並且，在這兩年內，每逢月圓之夜，他都會心疼肺疼肝兒疼腎疼，據南宮婷說，是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
楚羿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不知道自己遭了道兒的朱凡這個時候正跟顧柳氏在見面：“有什麼要緊的事兒趕緊說！”
“我們那口子喝多了，說禿嚕嘴了，我知道誰攥着秘方了！”
火藥作坊的匠人們，都只懂、只會一道工序，並沒有匠人知道整個火藥炸彈的完整工序。
朱凡精神一震：“喔……是誰？”
顧柳氏道：“是桂大爺。”桂大爺全名叫刁大桂，是個小管事，人稱桂大爺。
“是這個人？”對於江南火藥坊有那些匠人，朱凡瞭如指掌。
顧柳氏點頭：“對，就是他！”
朱凡不肯輕易相信：“你男人是如何知道的？”
顧柳氏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多半是無意間察覺的唄，對了他說起這事兒還很得意，像是知道了啥不得了的秘密。”
本來就是不得了的秘密，朱凡在心裡吐槽。
“好了，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火藥炸彈的配方在誰手中，那麼接下來他就有目標了。